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夜 不穿鞋3
“還記得我麼?小弟弟?”池月蹲了下來,微笑着看着小孩,小孩似乎有些高興,但還是不開門,看來這孩子jǐng惕xìng還是值得讚揚的。
“我記得你,你是那個鞋子很髒的姐姐。”小孩的回答讓池月有些尷尬。這時候,我聽見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長相端莊秀麗身材高挑穿着黑sè的職業套裙的女人走了上來。左手提着一個大大的還未打開包裝袋的毛絨玩具,右手拎着一個坤包。
她上來後看見我們愣了下,很快臉sè變得很難看。
“你來了?”她幾乎無視我和紀顏,冷冷地望着池月。池月似乎有點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點頭。
“我告訴過你,既然你被那一家人選中了,就別來糾纏我了,我幫不了你,我死沒關係,可我孩子是無辜的,我求你離這棟樓的人遠點吧,他們都還想好好的多活幾年。”女人忽然開口說到,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但聽起來卻讓我很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說池月的死活和你沒關係了?”我問那個女人,她不再回答我,只是固執的轉過頭,然後從包裡翻出鑰匙走了過來。
剛剛打開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過來抱着女人的腿。
“媽媽,我好害怕,外面好黑,舅舅又不停的喘氣,臉通紅通紅的。”孩子忽然喊道。紀顏一聽,一步走了過去。
女人剛想用手捂住孩子的嘴,但手被紀顏揪住了。
“讓我們見見您的弟弟吧。或許事情會清楚些。”紀顏的聲調不高,但語氣十分嚴厲,女人掙脫了兩下,把手抽了出來,腦後的長髮耷拉在眼前,低着頭撫摸這兒子的臉,低聲抽泣着不說話。
“姐。告訴他們的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還不如抓緊時間把錢花出去多享受一下。”一個年輕男子從裡屋閃了出來,穿着身厚實的羽絨服,手裡攥着一個小塑料瓶,看上去很瘦弱,雖然我不會看相,但他的臉sè實在不敢恭維,黑而且帶着絕望。
池月忽然盯着那男人,指着他叫了起來。
“是他,就是他把房子組給我的!”那名男子笑了笑。
“感謝你的錢,我玩的很開心。”現在房間裡只有那個小男孩依然天真的望着這些身體比他高上一截的大人們,眼睛裡充滿疑惑。
外面幾乎全黑了,風夾着沙石把玻璃抽打的啪啪作響。大家圍坐再客廳的沙發上。
除了我和紀顏,大家都沒穿鞋。
“是我叫弟弟把房子組給你的,不,應該說是這棟樓的所有人決定的。”我吃了一驚,難道整棟樓層的人都和這事有關麼?
“知道倀麼?我們這些苟活的人和悵沒什麼兩樣。”女人雙手交叉在胸前,從鼻孔裡悶哼了一下。而那個自稱是弟弟的男人則吹着口哨若無其事的望着窗外,不時地逗逗那個小男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個房子像一個不停的需要填平的窟窿,所有在這樓的人都無法離開這裡超過24小時。所有的人都見過那雙白sè的女式皮鞋了。就在那件事發生的五年來,苟活下來的人其實內心和死了沒什麼兩樣。”女人的聲調很奇特,非常尖刻,充滿了自嘲。
“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們剛纔去問過那些其他的人,他們都不理我們。”我連忙問道。這時,一直不開口的那個男人冷不丁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我好生奇怪。
“因爲他們都怕,他們怕什麼時候一覺醒來自己的腳上就套了雙白sè的鞋子。”
女人狠狠地瞪了她弟弟一眼。
“你少說句不會憋死吧,把小寶帶進去。”男人順服的低着頭,把叫小寶的孩子抱了起來。
“來,小寶,舅舅帶你進房間玩。”說着兩人走了進去。
“我不想讓小寶知道,雖然他不是很懂。”女人看着孩子完全進了房間並把門帶上,才舒了口氣,繼續說着。
“這棟樓的人本來是住的很平和的,左鄰右里雖然談不上親如兄弟姐妹,但還是有說有笑。但是那個女人搬來後一切都改變了。
