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亭中衝突

“嘶!!!”

呂飛等人全都暗自倒抽了一口涼氣。

猜測唐棄是那個下毒之人,與他親口承認自己下了毒,那完全是兩回事。雖然不知道唐棄下毒的目的,但在場之人聞言,心中頓時戒備之意大起,幾人不着痕跡的退開,隱隱形成一個圈子,將唐棄圍在中間。

顧清兒幾步來到唐陵身邊,顧不得男女有別,一手抱住唐陵手臂,她既擔心又後怕,恨不得此時抓着唐棄的手就再也不放開:“唐大哥,你有沒有中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快讓趙伯伯看看!”

女子的手纖細柔軟,和男人的完全不同。唐陵的手被她抓着,不由得腦中浮現剛纔唐棄的手指在他手上滑過的感覺,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觸感,他控制不住交替回憶着,又不時交疊,回回來來不停,莫名地重複。唐陵猛的一定神,讓自己從這詭異的思緒中掙脫出來,他將手掌從顧清兒手中抽出,道:“我沒事,清兒你不用擔心我,這事另有原因,我等下告訴你。”

說沒事,怎麼可能沒事!顧清兒無端開始心浮氣躁,又說不原由。

她轉頭對着唐棄道:“唐公子,你爲什麼要下毒?你救了唐大哥,我們都很感激你,唐家上下也沒有怠慢你的地方,甚至你要住唐大哥的屋子,唐大哥二話不說也讓給了你,雖然你是唐大哥的救命恩人,但報恩能報到這種份上,唐大哥和唐家再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說你爲什麼要下毒?到底哪裡我們得罪了你,還是你救了唐大哥本來就是演戲,你根本就是魔教閻王殿的人,你混入唐家就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

這些話句句含着怒氣,句句直指唐棄,在其他人聽來跟着又怒又氣憤,特別是於鈞生,唐陵差點喝下去的酒是他倒的,酒壺在他手裡,他也差點就喝了!其他人也同樣,差點莫名其妙就死了,他們又怎麼能不怒?

唐棄輕飄飄的視線慢慢轉到顧清兒身上,他喜歡看人氣急敗壞的樣子,更喜歡看這個女人失去理智的衝動,只要這個女人生氣,他就高興。

唐棄的手指在下巴上輕點,彷彿在思索道:“如果我是閻王殿的人要把你們一網打盡,我覺得,還是將你們全灌下毒酒,再狂笑着表露我的身份比較霸氣。”唐棄說着,眼神勾着她的視線落到唐陵的手上,一掃而過,復又對上她的視線,他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可惜,江湖上都傳玉尊心思慎密、聰慧過人,他要娶的女人卻是蠢笨得厲害。”

想想,如果唐棄真的要毒死唐陵,毒死在場的所有人,他又爲什麼會在大家即將喝下毒酒的時候阻止?如果他是閻王殿的人,又怎麼會在在場所有人一個沒喝的情總下,沒心眼的告訴大家這毒是隻有鬼醫纔有的腐心蝕骨散,找個原因讓人懷疑他?

在場之人沒有笨人,這其中道理他們自然是明白,只是唐棄對他們而言還是並不瞭解的外人,又涉及下毒,他們不得不小心。

顧清兒也不是真的不明白,她只是突然看着唐棄就忍不住那股不斷上涌的無名怒氣,此時更是被氣得手指尖都顫了:“你!”

“好犬不擋道,沒事讓開。”唐棄向前走,貼得近也不停腳,“都說蠢笨無藥可醫,那個什麼趙神醫在那裡,你問問他這個神醫有沒有藥醫你,讓他給你開幾帖藥吃着試試能不能變得聰明一些。”

顧清兒被逼得不得不退開,怒極:“姓唐的你今天別想走了!”目光四顧,她的劍呢,她要把這人刺個十七八個窟窿,當篩子用!

“清兒,你冷靜一些,唐棄下毒之事我一會兒再向你理解。”唐陵一把拉住她,轉頭皺眉,對着教主大人沉下臉:“唐公子!”何必對一個女人出言不遜!

唐棄看他一眼,懂了他眼中之意,閉上嘴,什麼也不想說了,索性走向亭外。

喬山與蒼辰兩人一閃身,將唐棄的前路擋住,“唐公子留步,我們相信下毒的事另有原因,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了再走比較好。”

唐陵將顧清兒推給紀鳳瑤扶着,自己走到唐陵身邊。唐陵有些無奈,本來要試探也是不着痕跡地試探,唐棄玩下毒這一招也不是問題,但唐棄似乎總有辦法將事情越弄越複雜,此時他要是不解釋清楚,喬山他們定會對唐棄產生隔閡,他並不想因爲自己的事而影響他人對唐棄的看法。

只是教主大人會是在意那些正道人士對他產生隔閡嗎?答案是當然不會,他和他們之間早就隔了一個比萬魔谷還大的距離,填都填不平。

如果此時唐陵出來解釋,產生隔閡的就該是唐陵與這些人了。唐棄腳下一頓,在唐陵開口前說道:“說清楚當然也可以,原因很簡單,你們之中,不是有人正想做我剛纔做的事,要下毒毒死唐陵嗎,我只是先告訴他,下毒沒用,一次能得手是運氣好,可是這樣的運氣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還有,記住,我救過的這個人,他的命現在是我的,也只有我能殺,別碰我的東西!”

