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長老只覺得腦子裡轟隆隆的響,唯一能聽見的便是明媚帶着冷冽,自含威懾的聲音。
明媚見這羣長老一個個跟失了魂似的,便是明白她這一手警告必定是起了作用的。
便轉身向臺上那人所說的存放這些參加覺醒儀式之人的父母親人身體的屋子走去。
那些看明媚直接幾句話讓一衆澹臺家的長老和護衛隊隊長陷入精神恍惚的八個人此刻就默默跟着明媚身後。
明媚自是懶得管他們,伸手就推開了房間的門。
迎面是濃重的血腥味。
明媚眉頭微皺。伸手抽了下層空氣中的水分子,直接就讓這裡形成了風,將這血腥之氣吹得散了些。
身後的八人看見屋子裡木板上放着的自己父母親人的染血的身體。一個個雙手握緊,愧疚。不甘。仇恨等一系列負面情緒鋪天蓋地地涌來。
明媚冷哼。聲音如一泓清泉,覆了他們精神的焦躁之意。“若你們連自己的精神都掌控不了,不如不要研習司術。省的一時不慎走火入魔。”
明媚踏步而進。
不禁咋舌這所謂覺醒儀式的殘忍。
幾乎每個人的傷口都在心口和脖頸。
偏生存着感情卻不能讓父母親人持續痛苦,只得如此,一招斃命。
除了在心裡感嘆一下這種儀式的泯滅人性,明媚也無法再說些什麼,“你們。也覺得讓他們爲你們而死是榮耀麼?”終是忍不住問道。
竟是無人回答。
明媚心底雖早有準備,但真的遇見了這種一個都不回答的結果,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涼。她明白,這些人肯定從小就被灌輸了這是榮耀的理念,可是親手弒父弒母弒兄弒弟這種事情,明明他們都知道不對,竟然還這麼做了。明明做了覺得自己錯了覺得愧對於自己的父母親人竟然還覺得這是榮耀。
明明能夠理解這種心理的形成,但明媚卻是接受不了。
她知道這些人的心裡都有着想要救活他們父母親人的想法,但她也知道這些人想救他們的父母親人是因爲他們親手殺了這些人而產生的愧疚。並非是認爲澹臺一族的這樣一種覺醒儀式錯了。
他們和容雪不同。容雪是認定這種儀式是錯的,所以不殺,但他們是認定這種儀式是對的,所以即使明知會愧疚也還是動了手。
“如果你們堅持認爲這是榮耀的話,”明媚轉過身來面對這八個人,“我想我也沒必要救活他們了。”
“不可以!”有人脫口就是否決。
明媚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既然是榮耀,那他們都是死得其所。我又爲何要救他們?”
“因爲......”那人語塞。半晌才道,“因爲你能救!”
明媚勾起脣角,毫不掩飾地諷刺,“我能救我就要救了?”冷哼一聲,“你們還能不殺呢,怎麼沒見你們任何一個人停手不殺啊?”
“我們......我們沒有選擇。”有人小小聲回答。
明媚將目光移過去,“沒有選擇?什麼叫沒有選擇?”
“這是本家的覺醒儀式,我們......我們只能這麼做......”
明媚就知道會是這樣一種結果!簡直都想直接打開他們腦子,好看看他們這些人的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本家讓你們弒父弒母弒兄弒弟,讓你們做如此大逆不道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們只能這麼做?”明媚直接就將問題尖銳化,“那是不是如果本家告訴你們要你們殺盡天下人才能獲得血脈覺醒的機會。你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屠盡天下?!”
“不、不會的......”越發沒了底氣。
“不會?”明媚冷笑,“是本家不會這麼和你們說還是你們不會出手屠盡天下人?”
“如果是前者,我現在就可以叫來你們的少族長澹臺容若讓他說給你們聽!”
“不是的,”那人擡眼看了一下明媚,“是血脈覺醒的條件不會是屠盡天下人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的......”
明媚簡直都要被他們強大的邏輯氣笑了,“讓你們血脈覺醒的條件不會是屠盡天下人,會是讓你們屠殺生你養你的父母?會是讓你們屠殺你們自己的兄弟姐妹?”
“你們腦子都是有病麼?!”
“屠盡天下人是慘無人道,打着血脈覺醒的名義讓你們殺盡父母親人就不是慘無人道就是儀式所迫了?!”
“你們都是豬麼?!”明媚忍不住就罵了起來,“豬都比你們好!至少豬還有心!至少豬還知道不戕害親人同類!”
“就一個所謂的血脈覺醒就能讓你們這樣?”明媚差點就要忍不住脾氣開啓暴走模式,“那請問你們覺醒了麼?你們掌握的司技呢?”
“就是不用你們血脈覺醒,本小姐都能讓你們研習司技!而且還能直接讓你們的精神提升一個水平!”
明媚的目光清明地讓他們覺得有些可怕。被窺見了心底的那種赤.裸.裸攤在別人面前的可怕。
“那是不是隻要本小姐說讓你們拿起你們手中的劍去相互廝殺你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做?!”
“你們的良心,你們的仁義道德,你們從小學習的忠孝禮義廉恥呢!”
明媚深呼吸來平復心情。
對於這種思想被植根了錯誤觀念的熊孩子們,就是要站在強者的角度上狠狠地罵!罵到他們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才能讓他們重新看待他們腦袋裡的那些觀念!
一陣沉默。
而後有人帶頭跪在了明媚身前,“還請小姐,救救我父母親人!什麼司技,什麼血脈覺醒,都比不上他們!我知道錯了,還請小姐救救他們!”
有了一個人,自然接二連三地就有了許多人。
明媚並沒有讓他們起來。
不過是轉身,對着那些人的身體就是灰化和生長司技並用。因着這些人的傷口都是極爲統一,明媚恢復起來也就十分快捷。
接二連三就有人醒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家兒子。
一個個慌忙從木板上坐起來,跑到自家兒子面前,說的話基本都是,“你的血脈成功覺醒了嗎?要不要再殺一次?”
明媚只想翻白眼。此刻心中無數只草泥馬奔騰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