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露宿了兩日,欒羽只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有力無力的趴在馬背上,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小白,怎也不見得你累啊。真好啊,哎呦喂,我的老腰啊。”哀嚎一聲,“許是在莫離那裡被養的嬌貴了,都受不得一點苦了。哎,多想念小荷那丫頭,那肉呼呼的小臉頰,嘖嘖,晨海真是好福氣。”眯着眼睛說道,“你說我爲什麼要出來?”
…………久久聽不到回答,欒羽氣悶的撅起嘴巴,“小白你都不理我,當心本姑娘把你剁吧剁吧吃了。”呲牙咧嘴,可惜沒人看到,小白是通人性不假,但是不代表它能聽得懂人話,若是真的能聽懂人話才見鬼咧。
一路慢吞吞晃晃悠悠的到了一座城。“哇塞,好運氣啊。小白你真棒。”彷彿剛纔要把它燉了吃的人不是她一般。下了馬,天仙似得容顏自是在城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欒羽混不在意,喜滋滋的牽着小白走着,一雙藍眸閃爍着亮晶晶的色彩,在眼眸深處卻是一片冰寒。
“咕嚕”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摸摸飽受虐待的肚皮,四處觀看着,“小白,該吃飯了。”輕聲說道,臉上露出饞樣。她一直都是貪吃的,尤其是餓了的時候。
“姑娘是第一次來臨關吧。”要不怎麼說美女是吃香的呢,走到哪裡都會有人來搭訕。
“是啊。”點點頭,看着面前陌生的男子,大約二十幾歲的模樣,生的很是儒雅,一副書生的打扮倒是爲他添了幾抹書卷氣。若不是看到他身邊的幾個人,她還真的以爲他緊緊生在書香門第。書生自有傲氣,武將自有狂氣,官家自有貴氣,她自是能瞅的出書生身邊的一男一女皆是出自官家,而且,恐怕還是不小的官。至於另一個男人,很怪,讓她有些忌憚。
“姑娘美貌甚是罕見,不知在下可有那個榮幸請姑娘吃一頓便飯。”
“你這人倒是有趣的緊。”微微一笑,古人有云,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也不過是如此罷了。
“姑娘是答應了。”雙眸放出亮光,激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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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有人會不高興吧。君子不奪人所愛。告辭了。”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位女子,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瞪她,雖然很想吃一頓白飯,但是有人不樂意就算了吧。聽到欒羽的話,女子微微紅了臉龐,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頭看着腳尖。
“呵呵,既然姑娘有所顧忌,那便由在下請吧。我孤家寡人一個,倒是沒有人吃那些飛醋。”劍眉斜飛入鬢,棱角分明的臉龐透着剛毅,語氣中有着灑脫不羈的暢快,“正如鍾祈所說,姑娘這般的人物可是罕見的。”
“將我說的好像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對於面前的幾人,她沒有多少的惡感,當然也沒有多少的好感,只是想着蹭一頓飯罷了,看他們的穿着打扮倒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至於惡意……反正她是沒有看到,更何況從小在藥草堆里長大的,要是在警惕下還能有人給她下藥的話她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若是真的能娶到姑娘這般的人兒,當然是當做珍寶了。”目光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戀,不是那種對情人的愛戀,只是單純的對於一種美得喜歡,“在下蘇杭,這位書生叫鍾祈,小丫頭名爲添香,冰塊臉叫木西。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欒羽。”輕笑着。原來他叫木西,有些意思。