她很漂亮,很年輕穿着時髦,非常喜歡穿一雙白sè的皮鞋,帶着一個很小寶差不多大的男孩。那男孩別提有多漂亮了,開始的時候她爲人很和善,加上小孩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他們母子。可是時間一長,問題也就如同海岸邊cháo退後的石頭,凸顯出來。
首先是那個女人根本沒工作,但家裡環境卻比任何人都好,經常早出晚歸,孩子則託付給鄰居們照看,雖然孩子每次見到母親離去都會放聲大哭,哭地很悲慘。大家紛紛猜測她的職業。當我們看到一個個不同臉孔不同年齡但都穿着考究的人送她回家的時候,大體知道了結果。
但是有一個男人又有所不同。來的最爲頻繁。
一次我下去買東西,看見那個男人半裸着身體叼着根菸手裡纂這一些錢從房子裡罵罵咧咧地跑了出來。接着那個女人頭髮凌亂的追了出來,邊哭邊罵,看見我後,她沒追出去,而是靠着門一下滑到地上,痛哭起來。
我自然過去安慰她,看見她的臉頰腫的很厲害,似乎被什麼東西抽打過,把她扶進房間。攀談之後,才知道她的故事。
淪落風塵不是她的錯,錯就錯在那個男人身上。一面強裝笑臉去用身體迎合那些男人,一面還要拿錢給他去吃喝piáo賭。我覺得這個女人很傻。
“爲什麼不離開啊。”我奇怪地問她。但她卻摟着兒子,流着淚說了這麼一句。
“他威脅我,只要我敢走,就不會放過我兒子。那孩子不是他的,那畜牲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我不能看見兒子出事。”作爲母親,我自然明白她的苦心,但作爲旁觀者,我卻無能爲力,只有在平時有空就安慰她一下。
我原以爲這件事會慢慢過去,但沒想到,慘劇就發生了。
當jǐng察敲響我家門的時候,我還沒睡醒。結果我被告知,樓下,就在我的牀下面的五樓房間,躺着三個人。
那對母子,和那個經常來的男人。
我在jǐng察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幾乎吐了出來。
首先是那個孩子,左腿的腳掌被砍斷了。地上到處都是血,三個人的血混雜在一起,把客廳都染紅了。孩子的臉sè慘白,jǐng察說是失血過多而死。但是那個男的就可怕了。
他的臉根本就爛掉了。
平心而論,他本來還算是長的比較英俊,但那時候的我卻被嚇的連續幾晚上做噩夢。
那男人的耳朵沒有了,整個肩膀被血浸泡着,臉上已經分不出五官,全都是不規則的傷口,肉粘着骨頭綻開的到處都是,宛如一份被剁過的肉餡,就像是被什麼猛獸咬過一樣。
而那個女人,脖子上插着一把菜刀。她的臉也變得和平時不一樣,完全失去了美麗的樣子,非常的猙獰,就像寺廟中看過的鬼的雕像一樣,瞪着雙眼。
最令我難以忘記的是她的笑容。
嘴角向一邊誇張的隆起。帶着解脫和舒適,而且她的嘴巴里,還含着一片耳朵。
我估計那男人是被她活活咬死的。
可是現場一雙鞋也沒有,三個人都是赤着腳。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接下來的數年裡。房子雖然空閒着。可是住在這裡的人卻都開始倒黴。
首先就是我丈夫。”說到這裡,小寶的母親停頓了下,吸了吸鼻翼,然後擡起頭繼續說。我看見她眼睛裡有淚花。而紀顏也認真地聽着。
“我丈夫是司機,在某地稅局。那天因爲有事情,送一個局長去外市出差。早上出去的,第二天中午我就接到了消息。
我丈夫居然出了車禍,他的技術是公認的,否則也不會被委派給局長開車,而且爲人非常謹慎。接到噩耗我幾乎昏厥過去。而去現場領取屍體的時候我卻更吃驚了。
當事人就是局長,他一點事也沒有。局長告訴我,我丈夫在開車經過高速公路以後,忽然低頭奇怪地喊了句。
“怎麼我穿了雙這個?”接着車子速度越來越快,直接衝向了護牆。我丈夫整個人甩了出去,脖子被玻璃割開了一個大口子。而局長只是被撞暈而已。
我依稀記得他說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見門口有雙白sè女士皮鞋。
那件事以後,凡是在樓層裡看見那雙鞋子的人,只要離開這裡超過一天,就會死與非命。所以表面上我們還住在這裡,但是大家都被看不見的繩子幫着,誰也跑不掉。
我們討厭鞋子,住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經歷過你一樣的恐懼,但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除了出外沒辦法,否則絕對不去穿鞋,我兒子雖然小,但也看見了,所以他也很懼怕鞋子,只要在家就絕對不會穿鞋子。”女人看着池月說道,面帶愧疚地說:“你的同學我想可能只是個jǐng告罷了。其實我不想加害你,但我怕孩子出事,也沒有辦法,而且樓下的人逼這我這樣做。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只要一個和那女人長得很像的你死了,怨氣才能平息。”
