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的呼吸開始急速了,雖然我看不見他的樣子,當胸膛上勒了條越來越緊的繩子,別說他如此肥胖之人,換了我也受不了。
那手臂柔軟,但堅韌。我正納悶一個女xìng的手臂如何能勒住一個男xìng的身體。但後來才發祥,手臂已經深深陷進了伯父的肉裡。
終於知道白天看見的手臂和胸膛的紫sè淤痕的來源了。
急促的呼吸聲像剛停水的水管一樣,嘶啞而連續。那手臂仍然死死的箍着同學父親的身體,的確和蟒蛇一樣,緊緊纏繞着。
難道要把他活活勒死?
我試着推醒同學,卻發現全然無用,他睡得通死豬一樣。
我只好躡手躡腳的爬起來,走近了那牀。
漸漸走近同學父親的我想把他身上的手臂掙脫掉。我的手伸向了那隻白皙的手臂。
手臂猛地一鬆,居然脫離了伯父的身體,而是勒住了我的手腕。嚇了一跳的我還未反應過來。感覺手腕處疼得異常。那手臂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何鐵鉗一樣。
我拼命想掰開那手臂,但修長的指頭死死的勒着,窗外的月光改變了角度,直直的shè了進來。
從伯父已經勒的發紫的頭顱下,探出了半個腦袋。
銀sè的月光正好照在了那人的臉上,半個臉上。
我不會忘記那張臉。準確地說是張非常美麗的女xìng的臉。
但那美麗我情願從未看過。她的眼睛睜着大大的盯着我,長而烏黑的頭髮一縷一縷的搭在光滑的額頭邊,嘴巴邊上有個不大的美人痣,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帶着溫暖的笑意。膚sè細膩白滑,但被月光照shè的情況下卻令我駭異非常。
這女人是誰?我心裡驚問自己,難道就是同學的母親?
但還沒等我張口喊人,我感覺手腕被抽了一下,整個身體摔倒在牀上,正好在伯父旁邊,而那張臉離我的臉已經很近了。
我叫不出來了,因爲另外隻手已經捂住了我的嘴巴。
冰冷,嘴脣好像擦到了冰塊,凍得有點發麻。她這樣一隻手捂着我的嘴,另外隻手拉着我的手腕,我的臉慢慢靠近這她的臉。
只有幾公分了,近到可以應該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
但我沒有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像蠟像一般。
她的喉嚨動了下,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吞嚥聲,慢慢張開的嘴脣伏在我耳朵邊上輕輕說。
“麻煩您照顧我兒子,麻煩了。”
聲音很好聽,充滿了柔情。
話一說完,手腕和嘴巴立即輕鬆了不少,再擡頭一看,哪裡有什麼女人,伯父正酣睡着,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真的沒發生過麼?我摸着自己的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問道。帶着寒氣的嘴脣和手腕上的紫sè淤痕告訴我這不是在夢中。
一夜無眠,倒不是我自己控制,實在是睡不着,其實rì後我經歷的事業漸漸多了起來,比這兇險的也有,卻不再有那種心驚的感覺,但可能畢竟那時候年級尚小,又是第一次親歷這類事情,自然印象深刻。
天亮後伯父先醒了過來,這時候鐘點工也準時來了,此後他洗漱吃飯。他除了說手臂和胸口酸脹之外,什麼記憶都沒有。
同學的祖母起的也很早,照例駝着腰來看看,和伯父聊了會好好安慰了下後又出去了。同學告訴我他nǎinǎi習慣起的很早,大概是年輕時養成的養生習慣,所以到這麼大的歲數,皮膚和相貌都保養的很好。
“她只擔心父親,每次看見他這樣都忍不住掉淚搖頭。”同學嘆了口氣。的確,不怕得病,就怕得的什麼病都不知道。我本想告訴昨天晚上的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冒然說出來,只會徒增人家的擔憂罷了。
只是那牀,實在邪門的緊。但換牀是不可能了。我認定昨天晚上看見的正式同學失蹤的母親,是否可以找到關於他母親的資料,或許可以解決這件麻煩事情。
但從何查起啊。
我甚至動用了那個人的關係,幫着查了查戶籍,但對同學的母親的下落依然一無所知。我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
或許他母親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而且那天晚上她不是還叮囑我麼,希望我幫忙照顧她兒子。
那樣子多像一個母親對兒子依依不捨啊。”黎正說着,忽然咬了咬下嘴脣,停頓了一下。我看了看紀顏,他也臉sè黯淡,相比兩人都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我只好低頭不語。
擁有者永遠不會體會失去者的心理。
黎正終於繼續說道:“我便尋了我所知道的所有書籍,都沒有關於這事的確切答案。每次問道同學,他還是嘆息地說他父親已久每天早上喊着胳膊和胸口很痛。
我也不說話,自然知道原因是什麼。
這件奇怪的事困擾了我半年之久,知道有一天,我接到了個令我詫異的消息。
我那位高中同學的母親居然回來了。
當同學興奮地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一再問他是否確定。
“當然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和雙重否定!”他高興地回答,並說自己昨天還和從國外回來的母親去吃過飯。他還高興地把和母親的合影給我看。
的確是個很漂亮的母親。
但絕對不是那晚我見過的女人!
