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那些龍套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天路希店裡最後一天營業,家是外地的員工已經回了老家過年,店裡從午飯過後就不接待客人了,所有人都在打掃洗刷,爲放假做準備。
插不上手的路希溜溜達達的進了烘培房,想問問沒買上車票的高飛春節怎麼過,結果人才進去就聽他家風度翩翩,笑容迷人,深受女顧客歡迎的甜點師咬牙切齒的質問:“高飛,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變的?!”
“……大概是蝸牛吧。”餐廳結業之後便改給路老闆打工的高飛,十年如一日的好耐性好脾氣,被指着鼻子數落也沒露出半分不悅,只是動作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緊不慢,永遠不懂提速這兩個字如何實行,而他師傅雖生了張溫柔好看的臉,做起事來卻是手腳麻利,最看不慣人溫吞拖拉。
“我還黃鸝鳥呢!”甜點師跳着腳的吼,“你給我快一點!再慢吞吞的老子把你扔烤箱裡烤了!”
高飛的語速一如往常:“知道了,別吼了,我馬上就弄好了。”
甜點師:“少廢話,快點幹活兒!”
路希乾咳了一聲,提醒道:“阿躍,淡定,平常心。”
甜點師倏地看向聲源,見是老闆,暴躁的臉變成了隱忍,呃,隱忍不住的冷笑:“老闆,你知不知道慢性子會逼死人的?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你送這麼個極品慢性子給我?”
路希:“……”
高飛低聲對路希說:“沒事,你去忙吧,他不會真的烤了我的。”
路希看着近乎抓狂的甜點師,不確定的問:“你確定嗎?”
高飛確定的點頭:“烤了我就沒人給他洗衣服曬被子了。”
甜點師聞言一把揪住了高飛的衣領,凶神惡煞一般道:“我他媽現在就烤了你!我他媽後半輩子不蓋被子不穿衣服也要烤了你!”
高飛被他揪的身體一歪,手裡的烤盤嗆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甜點師的音調陡然高了十幾分貝:“高飛!!!”
路希忙不迭的搶過虎口下的好友,護着好友安撫甜點師,一通好言好語,外加笑臉想陪,總算讓狂化的甜點師恢復了人性,員工太有能力太有魄力,當老闆的愛才也愛財,只能放低身段哄着他,所以說老闆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如是感慨着退出烘培房,路希又見吧檯裡那對師徒起了齟齬,那個徒弟被那個師傅捏着一邊臉訓:“又給我偷吃,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小學徒委屈的辯駁:“巧克力是我自己買的,不是店裡的。”
咖啡師:“我管你買的還是搶的,不許吃就是不許吃。”
小學徒:“憑什麼啊?”
咖啡師:“憑我討厭胖子。”
小學徒:“騙人,你一點也不討厭球球。”
球球是店裡的服務生,人家本名叫卓青朗,因爲身材稍顯圓潤,又天生一張娃娃臉,遂被咖啡師冠了這麼個可愛又形象的外號。
咖啡師:“球球人機靈,嘴也甜,人家胖的討人喜歡,你本來就醜,腦子還笨,你胖了叫癡肥,癡肥懂不懂?就是又傻又肥,跟坨剩豬肉似的,看着就膩的慌。”
感覺自己受辱的小學徒掙脫了師傅的魔爪,太陽穴鼓着,腮幫子努着:“我受夠你了!我要叛出師門!我要告訴所有想拜你爲師的人,你這個人既苛刻又毒舌,還喜歡體罰學生,你再也別想收徒了!”
咖啡師怒極反笑:“別費事了,我現在就清理門戶。”
小學徒大驚失色,抱頭鼠竄,躲在路希身後喊:“老闆救我!”
路希擋在殺氣騰騰的咖啡師面前:“淡定,淡定,平常心。”
咖啡師壓根就不看他,直指着孽徒:“我數三個數,麻利兒給我滾過來,1……2……”
路希心中一片悲涼,怎麼說我也是給你們發薪水的人,你們假裝忌憚一下我給我幾分面子有那麼難嗎?你們眼裡是真沒有我這個老闆啊!