“所以你見我住進來後就想讓我趕快搬走,只要過一天,我就會死?”池月吃驚地問。
“你看見的那些東西不是她想讓你離開,而是jǐng告你不準離開。所以,我纔會說,我們這些人就如同倀一樣,把你領到這裡來。”小寶母親說完了,長長喘了口氣。
紀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事情似乎清楚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當年那房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出來。
“月池暫時留在這裡吧,我和歐陽下去看看。”
到了五樓門口,我問紀顏打算怎麼辦。
“其實那件事我有所耳聞,只是沒記起來發生地是在這裡。我一向喜歡蒐羅比較特殊的案件,加上有些jǐng察朋友。其實五年前的事情那女人只說對了一部分。”紀顏點燃了根菸,順便給了我一根。
“哦?難道還有後續?”我沒心思抽,好奇地追問他。
“是的,那個男的,其實當時並沒有死。不過也差不多了,在現場的時候心跳呼吸都很微弱,才被誤以爲死了。後來在途中被救了過來。”紀顏慢慢說着。
“那太好了,把他找來就是了。”我趕緊說到,但是紀顏聽完卻搖頭。
“我要是那個男的,我會後悔自己沒死在現場。他被救活後,交代了那天的事情,雖然他的嘴脣都被咬掉了,而且jīng神很不穩定,但還是大體上說清楚了當時發生了什麼。
案發的當時,他正在女人家裡休息,由於欠了一屁股債務,他在打算如何從這裡再搜刮一筆錢,很可惜,那個女人也幾乎被榨乾了。當他打算掃興的離去時候,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
一雙很普通的皮鞋。
兩下里一交織,他就大吼起來。結果發現是那個小男孩藏起來了,問他藏到哪裡,也不說話,結果母親出來後發現所有的鞋子都不見了。全被男孩藏了起來。
原來這個人很喜歡用皮鞋毆打男孩的母親。男孩總是躲在一邊觀看着。”紀顏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房間。我隨着他,走到了池月的臥室。
“當男人發現鞋子不見,錢又沒弄到,非常的生氣,他開始毆打男孩,結果女人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手裡提着菜刀。
在爭執的過程中,男人搶過了菜刀,並把到架在了小孩的腿上。
“如果不給我錢,反正我也會被放高利貸的砍死,要麼,我現在就把這討厭鬼的腳砍下來,以後討飯也容易點。”男人這樣威脅道。
自然換來的是一頓痛罵,不知道爲什麼。或許人在意識混亂的時候行爲也混亂了,總之這個男的居然真的下手了,一刀砍掉了孩子的腳掌。
任何一個母親面對這種情況都會發瘋。這個也是,結果自然是衝過去廝打起來。一個被咬成重傷,而那個女的被砍到了頸動脈,當場死亡了,孩子也失血過多沒救回來。據說開始的時候女人在外面喊了很久,想乞求幫助,雖然是中午,大家都聽到了女人的哀嚎,可是沒有一個人肯出來。
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也就罷了,可是住進醫院的重傷的男子沒過幾天就失蹤了,屍體,不,應該說是屍塊被發現扔在了醫院的垃圾堆中。
幾乎被剁了個粉碎。監視器錄像只錄到了一個畫面。”紀顏一邊拖鞋,一邊站上了池月的牀。
我奇怪他想幹什麼的時候,他卻用手敲了敲天花板。
“到底拍攝到了什麼?”我問他。
“一個女人,一個拿着刀的女人走進了病房,頭髮全是白sè的,但是隻有背面。”紀顏又跳了下來,繼續在房間裡踱步,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知道死者不穿鞋光腳意味着什麼麼?”紀顏突然問道,我自然搖頭不語。
“沒有鞋子的人,會永遠在常世不停地走下去,永無止境,直到找到自己合適鞋子爲止。或許這裡居住的人認爲池月可能就是適合的‘鞋子’。
當一個母親看着孩子受到傷害,再懦弱或者溫柔的人,在那一剎那也會變成夜叉。”
“夜叉?”