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究竟是什麼人啊?或者說是什麼東西?
同學的母親是來這裡短暫停留的,不久又走了,臨走她想去看看前夫,聽說他們已經辦了離婚手續了,但被祖母攔住了,她也只好回去了。
我依舊被那晚的事所困擾,沒過多久,我聽同學說,他的祖母病重了。 又不肯上醫院,說是死也要把老骨頭撂在家裡,他急得沒辦法了,希望我能過去幫把手,心想也難怪,他們家早就斷了親戚來往了。
有錢人要麼就門庭若市,要麼就被親戚們所唾棄。看來同學屬於後者,據說那些借錢的親戚大都被他祖母給了筆錢後就大罵回去了,背後沒少被詛咒。他們家之所以有錢,其實也全靠老人家以前辛苦積攢的家產經營有方而以。
老人比上次我見到的時候已經衰老了不少,雖然在昏迷狀態,但依然喊着兒子的小名。我剛過去,就被她拉住了手。
相當熟悉的感覺。
沒想到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腕力。
“兒啊!”她聲嘶力竭的大喊一句,那淒厲而震動心肺的喊聲讓我嚇了一跳。
喊出一句後,老人的意識似乎清醒不少,望了望孫子,又望了望我,帶着祈求的眼神。
“麻煩您照顧我兒子,麻煩了。”我聽完身軀一震。
老人已經嚥氣了,臨死前抓住我的那隻手也無力地鬆開了。望着她的臉我又充滿疑惑,嘴角並沒有痣啊。
幫着同學處理完喪事後。我驚奇的發現伯父居然可以下地了。以前賴以生活的牀和他之間的紐帶彷彿被斬斷了,那些不適也消失了,只不過他要花大量的時間來好好鍛鍊身體和減肥了。
雖然祖母過世了,但父親重新恢復健康,也令同學高興大過了悲傷。沒多久,他母親再次回來,雖然沒有復婚,但和伯父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當我再次來到同學家做客的時候,忍不住提出是否有老人年輕時候的照片看看,同學想了好久,說有,於是在一陣翻箱倒盆中,他拿出本很老的相冊。
我看到了張旗袍像。
裡面的女人年輕貌美,嘴角有一痣,她正是那晚我看過的女人。
“爲什麼你nǎinǎi後來沒痣了?”我指着照片問。
“聽說那時候流行美人痣,nǎinǎi喜歡天天帶着個假的。”同學嘟囔着嘴回答。
原來是假的,原來那女人居然就是同學的祖母。
在於同學母親的攀談中,我又知道了些事情。
“我婆婆簡直有些溺愛她的兒子了。甚至到了難以容忍我的地步,無論我做什麼她都看不上眼,我稍微和孩子父親發生口角或者爭吵她都要出來橫加指責,飯菜也老嫌棄我做不好,在她眼睛裡不允許有任何人搶走她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同學的母親如實說到。
“據我前夫說,他直道中學前,都和母親睡的,公公過世早,婆婆拉扯一個孩子也一直沒有再婚,的確不容易,但這樣似乎都有點病態了,她很喜歡在牀上摟着兒子,哄着兒子睡覺,直到兒子自己都有些討厭煩了爲止。最後我實在受不了,只好逃出這個家,去了外國。”
我終於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老人過於擔心自己的兒子,當開始兒子由於妻子離去而病倒,她的意念居然附加到了那牀上,老人固執的以爲只需要和以前一樣,抱着兒子就沒事了。晚上被這樣抱着,使伯父的身體居然對牀產生了依賴,就像孩子依賴母親的懷抱一樣,說來匪夷所思,但言之又確有道理。當然,既然是意念體也就是所謂的靈魂出竅,自然力度控制差了點。
至於爲什麼會以那個樣子出現,大概女xìng年老後腦海里浮現的景象都是自己年輕時候最漂亮的樣子的原故。
所以當老人去世後,伯父的病自然不治而愈了。
事情圓滿結束了,最主要的是我解開了心中的疑問。不過還剩下最後一個。”黎正停了下來,沒再說話。倒是紀顏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說到底人的意念產生的東西是否有實體,是否真的可以接觸到真實的物體。”黎正點頭。
“我也不知道,其實這世界最未知的往往就是人自己。有很多人都說人天生最能讓自己舒服的睡覺姿勢就是側着身體把腿和授權所起來。其實這就是人最初在母體子宮內的姿勢,因爲那種姿勢最能讓人產生安全感。
或許那老人也是這麼人認爲的。”紀顏的話說完。我看到正前方過來兩個熟悉的人。
還沒等我開口,一隻白晰漂亮的玉手摸到了黎正帶着的帽子上,因爲他頭髮過於招搖,所以外出一定堅持戴帽子。黎正和紀顏同時回頭一看。
手的主人正是李多。倒是我非常期待,看看這兄妹二人的相遇,不知道李多還能認出來麼。(母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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