梅雪祭(二十八)

御舒閣內,燈火通明。

司馬明哲靠在軟榻上,微閉着雙眼,一邊,夜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彷彿是一尊石雕。

司馬兆啓推門而入,隨他而來的一陣冷風,吹滅了門前幾個燭臺。

“父皇,事情已經辦妥了!”司馬兆啓恭敬地看着父皇。

“知道了,你下去吧!”司馬明哲揮了揮手。

“可是,父皇,你爲何一定要對他們趕盡殺絕,玉皇兄都已經放棄了太子之位,又怎會爭奪皇位?再說,他若有奪位之心,早在楚家作亂之時,就應該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父皇,您就饒了他們吧!”司馬兆啓跪地懇求。

“太子太過優柔寡斷了,給對手留活路,就是給自己找死路。”司馬明哲沒開口,倒是夜決突然開口道。

“你只不過是一個殺手,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司馬兆啓怒視着個人,上次,若不是自己及時出現,依晗想是早就倒在他的箭雨之中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司馬明哲揉了揉腦袋,又閉上了眼睛。

“父皇,從小,您就教導我,爲王者,當以仁義治天下,不可濫殺無辜,要用真心去感化罪惡的靈魂!”司馬兆啓看着父親,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您還說過,要憐愛每一個子民,對待天下所有百姓,就像對待自己的父母兄妹!可是,今天,父皇您做到了那一點?你要殺的人,卻是你的子民;你要殺的人,是無辜的百姓!”

“夠了!”司馬明哲突然怒斥道,“你懂什麼?這些人個個胸懷異心,背後還指不定在籌劃着什麼呢,你現在心軟不殺他們,就等着以後他們來殺你吧!”

說完一揮袖,帶着夜決憤怒地離開了。

暗無燈火的小路上,兩人一前一後緩緩前行。

“夜決,其實,剛纔啓兒說的話,我以前也想過,是不是咱們想得太多了?”司馬明哲突然停住了腳步。

“皇上難道忘了,那日主公所言?”夜決看着司馬明哲,沒有絲毫君臣之間應有的尊敬。

“我當然記得!”死馬明哲嘆了口氣。

“主公永遠是對的!”夜決冷冷道,“那些人留不得,留下來將威脅到您的江山!”

“可是,要除去藍慕兩家不是件容易的事!”司馬明哲皺起了眉頭。

“那就按主公所言,宮裡面爲藍慕兩家設一個慶功宴,到時候,讓依晗出面,將藍慕兩家請進宮中,到時候,他們就插翅難飛了!”夜決眼中冷光一閃,繼續道,“至於那個楚瑾希,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可以用他來牽制慕依晗,將他留在宮裡。慕依晗是飛不遠的!主公早就看出來,慕依晗太過於重情重義,雖然有些頭腦,卻很容易受到別人牽制。”

“那就這樣吧!” 司馬明哲應道。

這天一大早,司馬明哲便帶着夜決來到舞月閣。

“晗兒,這麼些天都沒來看你,在宮裡還好吧!”

“多謝皇上關心,晗兒在宮裡住的挺好。”

“明天,我打算在皇宮裡爲藍慕兩家辦一個慶功宴,這次,多虧了你們,朕要好好賞你們!”

“依晗在此替藍慕兩家謝過皇上了,只是賞賜就不必了。”

“賞賜不要了,總要一家人一起吃頓團圓飯吧!你看,你也這麼久沒回慕家了,朕也很長時間沒看到你哥哥了,甚是想念呀!”

“既然如此,依晗恭敬不如從命,這就回去通知哥哥!”

依晗明知此種陰謀,卻只能答應,心中暗自慶幸,此時,藍慕兩家怕是連家奴都沒有了吧!

“既然如此甚好!楚公子身上有傷,就留在宮裡,真會派人親自照應!”司馬明哲滿意地捋須而笑。

“依晗知道了!”

送走了司馬明哲,依晗舒了口氣。

“有機會,就逃走吧!”楚瑾希握了握手,看着依晗,微微一笑,“這次出宮,就不要回來了!”

“那是自然,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依晗應了聲,走到衣櫃邊,開始收拾衣服。

楚瑾希倚在窗邊,看着這個略微帶着點興奮的女孩。

“小姐,有位大哥來說是車馬已經準備好,在宮門口候着,要小姐即刻動身!”素禾匆匆而來。

“我們這就走!”依晗說着,將一堆衣服又從新放進櫃子,翻出了一件紫色宮裝,遞給楚瑾希。

“小姐這是幹嘛?”素禾疑惑地問。

“你不想讓他在逃出宮以前就被亂箭射死,就伺候咱們楚公子‘梳妝打扮’一下嘍!”依晗奸邪地笑到。

“我以爲……”楚瑾希支吾不語。

“你以爲,我真的要丟下你,一個人離開?”依晗問。

楚瑾希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那我就現在考慮吧!如果你不穿上這女裝,我就真的把你一個人留下來!”依晗一臉正經。

於是,沒多久,宮裡面出現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馬車行至宮門口,被一羣侍衛攔下來。

“馬車裡什麼人,可有出宮令牌?”

“是依晗小姐!”在外面趕車的的小廝回答道。

“任何人只要出宮都必須出示令牌!沒有令牌就請回吧!”那侍衛頭領氣焰甚是囂張。

“都住口,別吵到我家小姐了!”素禾實在受不了那侍衛的囂張語氣,拉開車簾出走了出來,“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塊金燦燦的令牌。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娘娘,請娘娘恕罪!”那個侍衛一看見那塊令牌,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因爲那不是普通的門牌,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令牌”!

“等一下!”

素禾剛鑽進車裡,一隊人馬從城樓上跑了下來,攔在車前。

“各位軍爺,有什麼事嗎?”這次出來的卻不是素禾,而是一個絕美少女,含羞的眼波微微一揚,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看得人愣愣出神。

她穿着煙霞紫的宮裝長裙,輕紗裙裾,飄飄若仙。頭上的一支新鮮蝴蝶蘭,將那張臉襯托的更是討人喜愛。她走過來的時侯,淡淡的飄過一陣花香,似蘭非蘭,幽香綿綿。

只見她玉脣輕啓,緩緩道:“這位大哥卻是爲何攔着我們?”

那兵大哥竟然傻愣愣的撓了撓頭,彷彿忘了如何說話。

“沒用的東西,滾開!”後面,夜決一腳將兵大哥踹出了好遠!“誤事的傢伙!”

“這位大哥好凶呀!”紫衣少女微掩朱脣,面有驚色。

夜決突然一愣,這聲音好陌生,絕不是依晗,也不是素禾,不由擡頭看去。一襲紫衣,女孩嬌羞如待放的水仙,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紫衣少女被直直地盯着,臉上浮現一絲紅暈,那張臉則更是動人。

“敢問姑娘是?”夜決開口,眼中經流露出一抹柔情,也許這是第一次,他這麼輕聲輕語地說話,也是第一次,一個女子惹得他頂了這麼久。

“是夜決大哥呀!”依晗從車裡面鑽了出來,將紫衣女子拉到身後,對着夜決,笑道,“她叫慕紫夕,是我的表妹,前兩天就來宮裡陪我了,一直膽小怕見人,你們來的時候,老是躲着,所以,夜決大哥不認識她!”

“原來如此!”夜決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一襲紫衣。

“還有什麼事嗎?”

“皇上怕依晗小姐路上不安全,特讓我們兄弟十個跟隨依晗小姐!”

“既然如此,就有勞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黎風山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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