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兩人最後抱了酒罈子在屋頂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軒轅夫人的邀請唐棄自然也沒有去。
第二日一早唐陵才準備回唐家別院,唐棄一夜未睡, 又喝了許多酒, 精神倒好, 一定要送唐陵回去。
唐陵無法, 看唐棄的樣子, 似乎有些醉意了,和一個喝醉的人無道理可講。倒是唐棄喝得微醉,偏着頭認真看着他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愛。
回到唐家別院時, 天氣微明,神劍宮的弟子和唐家的其他人都還沒有起來。
唐陵推開房間的門, 打算着讓唐棄在他這裡睡一會兒, 沒想到一腳剛踏進屋裡, 便發現房中的桌前趴着一抹鵝黃的身影,皺眉睡得並不安穩。
她怎麼會在這裡。
唐陵皺了一下眉, 踏進來的腳又收了回去。
“怎麼不走了?”
跟在他身後的唐棄差點與他撞上,後退的時候還踩了自己的腳。
“沒什麼,喝了一夜的酒,你肚子餓不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唐陵轉身想將人拉走, 可唐棄是誰啊, 他十五歲成爲一教之主, 除了武功奇高, 無人能比之外, 那一份細膩的心思也是勝過大多數的人,否則任是他武功再高, 也早就死在各種陰謀詭計之下。
一個轉身,他便繞過唐陵將屋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美人投懷,投了個空啊。”
唐棄笑得不可謂不高興,對於顧清兒這個唐陵的未婚妻,他見第一眼的時候就討厭得緊,看她不如意他就高興。
“又亂說,清兒估計是有事找我。”
唐陵自然是看得出屋裡屋外這兩人不太合,想將人拉走,省得將顧清吵醒又是一番口舌,只是唐棄就是不走了,怎麼拉也沒用。
“怕吵醒她,心疼了?”
“你喝醉了!”
“你知道我沒醉,”唐陵正盯着他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唐棄卻看見屋裡的那個人輕微的動了一下,他的眼神一暗,“這個女人,你真要娶她?”
對於唐棄突然的問題唐陵一時有些疑惑。
“我們的婚約早就訂下了,再過三個月便是我與清兒成親的日子,我定是要娶她的。”
“那個什麼雲蘇與蒼辰呢?”
“又與雲蘇和蒼辰有什麼關係?”
唐陵臉上是真疑惑,看唐棄呆了一下,頓時大聲笑了出來。
“他們兩個都喜歡這女人,你們幾人從小一起長大,又是好友,以後你們要如何相處?”唐棄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敢說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笑過,“你不會打算成親後還是與現在一般,一天到晚在神劍宮練功吧?”
“師父說要將掌門之位傳給我,雖然還未確定,但身爲神劍宮的大師兄,我肯定大部分時間是要待在天峰,更何況師父的畢生願意就是能將劍神決練至第九重,我總要爲師父分憂。至於雲蘇與蒼辰之事我也想過,他們都是聰明人,我與清兒成親後,他們定然也會放下這份心思,不會影響到我們從小到大的情誼。”
唐陵以己度人,自然覺得朋友妻不可戲,只要成親了便該斷了這份心思,再加上當年他中毒的真相還未查明,蒼辰下落不明,未來還不可知。
不等唐棄再說什麼,屋裡的人已經衝了出來。
顧清兒臉色發白,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唐大哥,我一直想問你,可每次話到了嘴邊又不敢。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和雲蘇、蒼辰、喬山、呂飛他們沒有一點不同?”
“當然是不同的。”唐陵弄不她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裡。
“真的?”顧清兒眼中閃過驚喜。
“自然是真的,你是我的未婚妻,與雲蘇他們自然不同。”唐陵皺眉,不知道這麼明顯的事情爲什麼還需要問。
另一邊,唐棄早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光明正大的進了唐陵的房間,不客氣的往牀上一躺,心情正好的……看戲。
顧清兒此時已經顧不上唐棄了,她剛升起驚喜一下子又跌落谷底。
“就這樣?”她的聲音有些暗啞。
“?”唐陵只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算了……”顧清兒深深地看着唐陵,怎樣都沒有在他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這一段時間有多糾結反覆、傷神傷心,就顯得她有多傻,這個男人根本不愛她!他們之間除了婚約再無其他,就算是名滿江湖的大俠,人人稱讚的玉尊,也掩蓋不了他不愛她這一事實。
“我先回去了。”
顧清兒收起臉上的脆弱,不給唐陵任何說話的機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陵看得出來顧清兒情緒不對,想追上去弄個清楚,但一看牀上那個正對着他“傻笑”,一想到他的身份,唐陵就不敢走開,萬一他趁他不在,跑出去乾點什麼事情就糟了。
聽得他進屋的聲音,還未走出院子的顧清兒頓時眼淚落了下來,心存的最後一絲期望都熄了。
唐棄半側着身趴在牀上,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不去追?”
