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天,旌旗遍野。最爲混亂的時代,曾經被稱爲不祥之子,險些喪命的皇子北辰軒就在這樣的一個時刻來到了齊國的朝堂之上。
一襲白衣勝雪,風姿綽約,酒紅色的眸子裡盛着冰冷的笑意,如同妖孽一般的臉龐,神態睥睨,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把玩着一把摺扇,玩味的看着高高的坐在皇位上的男人。
“大膽,見了陛下爲何不跪?”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酸腐的文官,最是重這些繁文縟節的。
“你家的陛下都沒有發話,你一個小小的文官也敢對我大呼小叫?”眸光流轉,像是清晨冰冷的泉水流動,明明不是很可怕的目光,卻是另的那名官員打了一個寒顫。
那人瑟縮了一下脖子,張張嘴,然而觸及到北辰軒清冷的眸子,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一名武將嗤笑一聲。朝堂之中,自古武將說文官酸腐,文官說武將莽夫,這樣的互不順眼也是平常之事。
“聽你這樣說,好像你很有用是麼?”北辰軒瞅着那名武將,酒紅色的眸子裡褪去了那一份平平無奇的清冷,換上了攝人的殺氣,整個人的氣勢驀然一變,那個一直都表現的像是皇家貴胄的男人,此時卻彷彿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將領,殺氣未散,煞氣未退,好似飢餓的野獸,欲要擇人而噬。
那名武將面色一變,蹬蹬的後退了幾步。面上驚恐,慌忙的垂頭,再也不敢看那雙酒紅色的眸子。
“呵呵,不知皇弟此次前來是爲了何事?難道只是爲了嚇唬一下老人家嗎?”一年輕的男子笑着說道。男子穿着淡黃色的衣服,溫文爾雅,面如冠玉,溫和的模樣牲畜無害,卻只是一句話就諷刺北辰軒只知道欺負年紀大的人,不懂絲毫的禮節。
“呵呵,不知你是……”北辰軒裝作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眯着雙眸,“你是誰?”擺出一副疑惑的模樣。
男子略微有些尷尬。
“大膽,這是我國太子。當真是流落在外的野孩子。一點禮數都不知道。”似乎是年少氣盛。但是明明也是到了中年的年紀了,北辰軒不知道他怎會說出這樣不知輕重的話。
“人啊,就是不能太過善良了。”北辰軒搖搖頭。衆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覺得眼前一花,站在大殿中間的人突然消失不見,“你就是這樣管教你的臣子麼?”森冷的聲音乍然響起,所有人俱是一驚,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高臺之上,明黃的桌案之上,男子悠閒的撣了撣衣袍,“親愛的父皇。您說呢?”他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一滴紅色的血液悄然滴下。
“好身手。”龍椅上的人終於開口了,面色不變,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倒在朝堂的人。
“過獎了。”北辰軒笑道,從桌案上滑下來,站在桌案之前,“李奇亮蔑視皇威,公然侮辱皇子,處以死刑。諸位有何異議?”含笑的目光掃過衆人,凡是被他的目光掃過的人,全部都低下了頭,出頭鳥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太子齊昊雖然心中憤怒,但是自己的父皇沒有說什麼,自己也不好指責北辰軒公然在朝堂上殺人。
“李奇亮蔑視皇威,意圖謀反,吾兒辰軒誅殺叛賊,功不可沒。特封吾兒辰軒爲軒王。”皇位之上的男子沉聲說道,臉上帶着祥和,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爲父子情深。
“呵呵,那便謝過父皇了。”北辰軒笑呵呵的轉過身,轉動着手中的匕首,妖孽一般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諸位卿家對父皇的旨意可有異議麼?”手掌撐在桌子上,擋住了齊國皇帝的視線。
“臣等無異議。”
於是一幕十分詭異的場景便出現了,好像北辰軒是他們的皇帝一般。
太子齊昊雖然心中憋屈,但是卻也不得不低頭彎腰,軒王,,爬的真夠快的,不就是一個不祥的人麼,怎配得上這樣尊貴的稱呼。垂頭的那一瞬間,眸子裡閃過一抹陰沉的光芒。
北辰軒常年都生活在生死的邊緣,對於別人敵視的目光異常的敏感,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齊昊,酒紅色的眸子裡一抹輕蔑一閃而過。
北辰軒退到了一側,垂眸擺弄着手中的匕首,閉嘴不語。
“衆位卿家都退下吧。”皇帝揮揮手,做出一副疲憊的模樣。
“臣等告退。”衆人齊齊的呼喝一聲,行禮告退。殿上的屍體已經有侍衛處理過了,皇帝又屏退了左右,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關上了大殿的大門,皇帝靠在了椅背上,蒼老的臉龐變的更加的蒼老,“你想要什麼?”