原因太過出乎意外。

亭中人全都一震,喬山與蒼辰對視一眼:“你說什麼?”

唐棄推開他們:“你們聽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

兩人愣愣地被推開,過了一會兒去看唐陵,唐陵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否認。

他們中有人要下毒毒死唐陵?不,照唐棄所說,那個人已經下過一次毒……那上次唐陵被閻王殿的人追殺是不是與之有關?

能在江湖闖蕩,能與玉尊做朋友的,沒有一個是真蠢的,微一思索,便將前因後果推測得差不多。再互相看對方時,似乎隱隱每個人都有些不對。

酒是喝不下去了,一場開開心心的蟹宴,最終草草收場。

只是效果,似乎比預想得還要好。

***

紀鳳瑤跟着表姐一路,顧清兒走得飛快,腳下步子用力得彷彿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唐棄那張可惡的臉上。

走了一大段路,紀鳳瑤終於憋不住了。

“清兒姐姐,清兒姐姐,你慢點,等等!”

連喊了兩遍,顧清兒才聽到她的聲音慢下步辰。

紀鳳瑤趕緊抱住她的胳膊:“清兒姐姐,你是怎麼了,心情不好?剛纔也是,對着那個唐棄生那麼大的氣,那種討厭的人,你平時不是都置之不理,從來不生氣的嗎,你怎麼了?”

顧清兒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掛了笑容:“我沒事,剛纔是我太沖動了,總以爲救了唐大哥的人應該是個武功好,人品也好的人,沒想到並不是這樣,有點失望。”

話是如此安慰表妹,但顧清兒只有自己心裡明白,她剛纔爲什麼如此失態。她低頭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手中空蕩蕩的自然什麼也沒有。剛纔,唐陵的手就是從她手裡抽了出去,這是第一次,唐陵避開她的動作!也許唐陵只是剛好抽手,但那時刻,加上那樣的表情,她忍不住就會多想。

顧家與唐家的婚事從兩人出生後不久便定下,他們從小就認識,幾乎是一起長大,雖然從來不曾轟轟烈烈,但勝在細水長流,日久天長,對於對方早就認可,偶爾動作親密一些也是順其自然。

可現在,唐陵竟然避開了她的動作!唐陵的右手,他看得清楚,就是不久前這個叫唐棄的男人碰過的。

她似乎隱約想到了什麼,可她又不願意再想下去。還有半年她和唐陵就要成親了,她應該相信唐陵!

***

唐棄發現自己多了個尾巴,一路走一路跟。唐棄都相信,以這尾巴一路表現出來的偷偷摸摸,又死不回頭的執着,就算他回屋裡睡覺,他也會守在外面等他醒來。

索性停下來,等着身後的人沉不住氣。

趙病尾隨許久,見他跟着的人不走了,明顯是發現了他,在等他。這時總不能轉身就跑吧,只能硬咬着牙,上前道:“這位唐公子請留步,剛纔看你對腐心蝕骨散似乎很熟悉的樣子,據我所知,這毒是鬼醫的獨門□□,唐公子是從哪裡得來?”

唐棄轉頭:“你是想問我是不是鬼醫?”

趙病沉默點頭,原本沉穩的雙眼中閃着的火花熾熱而又防備。據說,鬼醫脾氣古怪,一不高興,說不定二話不說就一包□□灑過來。

有鬼醫的獨門□□,脾氣古怪,的確和鬼醫有幾分相似。趙病覺得自己防得沒錯。

唐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欣賞着他的表情,然後乾脆地回答道:“那個醜八怪怎麼會是我。”

趙病頓時眼中的火花黯淡,只是依舊不死心道:“如果唐公子不是鬼醫,但公子既能拿到鬼醫的藥,是否知道鬼醫的下落?”

唐棄回答得依舊乾脆:“自然是知道。”

趙病黯淡的視線瞬間又被點亮了:“還請唐公子告知。”

唐棄勾脣:“爲什麼要告訴你,不想說。”

趙病:“……”

唐棄看夠了趙病的變臉表演,將剛纔的不快全部扔出腦海,步子輕快地回屋裡小憩。話說,正道的人還是很有趣的,哪像魔教,連個三歲的孩子都不騙,一個個奸詐如鬼,無趣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