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她承認，白天的確說過，剩下的事，再也管不了，至於報仇，她也報不了。可現在，卻又再次聽到：只要見到她，無論怎樣的代價！十分替自己孃親委屈不值，十分替族人含冤的恨意直直逼來。
“對。”殘夢毫無退卻的應聲。
“那如果我不給呢，想讓你活在見不到的痛苦中呢？”散香說。
“那麼你將與我一樣。”殘夢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散香不言，是啊，如果沒有殘夢，那麼就會失去浮華。如果既想讓殘夢痛苦的活着至少能贖點罪孽，又想浮華好好的站在面前，那麼她將於殘夢一樣，讓在乎之人永遠活在影子裡。如此痛苦的抉擇令她痛苦。
溫柔的指尖放至她細腰，稍微用力的納入時刻有着清新氣息的懷中：“散散，要學會權衡哪個纔是更重要的，他已經活了這麼久，你計較的並非是他在意的，此刻，你應該忽略一些東西。”
散香擡頭，看着俊美臉上一幅深思熟慮的決然，扭頭對殘夢說：“這命該怎樣換？”眼前的這個外冷內殘忍的男人，是她傳說中的父親。可她在知道一切之後，怎麼對他一點的感情都沒有呢？
本就擁有十足把握的殘夢彎起令人生厭的笑：“把你發中的陌離花給我。”
散香有些不自然的退了兩步。
浮華看着懷裡的她，又低頭瞅了瞅已經全部開放的陌離花：“我爲何信你。”
“你知道陌離花的作用，你也應該明白，除了我與遺夢，世間再無雌雄合一的神獸，因此它也無任何用途。況且，除了犧牲你自己，不是沒有犧牲我更好的辦法？不是嗎？羲公子，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浮華，別忘了殘夢專門算計別人生死，誤入圈套。”離鶴低聲提醒。
浮華點頭：“你需要多久？”
“一夜。”殘夢開口。
“好。”
“把那花芯與花一起給我。”殘夢又開口。
“別太過分。”離鶴感覺他分外無恥。
浮華摘下散香發中的花連帶花蕊擡手一扔。兩道銀白色在黑暗的夜中，劃出漂亮的弧線。
殘夢利索接住：“羲公子，多謝。”
“浮華你！”離鶴不解他怎會如此信任。
“你知道我爲何信他嗎？”浮華突然開口說，手指繞着散香的髮絲。
“羲公子的出其不意，我從來不明白。”
“因爲他要去了那顆花蕊。當他命絕返回原形之時，運用僅剩的神力與花蕊融爲一體纔可以命換命，況且狴犴獸換狴犴獸再合適不過了。”
散香惆悵的望着殘夢消失的地方，深深嘆氣，這樣一個名義上的父親，終歸還是沒有任何感情的陌生人。
“我們現在儘快啓程崑崙山。”浮華拉起散香。
“浮華，爲何這樣急？”離鶴慌措施法。
“殘夢與花種溶爲一體，難不成指望它自己飄回來？”浮華白了眼恍然大悟的離鶴。
“那你怎麼知道他已回崑崙山？”散香小聲的問。
“因爲盡既是源。”深奧的說了一句。
盡既是源？盡頭也可稱爲源頭。散香琢磨着，並不時對自己分析透徹較爲滿意。
“我發現小散想事情越來越透徹了。”離鶴瞧着她那副模樣，又想起門後偷聽。
“過兩天就變回去了。”浮華毫不隱晦的說，暗指散香體中的遺夢。
“如果浮華不介意，以後每日我們三人在一起如何？”散香暗指讓遺夢永遠呆在自己體內，現在浮華無論對她做何種事，都要有所顧忌注意，甚至連親她的次數都少了。
第一百六十一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趁着離鶴背對轉身，合目養神。散香閉上眼，偷偷踮起腳，撅嘴。
“做什麼。”浮華低頭，兩脣幾乎要觸上。
撅起的小嘴上下蠕動了一番，繼續翹着，眼神帶着十分強烈粉紅的渴望。
斯文的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擡頭顧忌的看了看離鶴，又低頭用滿目的深邃微帶流波的藍眸瞧着她，輕的不能再輕的啄了一下，連忙轉頭避開。
散香睜開眼，不太開心的撲上去對着溫潤的脣，毫不客氣的狠狠親下去，努力吮吸。
浮華窘迫的想要推開她，好看的臉上出現少有的慌亂，可是感受到小小的舌尖開始探入，幾乎不容他願意的硬入口中。然後接着立刻抽出，得意洋洋的亂飛眼。
散香吃準了浮華不會因爲這種事當着離鶴面發作，看他只能忍了忍，沒再說話。
於是膽子愈加大了起來，身子故意蹭過來蹭過去，在搔他的癢，看着一本正經且好看到無人敢比的臉上出現蹙眉，躲藏的神態之時，瞬間勝利的滿足感開始膨脹。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不敢？”浮華聲音低的不能再低的用脣含着她肉嘟嘟的耳垂。
“到了。”離鶴猛然回到看到兩人如此曖昧的姿勢，撲哧一笑。
浮華恢復了往常威嚴神態，冷冷看了離鶴一眼，徑直走去。
三人到了崑崙山的幽冥洞時，天邊已微微泛起了泛紅的金。
“浮華，殘夢會不會已經……。”離鶴不安推測。
“羲公子，離公子，這是殘夢長老讓弟子交給您的。”一個灰衣弟子匆匆跑來，恭敬的雙腿跪下，擡手高舉一粒花蕊。此時不再是瑩白的光，相反的，竟成了金色。
“遺夢也是金色。”散香念念，想到他每次的幻化總是帶着金，卻不曾注意過，原來殘夢，這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父親，也是，雖是無比厭惡憎恨，可等到真面對再也無法相見的事實之後，心中還是會忍不住一軟，一疼。
離鶴看到鬆了口氣，點頭，還好，沒有欺騙。
“殘夢長老可見到了？那個人？”散香突然開口，因爲她想知道，能讓一個男人如此爲了一個沒見過，愛到大開殺戒，愛到對曾給過所有溫存，哪怕親生骨肉都無憐憫之態，最後愛到毫無生意如走肉般活着的女人，是怎樣的人？”
“沒有。”弟子說。
“你怎麼知道沒有？”散香問，或許是故意不想讓人知道呢？
“因爲弟子自始至終守在哪裡，並無她人說話。”弟子誠懇的說。
浮華、離鶴、散香驚訝、詫異，完全沒有想到的對視，惋惜。
這時，又一個弟子匆匆跑出來，手中拿着張紙，跪下呈上。離鶴拿過來輕輕念：
“無緣、無顏、今生無緣，相見無顏；
長愛，長憐，你意長愛，我意長憐；
此憾，此難，浮萍此憾，聚合此難
來世，永生，等吾來世，等爾永生……”
精巧的字體，美至秀氣，看得出，那個他心愛的女子確實出現過，只是，知道因爲自己他作孽太多，無顏面對，哪怕他以死相要挾見最後一面時，她都不曾心軟。
不得不承認，她或許是個善良的女子，同樣也是個懂情的女子。
浮華很少嘆氣，看着離鶴也是少有的觸動。
而對於散香來說，也是完全沒有想到的，枉死的族人，竟然爲了這段沒有任何結果的的愛情陪了藏。
“替他收好吧。”淡淡的留下一句，擡手用神力將花蕊移到散香發間，金色的微光一閃，順速長出弱小的莖纏住她的髮絲，急迫長出三個花瓣。
“遺夢，回來吧。”散香擡手摸了摸，暗暗悲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