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無盡的黑暗之中,許久都沒有出現的場景再次出現了夢境之中。
在深淵飄落,在殺伐中逃脫,黑色與血色不斷的交替出現。彷彿陷在了泥沼之中,到處都被黑色和血色覆蓋,無論怎麼掙脫都走不出來。
昏迷中的欒羽微微蹙起眉頭,似乎很難受的模樣,蒼白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了幾分,額頭上與臉上溢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羽姐姐,你要將軟劍送我哦。”星自語着走了進來,抱着軟劍愛不釋手,恨不得自己整個人都融進軟劍之中,“星難得喜歡呢,再說羽姐姐可是星救上來的哦,你一定要給我。要是你不給我,我就……”話說到一半,擡頭看到了欒羽異樣,心中一驚,撇開了喜歡的不得了的軟劍,一個箭步衝到了欒羽的身邊,伸手探上她的額頭,霎時,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又快速的收回。
“好燙。”俏臉之上罕見的添加了一抹擔憂與凝重,“是殘花沒有完全解掉?”蹙起眉頭,十分苦惱的皺起了眉頭,蹲在牀邊抱着頭痛苦的撓着頭髮,“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只有我的血能夠幫羽姐姐了,若又不在,羽姐姐又發燙,這樣下去會丟命的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喃喃低語,“星,你連這個勇氣都沒有嗎?拼了。”半分鐘後,一臉決絕的站起身,掀開自己的衣袖,“可是人家怕痛。”可憐兮兮的瞅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軟劍。
“羽姐姐,你一定要把武器給我啊。”遲疑了片刻,拿起軟劍,蹭到了牀邊,將劍刃擱在了手腕上,“好可憐哦。”咬着嘴脣撇過臉,手上用力。“嗚嗚嗚。”低低的嗚咽聲從喉嚨裡溢出,噹啷一聲,軟劍掉在了地上。“不要浪費了。”含淚將手腕靠近了欒羽的脣邊。
溫熱的液體流進了嘴裡,像是熱了許久的天氣突然降了一場甘霖。涼爽清新的氣息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黑色與血色慢慢的散去,陷在泥沼中苦苦掙扎的人,手中出現出現了一條固定在岸上的繩索,脫離的窒息的痛苦。
欒羽皺着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痛苦的神情也逐漸平緩了下來。
“嗚嗚嗚,羽姐姐你多喝一點哦,要快點好起來。”星抹了一把眼淚。取出藥箱替自己止了血,又用紗布纏上,掀開另一隻胳膊的衣袖,兩隻胳膊並在了一起。看着兩個手腕上的紗布,剛剛乾涸的眼睛又氤氳起了霧氣。
“星?怎麼了?”正好趕上了若回來。
“嗚嗚,若。”星轉頭可憐兮兮的看着他,“羽姐姐發燒了。”
“你餵了她血?”若皺起了眉頭,神色間染上了一抹凝重。
“嗯。怎麼了?”見到他的表情,星的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怎麼會突然發燒了?按理說應該在晚上或是明天才會出現這種現象的。”若幾步跨到了牀邊,從被子裡拿出欒羽的手,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她有醒過?”臉色變的更加的難看。
“嗯,應該醒過。”星點點頭。湊到了若的身邊,“這不是好事嗎?”
