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鳳衍彎脣清笑,“公道?朕的公道早就給了。謀朝篡位朕都只懲罰你們明氏一族,還免了死罪,這還不夠公道嗎?”
還在跪着的明逸和明綺一怔,後齊齊叩首叩謝皇恩。
雍鳳衍卻靠在椅子上,幽幽說道,似是喃喃自語,“原來你們不知道啊?這就奇怪了,早就下了的聖旨,你們竟然不知道。真是奇了怪了。”
是奇怪。明明應該對着他們宣佈的聖旨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可只要轉眼一想就會明白,若是沒人來給他們宣旨,那一定是下旨的人不讓他們知道。他們不知道,只可能是雍鳳衍故意的。
所以這根本就是雍鳳衍一手策劃的故意讓他們來給明媚羞辱的一場戲!
明逸的臉色青紅交錯,身後的明綺也是一樣有氣不能言。因爲能決定他們生死的人此刻就坐在他們面前,一個冒犯,說不定就葬送了他們的命!
而只要挺過了這一場戲,雍鳳衍這個新上任的新帝,根本就不敢把他這個兩朝元老怎麼樣,爲的就是怕寒了朝臣的心,讓他自己失去左膀右臂!
想明白了這些,明逸和明綺便不復了剛纔的慌張與失態。
卻又聽見雍鳳衍聲音幽幽,“也罷。既然朕開口說了,就把那聖旨的內容說全了吧。”
“念及明豐救護先帝有功,朝廷特免除明氏死罪,只將明氏一族全族沒爲賤籍,女子充妓,男子充奴。”
如一道晴空霹靂。
生生將剛剛纔挺直了背脊直直跪在雍鳳衍面前的明逸二人打得蔫在了地上。
女子充妓,男子充奴!那這裡是什麼地方?就方纔在門後聽到的來看,這裡就是一個青.樓!還是主子明媚的青.樓!
明逸和明綺的臉色再一次陰晴不定,一個剛剛自持父親身份對她頤氣指使,一個剛剛一口一個賤人寸步不讓。兩人還都是設計要要了明媚命的人。這要真的落在了她的手上,還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死?!明逸目光一閃。
“罪臣明逸自知罪孽深重,懇請皇上賜死。”明逸想明白了之後立刻對着雍鳳衍就是恭敬磕頭。雍鳳衍之前說的幾句話,看似公正,實則句句都明裡暗裡的幫着明媚羞辱他們。不直接定死罪也是因爲要讓明媚來折磨他們。
他就乾脆賭一場!賭雍鳳衍要留着他的命給明媚折磨,賭柳弘生能帶着兵馬回來再給他帶來翻盤的機會!
“死?”雍鳳衍眉尖一挑,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你若真心悔過,不堪自責,抽過廣濟的劍對着自己心口刺上一劍也就能了結了你自己的命。大不了髒了明美人的這屋子,這賠償和罪責朕就給你免了,畏罪自殺這一理由朕也給你找好了。你若是缺少工具,”雍鳳衍看向站在一旁的人,“廣濟。把劍給他。”
廣濟依言解下腰間的佩劍扔在明逸面前。
明逸眼角一跳,卻強自鎮定,“還請皇上給臣鬆綁。臣才能自我了斷。”雍鳳衍這樣做,一定是在試探他是不是真的一心赴死。所以只要他裝作鎮定的樣子,他就一定不會有事!誰會讓自己的仇人得償所願呢!
“說得倒也有理。”,雍鳳衍清笑,“只是若給你這個罪臣鬆了綁又給了劍,萬一你拿別人的性命做要挾,這可就因小失大了。”
明逸再叩一個響頭,“罪臣一心赴死,還望皇上成全。”看吧,雍鳳衍就是不會讓自己輕易的死,還非要找藉口。哼,跟他鬥!
“嗯。”雍鳳衍一個鼻音,說道,“廣濟,去把劍鞘取了,拿着劍,劍鋒對着他這個罪臣。你也帶扶着點。”
輕飄飄地說,“想來這個罪臣那麼想死,自也不會在乎手上握着劍再多流一點血。”
明逸臉色一白。愣在地上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他當然不會去接廣濟的劍,他又不是真的想死!
明媚此時看了許久,倒是一聲笑了出來,“你若不想死,直說便是。”明媚頓了一頓,“自然你本來也不用死。也就是給我這‘煙雲媚’當個龜奴什麼的。”
明逸臉色一青。他堂堂丞相,怎麼能在這種下九流的地方當龜奴!
明媚看着明逸,又轉過頭看向一直跪在那裡再沒說過一句話的明綺,嘴彎是一抹清柔至醉人的笑意。聲音也是難得的溫柔如水。
“若不願意爲奴爲妓,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在這煙雲媚裡,我還是有說話地位的。”明媚順了順懷裡毛絨絨雪白的毛髮,笑得愈發溫柔,“想來只讓一個人不做這些事情,皇上也不會怪罪。”
“你說,可是?”明媚笑看雍鳳衍。
雍鳳衍自也是笑得醉人,“自是如此。他們既已交給你,你怎麼處置,朕自然不會有二話。”
明媚對着雍鳳衍微微一福禮,“謝皇上成全。”
順了順毛絨絨的毛,明媚細步從兩人身旁走過。“要讓你們之中一人重新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雖不容易,倒也不難。之所以沒要你們的命,是因爲你們現在和軍權和其他的東西沒有沾上邊。但讓一個心存謀逆的人活着,終究於江山有恙。所以,將功折罪,倒是個折中的好法子。”
“只要你們肯指證另一人,我便可以保證指證之人的一世富貴榮華。當然,被指證的另一人,自然是要死的。”
明媚揉了揉懷裡的毛絨絨,“而柳家,企圖勾結外敵,宮變第二日就被沒收了所有家產,全族收押。此時,應已是黃泉路上的結伴幽魂。至於柳弘生,皇上已派了人去削去軍銜,就地處決。想來雖遲了一些,但終究能與柳氏一族團圓。”
“所以,只要你們其中一人再一死,另一人,就算空有想法,也沒人相助。終究構不成隱患。活得好些還能讓朝臣聊以慰藉。活得越好,朝臣就越忠心。”
“既解決了隱患,又收服了朝臣。多麼好的解決方法。”
“不過就是你們兩人一生一死的問題。”
明媚逗了逗懷裡的毛絨絨,“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