當晚,店裡人員聚餐,咖啡師說他們這些給人打工的平時吃的是草,擠的是奶,今天過年,必需改善改善伙食,除去大小兩位老闆之外,其餘人一致表示,此話言之有理。
聚餐的餐廳是通過舉手表決選出來的,在環境佳,口碑好,消費略高的烤肉館用過餐,又有人提議去KTV,路希才一猶豫咖啡師的活寶徒弟就用手指在頭上比了牛角的樣子,低下頭道:“哞~”
衆人鬨笑。
路希撥拉戳到自己肩膀上的牛犄角:“我沒說不行,我是在想哪家KTV在你們所有人回家的交叉點上。”
高飛租了甜點師家的一間客臥棲身,兩人住西城,小學徒是咖啡師的入室弟子,師徒倆住東城,前不久甩了不合格男友的收銀員獨身一人住南城,不考慮路希和杜君浩父子,就已經三個方向了,交叉點上的KTV沒能搜索到,於是取了個折中的位置,各回各家的時候也能便捷一點。
散場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看似清瘦的高飛揹着高他半頭的甜點師先走出了KTV,然後是一臉嫌棄的咖啡師抱着空有醉貓樣卻沒有貓兒輕盈的徒弟,收銀員跟在後面,這外表蘿莉內心粗獷的女漢子搭着路希的肩膀,醉醺醺的絮叨:“老闆,你髮質真好,老闆,你臉皮真嫩,老闆,你咋這麼好看捏?噯,酒後亂個xing吧。”
路希的迴應像捧哏的似的:“呃,哦,是嗎?什嘛?!”
墜在隊尾的杜君浩兩步上前,面無表情的橫在了倆人中間,一手握着兒子的手腕,一手攥着女漢子的胳膊,朝着前面的人道:“高飛,少峰,你們誰方便送顏凝?”
咖啡師把恨不得扔地上再踩兩腳的孽徒往上抱了抱,臭着臉道:“這貨就夠我頭疼了。”
高飛把甜點師放在路邊,扶着他說:“我送她吧。”
甜點師忽然梗着脖子吼了聲:“不行!”
高飛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上放:“你醉了,睡吧,到家叫你。”
甜點師掙扎:“不行,我着急,我趕着回家,嗝兒~趕着回家吐。”
話落終於把腦袋搶了回來,腰一弓,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實在等不到回家了。
高飛拍着他的後背說:“吐吧,慢慢吐,不着急,全吐乾淨了再上車。”
“我靠,噁心死了!”咖啡師抱着沉甸甸的孽徒閃出去好幾米,嫌棄的恨不得把徒弟扔出去砸死甜點師。
路希扯扯被他爸牽着的手,用好笑又無奈的口吻商量:“爸,我們送她吧。”
其他人實在騰不出手,杜君浩只好勉爲其難的答應了,結果好心沒他媽好報。
收銀員住的老小區沒有電梯,杜君浩只得把人扛上五樓,這倒沒什麼,讓他生氣的是醉的爬不了樓梯的收銀員一到家就活泛了,抱着路希不讓走,非要跟她好看的小老闆亂個性不可,杜君浩板着一張山雨欲來的臉,眼底電閃雷鳴,路希都快嚇抽了,抖落那隻被收銀員抓着的手苦苦哀求:“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家長在呢,我家長管我很嚴的!”
收銀員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睛,視線遲鈍的移向杜君浩,似乎才發現這還有個大活人呢,但喝醉的女漢子非一般的彪悍,她不僅沒被杜君浩嚇到,反而泛起個甜美的笑容:“蜀黍,把你兒子借我用用好嗎?”
杜君浩忍耐的深吸一口氣:“你父母電話多少?我要跟他們談談。”
如果對方不是女孩,這些廢話一律全免,早就直接上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