“只是想要你給我正名而已,我要我的孃親進皇家的皇陵,風光大葬。”北辰軒懶散的斜挎着身子,匕首在指間旋轉,留下了一道道殘影。
“不可能。”一口拒絕,這樣豈不是要讓他承認自己的錯誤?皇家顏面何在。
“你可要想清楚了。”漂亮的眸子眯起,欺身靠近皇帝,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頸上,“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你的性命重要。我親愛的……父皇。”語氣中含着絲絲的譏諷。
“你殺了我,也走不出皇宮,也不會有人放過你的。”雖然害怕,但是不愧是九五之尊,依然面色不變。
“你是說隱門麼?”北辰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震驚的臉孔,“忘記告訴你了,你的靠山恐怕忙不過來了。”
“你怎麼會知道!”又是震驚又是詫異,他的兒子,什麼時候混到了這樣高的地步。
“不僅僅是知道呢。”北辰軒在他的耳邊輕語,“晨翼是我的,在隱門中,他們都稱我爲……軒少。”直起身體,垂着眸子看着這個和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父皇。
“你只是想要這些嗎?”他不相信,北辰軒要的只是這樣。
“不然呢?你的皇位麼?”北辰軒嗤笑一聲,“齊正,這麼久不見,也不見你有什麼長進。你認爲,我會稀罕你的這個位置麼?”
不是蔑視,也不是瞧不起,只是很平常的陳述一個事實。雖然知道北辰軒的一絲中沒有看不起自己這個位置的意思,但是齊正還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我對我孃親發過誓的,永遠不會覬覦皇位。你不用擔心我會搶你這個位置的。”北辰軒的語氣突然變的很滄桑,“我還沒有那個閒心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來和你計較那些陳年往事。”
“你真的是來幫我的?”齊正有些不相信,真的會有這樣的好事。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來了,只是看在孃親的情分上,她至死仍然愛着你,不管你對不得起我們,畢竟你是我的父皇,殺了你,我可是大逆不道的。”語氣中含着不甘與無奈。
“是父皇對不起你們母子。朕記得,你還有一個弟弟。”齊正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悔意。
“銘麼?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北辰軒搖搖頭。這對父子,不管自己的心裡想着什麼,至少面子上都扮演者悔過的慈父與不計較過去的兒子的角色。
第二日,北辰軒被奉爲軒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帝都。陳年往事,這個曾經被稱爲不祥之人,險些被處死
的皇子再次出現在了皇室之中,皇帝齊正發話,爲北辰軒之母北容藍正名,並以皇后之禮下葬。在這個動亂的時代,皇帝力排衆議,大興土木。
北辰軒一直都在扮演着一個爲國憂心的角色,齊正對他有着戒心,不讓他掌權。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北辰軒設計剿滅了一方另齊正異常頭疼的勢力之後,齊正對他的戒心也稍稍有一些放鬆。正如北辰軒所說,身爲晨翼的主人,身爲隱門中的人,可以隨時揭竿而起,建立一個國家,他這四分五裂的齊國的確也入不了對方的眼。
“軒,來,坐父皇身邊。”議事廳內,齊正揉着太陽穴,對着剛剛邁進屋子裡的北辰軒招了招手。坐在他右側的天子齊昊的眼中閃過一抹嫉妒的光芒,又很快的隱沒了下去。
“軒弟來啦。”擺出一副笑容,做足了兄長的姿態。
“父皇,皇兄。”北辰軒拿着一把摺扇,仍然是一襲白衣,風流倜儻。掀起衣袍坐在了椅子之上,懶懶的撐着頭,“我沒來晚吧。”吊兒郎當的模樣,不行禮也沒個正行,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話。
齊正也不在意他的這副模樣,笑眯眯的看着他,“父皇讓你帶兵,你意下如何?”
“若是父皇信的過,孩兒自是沒有問題的。”北辰軒沒有絲毫的意外,如今的齊國,可用之人甚少,隱門爲了自己的權威,像是那些將才自是要握在自己的手裡的。再加上動亂頗多,名將又有多少呢?
“父皇自是信的過你,皇兒可不要讓父皇失望。”
“若是父皇真的信得過孩兒,那麼這場仗必定會勝利的。”北辰軒含笑看着齊正,酒紅色的眸子裡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