“這樣你不是更高興?”唐陵無奈,這人根本不掩飾自己愉悅的心情好嗎?
“還好,一般。”想着,又道,“這姑娘看着溫柔,脾氣倒是不小,我勸你還是不要娶她爲好,你要娶妻,不如娶花飛飛,她長得美武功高,而且還是個真正溫柔的女子。”
這麼說着,唐棄也覺得唐陵娶了花飛飛也很不錯,可是,爲什麼突然又覺得這個主意似乎不太好,想着就覺得不怎麼舒服?
酒意上涌,很快,唐棄便帶着疑惑睡着了。
唐陵看着牀上的人搖頭,上前給人蓋上被子,這纔出了門。
羣英會如期召開,前三天是各大門派、武林世家掌門、家主坐在一起共商江湖大事,主要爲商議如何對付魔教。
第四日開始便會設比武臺,衆多的江湖少俠們一一上臺比武,也是整個羣英會最爲熱鬧的部分。
唐棄帶着人原本隨意找了個位子觀看,只是被唐陵知道後便邀了他們去唐家的位子坐下。各大門派和世家的位子離比武臺最近,看得也最清楚,有這更好的選擇,教主大人自然老實不客氣的享受了。
因爲唐陵這個玉尊的關係,唐家的位子周圍都是一些大門派,唐棄看到不少老對手坐在那裡,看到他這個玉尊的朋友時,還微笑頷首示意。
唐棄幾不可見的勾起嘴角——如果他們知道他是誰的話,不知道他們會是個什麼表情?
軒轅家離唐家更是不遠,唐棄看到軒轅夫人坐在一箇中年男人身邊,那人應該就是軒轅繼了,雖有年紀,但看上去依舊風度不凡,坐在那裡面帶微笑,叫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幾息。
唐棄垂下眼,手指滑過特地掛在腰間的玉佩。
軒轅唐,還是唐棄,靜等結果。
比武臺上,有個一流門派的大弟子主持比武。五年一次的羣英會已經舉辦多次,比武也是,各種流程早已經完善,此時那位弟子也只是按照順序主持。
比武前後總要花費五至十日,各大門派弟子、世家子弟以及江湖遊俠,只要符合上比武臺的條件都可以上來一試。如果雙方願意,先前比武失敗的也可以挑戰最後勝利的人。
作爲江湖第一高手的魔尊,看着臺上捉對比試的小年青,實在提不起一絲興趣。實在無聊,他只能將目光放在同座觀看的人身上。
緊挨着軒轅家的也是一對中年夫妻帶着一衆弟子,那位夫人的身邊站着個紅衣的小姑娘,八九歲的樣子,一雙眼睛不時打量着旁邊的人,露出狡黠的笑意。
唐棄若有所思,從這孩子再看向她的父母,總有些面善。
“這是司徒家,也是江湖上一流的世家。”唐陵注意到他的目光,附耳小聲說道,“這個小姑娘是他們家唯一的女兒,性情十分古怪,聽說本來還有個大兒子,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當年是年輕一輩子中名副其實的第一高手,只可惜後來不知怎麼就死了,連屍骨也沒有找到。司徒家十分傷心,後來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這個人。”
“第一高手?”唐棄又往司徒家的方向看了兩眼,“什麼時候死的?”
“大概……”唐陵想了一下,“大概十年前吧,死的時候只有十五六歲。”
“十年前……司徒……”
默默的在嘴裡唸了一遍,唐棄便知道了他們是誰。
回頭,司徒傲然戴着面具的臉毫不起眼,迎上唐棄的目光,似是懂他眼中的意思,司徒傲然輕輕地點了頭,坦然沒有一絲隱藏。
唐棄意料之外,但也不驚奇在這裡會遇到司徒傲然的家人。這個人放棄正道大好前途,跑到魔教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傀儡殿殿主,此時見到家人也只是以一個“死人”的身份,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唐棄難得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