“羽姑娘這匹馬可不是凡品啊。”癡迷的看着小白,如同看着自己的情人。“咕嚕”欒羽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看着四人的目光無奈的聳聳肩,“我餓了。”……
僅看酒樓的裝修就知道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雖多了幾分奢華,但是在她的心中仍是比不上醉坊。
“姑娘看這酒樓如何?”書生鍾祈說道。
“不錯,我消費不起。”直白的說道,沒有豔羨也沒有憧憬,看着菜單,只覺得頭昏眼花,“我不熟,你們點吧。”擡擡下巴,這一頓飯下來沒有幾千兩票票怕是不成吧。咂咂嘴,雖然她也是富人,可是如今沒有經濟來源,花一分錢便少一分。是不是該考慮敲詐一些錢了。陰險的笑着,縮在袖子裡的手指捻啊捻的。
“也不知羽姑娘愛吃些什麼,倒是招呼不周了。”鍾祈歉意的說道。
“我不挑食,只要好吃就行,算是好養活的了。”調侃着自己,氣氛很是輕鬆,倒不像是剛剛認識的人,表面上幾人沒有絲毫的戒備與生疏。
“還是有錢好啊。”看到精緻的不像是菜得菜,欒羽感嘆道,“會享受。”朝着蘇杭豎起拇指,“我不客氣了哦。”拿起筷子填起了肚子,連連稱讚好吃,活像一隻貪嘴的小豬。不只是欒羽吃的好,小白也是吃的很好,大狗也得看主人,餵馬自是也得看主人,連着主人帶着坐騎,都是沾了別人的光了。
“羽姐姐不喝酒麼?”都是女孩子,熟絡的就是快。
“我喝酒容易醉。”打了個哈哈應付了過去,其實不是容易醉,而是很不容易醉,只不過喝了酒就會臉紅,能不喝還是不要喝的好,“添香你是這臨關的人嗎?”看着倒不像是本地的。
“不是。只是跟着蘇杭哥哥來的。”含羞帶怯的瞄了一眼鍾祈,“鍾祈在這裡呆了快有半年了,我們過來玩兒。倒是不曾想蘇杭哥哥看上姑娘的馬,所以便讓人緣很好的鐘祈搭訕了。”幾句話便揭開了幾人的用心。
蘇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還望羽姑娘不要見怪。”
“能夠理解。”欒羽善解人意的點點頭,“不過,我不可能把小白換給你的,無論你開什麼條件都不可能。”後一句話使得蘇杭一怔,“爲什麼?”
“小白是我的朋友,況且若不是它熟識的人它是不會跟着的。”說到此處她愣了,那爲什麼會跟着莫離走?莫離是如何做到的?小白的性子她比誰都清楚,正是因爲清楚所以才感到不可思議,今日提到了她才注意到這件事情。
“羽姑娘,羽姑娘……”
“哦,對不起,走神了。”歉意的一笑。
“真的沒有半點可能嗎?”蘇杭不死心的問道。
“君子不奪人所愛。蘇兄想必聽過吧。”沒得商量,她纔不會把小白送人,賣給人也是不行的。
“是在下沒有福氣了。”失落的嘆了口氣。
美美的吃了一頓飯,欒羽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茶,“多謝幾位的款待了。”
“呵呵,錢可是蘇兄花的,我也就是一個吃白食的。”鍾祈笑呵呵的說道,冰塊臉木西還是冰塊臉,沒有絲毫的表情,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安安靜靜的很容易讓人忽略。但是不知爲何,欒羽就是看他不舒服,一直都看他不舒服。感覺到了欒羽的視線,擡起頭,四目相對,霎時,欒羽的身體緊繃,藍眸中一片凝重。
“羽姑娘有事?”很難聽的聲音,像是傷了聲帶,難怪他一直都不說話了。
“對於沉默的人總是多一絲好奇罷了。”歉意的一笑,“閣下有舊疾吧。”
“不勞羽姑娘操心了。”陰森的眼神散着絲絲冷意,習慣了他這副模樣的蘇杭三人並沒有察覺什麼不妥,然而剛剛和他認識的欒羽心中卻是警鈴大作,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羽姑娘可有住的地方?”在臨關時間最久的鐘祈說道。
“沒有,準備找一家客棧住下。”
“若是姑娘不嫌棄,不如到寒舍一住。”
“怕是要拂了鍾祈兄得美意了。”歉然開口,“我只是出來玩兒的,並不確定要在這裡呆多長時間,或許明日就會離開了。”
“那倒是可惜了。”說話的是蘇杭,自是有馬的原因,也是有人的原因。
出了酒樓便和四人分開了,揹着裝了幾件衣服的包裹,牽着小白慢悠悠的在街上晃着。
“抓賊啊。”猛然間,一聲尖叫吸引了欒羽的注意力,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一陣風一般,倏地跑了很遠。嘴角勾起一抹有趣的微笑,鬆開小白,拍拍它的脖子朝着那抹身影消失的地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