“這對於常人來說是好事,但是羽姑娘……”嘆了一口氣,手指微微向上挪動了幾寸,“若是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羽姑娘腕上的印記的關係。
“我也聽說過,腕間花開,藍眸魅世。可是,這不是傳說麼?”星疑惑的說道。
“星,你要記住,沒有空穴來風的事情。這個傳說是真的。”若將欒羽的手放進被子裡,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咱們出去吧。”
“哦,好。”星點點頭,有些佩服的看了一眼昏迷的欒羽,轉身跟在若的身後走了出去。
兩人坐在外間的桌子旁,一個倒了一杯茶水。
“難道那個印記真的有什麼秘密不成?”星抿了一口茶水問道。
“自然是有的。”若點點頭,垂眸看着杯子裡浮沉的茶葉,“我也只是聽說,畢竟無氏消失的太久了,這件事若不是我家族祖訓傳下來的,我恐怕也會當做一個笑話。”若的眸子逐漸散開了焦距,看着杯子中不再清澈的水,慢慢的向星述說着關於那個消失了許久的家族。
很久以前,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那是隱門的天下,隱門中,無氏最爲勢大,是衆家族默認的第一家族。隱門治世八百年,終於有家族聯合起來討伐無氏。這是第一次的隱門之戰。隱門元氣大傷,便開始退出了世人的視線,悄然隱於世。
任世間戰亂殺伐,他們只是隱居在自己的一小方天地中如此百年之後,隱門中的家族也派遣一些小輩去輔佐自己所扶植的傀儡,其中,仍以無氏後輩最爲聰慧與英勇,幾乎近半的江山都落入了無氏的掌控之中。
“既然無氏有這個實力,爲什麼不索性將天下變成自己的呢?”星不解的問道。
“你想的太過簡單了。縱使無氏人才輩出,但是它並沒有那個實力去壓倒所有的家族。你知道最初的隱門共有多少家族麼?”若問道。星搖搖頭,對於這些隱秘的歷史,她一向都不感興趣的。
“一共有五十個家族。也就是說,無氏自己獨佔近半江山,有二十多個家族分割其餘一半的領土。”
“他們甘心?還有剩下的家族呢?”
“自然不甘,可是那時的隱門又有多麼的齊心?剩下的二十個家族可是站在無氏一邊的,他們大都是無氏領地中的藩王。無氏女,大都貌美如花,如若仙人。無氏兒郎,驍勇善戰,聰慧過人,而且樣貌也是個頂個的俊朗。無氏,在從前被稱爲上天的寵兒,天命之人,天之驕子。”
“那爲何如今無氏會消失呢?”
“所謂樹大招風,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從此以後,無氏之中的兒郎不是夭折就是遇到種種的意外,不幸身亡,長此下來,無氏之中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婦孺。我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但是若是沒有能夠領導無氏的人,無氏終究會成爲其他家族的口中之物。所以,第二次的隱門之戰便爆發了。”
第二次的隱門之戰,無氏悄然消失,不是被其餘的家族消滅,而是彷彿在世間蒸發一般,就連隱門之人也找不到了無氏的行蹤。直到,莫國的反叛與晴的出現才又使得隱門其餘修養生息的家族出面,試圖想要通過晴來找到無氏的所在。
“晴?不是傳說莫國就是因爲她而滅國的麼?而且還是因爲草原的雪山的存在。”星疑惑的說道,這是衆所周知的一個傳說。
“是那女子聰慧,也是她心狠。”若搖搖頭,“莫國君主不甘被隱門控制,想要脫離他們的掌控。不聽話的狗,沒有主子會喜歡。而身爲無氏之女的晴又怎會不知隱門的可怕呢。所以,她便用計將莫國君主——自己的夫君騙去了草原。曾經的雪山的確是無氏的隱居之地,但是在那次之後,無氏便離開了雪山。伏擊莫國鐵騎大軍就是無氏一族的傑作。”
“好厲害。”星的眼中冒着亮光。
“是啊。可惜終是被人遺忘。雖說隱門之間的戰爭使得隱門的實力大減,如今的隱門也不再是當初的隱門。但是也不是這尋常的人能夠應付的。”若的語氣中含着一抹惆悵與淡淡的不甘。
“什麼叫做如今的隱門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隱門?”星疑惑的問道。
“你當然不知道,這是歷代家主才知道的隱秘。如今的隱門連當初的隱門的一半都不上。我知道你心高氣傲,不想承認自己的家族比別人差,可是如今的隱門的確已經變了味道。”看到星不悅的神色,若解釋道。
“無氏是上天的寵兒,被稱爲天命之人,天之驕子。這是對無氏族人的讚賞,真正的天命之人——腕間花開,藍眸魅世。這不僅僅是指那個人的容貌,還有瞳術。羽姑娘所修習的魅術其實就是一種瞳術。大成之時可以輕易的迷惑任何一個人的心智,將其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修習瞳術最關鍵之處在於那個印記,至於原因,我不知道。”若無奈的聳聳肩。
聞言,星險些將剛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噴出來,“咳咳。”乾咳了幾聲,俏臉被嗆的通紅,指着若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拍着胸口一直咳嗽着,星眸努力的瞠大,含着淚花等着他。
若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眸子裡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