“使得,佛教中的夜叉履行着行刑者的職責,他們會吃鬼。人,也會變成夜叉。”紀顏又轉悠回臥室。他的話讓我糊塗了。
“你不是看見了天花板上孩子腳印了麼。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
“看到了,好像覺得似乎只有一隻腳的腳印。”我終於想了起來。紀顏點點頭,他忽然蹲了下來。
“來幫幫忙。”紀顏喊了我一下。我走過去,幫他把牀翻了起來。
牀的地板顯露出來。
紀顏笑起來。
上面用膠帶紙幫着很多雙破舊的鞋子。包括那雙白sè的女士皮鞋。
我們回到了樓上,池月仍然躺在沙發上和那個女人聊着。
“我躺在樓下的時候,你家小寶好像很喜歡光着腳跑來跑去,有點鬧啊。”池月對小寶的媽媽說。女人非常驚訝的站起來。
“沒有啊,小寶的房間裡鋪的是很厚的地毯,我怕他着涼才特意買的。”池月驚訝的望了望女人,又低下了頭。
這時,門外響起了很嘈雜的聲音。
原來所有的住戶都上來了。他們手裡都拿着東西,拖把,菜刀或者撐衣架。
“把那個女孩趕出這樓!那樣女鬼就會追着她出去了,這樣樓層拆了大家也不會有事了!”其中開始那個戴着眼鏡,知識分子模樣的人喊道,其餘的人立即贊同。
除了我和紀顏所有的人都[**]着雙腳。這麼多雙腳交叉站在了一起。
“你們不覺得太自私了些麼?”我忍不住問道。
“那你說是死一個好還是死大家這麼多人好?”眼睛忽然衝我噴了一句,弄得我啞口無言。
“如果我離開大家可以安全的話,我願意走。”池月忽然站了出來。一時吵鬧的人羣忽然安靜了些。
我和紀顏包括小寶的母親都無法勸阻池月離開。池月不說話,只是默然穿起了鞋子。
“既然要走,還是穿這吧。”我和紀顏與池月一起被趕出了這棟大樓。
外面的天氣已經非常壞了,初chūn的雨帶着還未完全離去的冬寒劈頭蓋臉的下了下來。
“你們走吧,我們只想好好的活着,不想再擔驚受怕了!”眼鏡和大家站在樓道出口,冷冷地說。
這時候,一個閃電打了下來。
眼鏡忽然失聲驚叫起來。
“她來了!”裡面[**]着雙腳的人紛紛往裡避去。小寶的母親被人擁到了牆的外側,幾乎出來了。
可是在雨中的我和紀顏什麼也沒看到。可是池月也坐到了地上。
“她來了。”她也指着地面顫抖着聲音說,身體還不由自主地朝後挪着。
小寶忽然叫了一聲。他的身子居然自己走了出來,不,應該彷彿是被什麼脫了出來一樣。
另一面小寶的母親和舅舅死命拉着小寶的另外一半。
“別搶走我兒子啊!“那女人尖聲高叫起來,接着微弱的樓道光和閃電,我發現女人的神情很駭人,真的如同我看過的夜叉雕像一樣。
但是似乎小寶的母親和舅舅兩人的力氣也無法組織小寶被拖出去。他的身體大半已經被淋溼了。
裡面的人忽然sāo動起來。
“既然她要你兒子,就給她啊!不要連累我們!”他們自覺而默契地一起從後面把三人推了出去。我和紀顏連忙扶起小寶,幫他遮擋下大雨。紀顏則和小寶的舅舅把女人扶到一邊。
混亂之中我聽到了轟隆一聲巨響,接着是一陣衝擊把握震倒在地。等我意識到的時候,發現樓層開始坍塌了。
還是紀顏反應迅速,連忙把我們拉開。
樓層塌的非常之快,裡面的人一個也沒來得及跑出來。
廢墟中,我看見了無數[**]着的雙腳,從廢石堆裡伸了出來,他們到死也沒穿上鞋子。
“看見了麼?”紀顏抱着小寶,指着廢墟向我說。
是的。我也看見了。一雙沒有穿鞋的腳。一個拿着刀渾身白頭髮的女人,她的臉如同帶了個面具,完全變成了佛教裡夜叉的樣子。
她的另外隻手牽着一個小男孩,男孩的左腳掌被砍掉了,男孩的手上提着一雙白sè的女士皮鞋。他們兩個呆滯地站在那片廢墟上。
不過只是一瞬,很快又不見了。
原本就要被拆遷的房子,結果在暴雨中自己坍塌了。這件事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新聞了。
而從中獲救的四人當然應該深感幸運。
不過幸運從來都不是老天爺賜予的,幸運要靠自己爭取。
解決了例行的公事,紀顏暫時爲這四人找到了住處,就和我找了個地方坐坐休息下。
“你是怎麼知道鞋子在牀底下?”我問紀顏。
“當然是四處找啊,不過也得益於我父親。他經常外出,小時候我單純的認爲只要把他鞋子藏起來,他就不會離開了。那時候的我,就是把鞋子用膠帶幫在了牀板的底部。所以,我自然會去看看。”
“那對可憐的母子還會出現麼?”我想起雨夜中看到的情景,還有些不舒服。
“會的。成爲夜叉的人是無法消失的,他們母子會永遠走在這世界上。”紀顏忽然嚴肅的對我說。
“如果你在夜晚街道上看見沒穿鞋走路的人,趕快把自己的鞋子脫掉吧,否則,他就會一直看着你的鞋子,跟着你回家了。”
說完,他又孩子似的笑了笑。我一直追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閉上嘴不再說了。
“走吧,還是回我家一起喝點酒驅寒吧,否則會生病的。”紀顏拍了拍渾身溼透的我。
雨已經停了。(不穿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