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是因爲有多好,可卻無人可以替代。--心語
莫父的一生經歷了中國許許多多的運動,在那樣動盪的年代,莫父的勤奮好學讓他考上了名牌大學。
莫明奇的爺爺是從鄉下來到上海灘闖世界的,擺麪攤,搶地盤,僅憑一雙手在舊上海灘打拼,參加過幫會,這些經歷,在解放後成了莫父進入大學的阻礙,莫老爺子爲了兒子的前途,毅然決定和兒子斷絕父子關係。
莫父含着熱淚離開了家,但他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他不能辜負,憑自己的聰明和努力,不但在大學裡成績優秀,還被送去英國留學,學成歸來,趕上了改革開放,慢慢的,莫父的才幹嶄露手腳,在上海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只可惜莫老爺子沒看到這一天,但當初得知兒子前途光明,也是很心慰的離開人世。
或許就是上一代的影響,莫父尤爲重視和兒子的感情,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他能體會到那種父子之愛,自從有了莫明奇他就要把自己所有的愛傾注在兒子身上,但是,他更深深的記得當初父親爲了他的前途而趕他出家門時的絕決。
雖然,當時他也知道父親是爲了他的前途,卻也曾一度覺得父親的絕情和狠心讓他無法接受。
年紀慢慢大了,莫父越發明白,如果不是當初父親的絕情,他不會如此珍惜這樣巨大的代價換來的機會,那激勵着他發奮圖強,用自己的知識和能力來改變他和家人的命運。
莫父深受父親的影響。
莫明奇高中畢業的時候,有一天,他很高興的跑回家,手裡拿着一百元錢興奮地對父親說,“爸爸,這是我這個假期送報紙賺的錢。”
莫明奇以爲父親會誇講自己,然而,沒想到父親會板起臉來對他說,“既然你已經能賺錢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零花錢了。你自己去賺零花錢用吧。”
莫明奇沒想到一向慈愛的父親會突然做這樣的決定,而且,以後的日子,莫父果然再沒有給過他一分錢,他開始利用學習的業餘時間四處打工,送報紙,送牛奶,後來因爲走進大學,他開始和同學一起學做家教。除了學費父親拒絕給他一分錢,莫母有時候看不下去了,偷偷給莫明奇零用錢,莫明奇很想接過那些錢,這樣他會過得很舒服,可是,就在他伸出手接錢的一剎那,他總覺得父親的目光不知道在哪裡注視着他,他驀然覺得如果拿了媽媽給的錢,就是向父親承認自己失敗,於是,他收回了手,對媽媽搖搖頭,倔強的走了。
唯一一次,莫父讓他在假期回家,是因爲莫明奇放假時爲了趕去打工出了車禍,那時候,莫父心疼地看着兒子,可在兒子醒過來的時候,莫父咬咬牙,對他說,“現在我出的醫療費,你將來要還給我。”
儘管不理解父親爲什麼那麼狠心,如果說之前是爲了鍛鍊他的意志,這個時候也該說句溫情的話呀,可是莫父都沒有,因爲這件事,莫母沒少和莫父吵架,莫父對莫母說,這是爲了他好。
莫母氣憤地對莫父說
,“就算兒子什麼也不會,她也可以給兒子最好的生活,不需要兒子那麼辛苦。”
可莫父對莫母語重心長的說,“給什麼都不如自己有本事,那纔是永遠不會貶值的財富。”
莫母最終聽取了莫父的意見,老兩口忍着淚,看着兒子剛剛養好了身體就離開了家門。
莫明奇果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培養出堅強和獨立的個性,他沒有像別人那樣怨恨父親的狠心,隨着年齡的增長,隨着經歷的增多,他理解了父親的良苦用心,他沒有說過一句感謝父親的話,那些感受都被他放在心底,而莫父同樣如此,他覺得有些感受是要用心去體會,莫明奇才與莫父之間有了不言而喻的默契,父子感情變得越發深厚。
現在莫父經歷過人生的浮沉,在別人不想放棄手中的權勢,想盡一切辦法去抓住最後的機會掙扎着,他卻坦然地離開那些紛爭,只想用後半輩子享受生活。每天舞文弄墨,養養花草鳥魚,自得其樂,對女強人的太太從不限止,只要她高興她做什麼他都默默支持着,濃厚的愛意是在他們那個年代人身上很少見的。
對他來說,事業做多大,賺多少錢已經不重要了,他更希望兒子有個幸福的生活和家庭,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而人的情感生活豐富滿足,更能愉悅一個人的身心一生。所以,無論什麼原因,對於兒子的情感生活,他不想限止,他希望他可以從自己的感悟中體會那種幸福。
這時,莫明奇已經到了,他在家門前深深的吸口氣,按下門鈴,看到來開門的父親,“爸。”一個字好似撒嬌,又好像需要一個理解自己的心。
“和你媽媽不要吵,有話慢慢說。”莫父馬上說了一句。
“知道了,老爸,老媽好過份啊。”他們父子之間更像是朋友一樣親切隨意。
莫父笑笑,沒說什麼,和兒子一起走進客廳。
莫母坐在單人沙發的位置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心裡在想着如何應付兒子對於今天她意外安排相親的不滿情緒,莫明奇在她的正對面坐下,客廳裡有點談判的味道,莫父坐在中間的三人位置上,看着最心愛的太太和最寶貝的兒子,心裡有些想笑,兩個人性格相似,每次都要讓他頭疼。
“老媽,我不能和楊諾交往。”莫明奇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來。
“原因呢?”莫母不以爲意,只當是兒子的慣性拒絕。
“我有心愛的女人。”莫明奇瞭解媽媽,所以單刀直入地說出來。
“啊?”
“什麼?”
這個答案讓老倆口目瞪口呆驚訝地看着兒子。
“你們……要不要這麼誇張啊?”莫明奇被他們的誇張表情嚇一跳。
他們會有這樣的表情,是因爲過去的日子裡兒子從來不會說他有心愛的女人這樣的話,每次問起都是冷淡的說:“沒有。”
唯一的一次就是大學快畢業的時候,他要帶靜蓉見父母,那時候他很年輕,很青澀,用非常
害羞的表情對他們說:“爸爸,媽媽,我有心愛的女人了。”
然後就帶靜蓉回了家,一心只愛這一個女人,那種情感,他的父母深深的瞭解。
靜蓉走了以後,再多的女人,都沒有任何意義,偶爾有一次,被父母看到他和一個女孩子走在街上,以爲是他長期穩定的女朋友了,可是問到他,他卻說:“哪一個?不記得。”
莫父緩過神來,“真的?”他知道兒子這句話的份量。
“你是不是想搪塞我?”莫母很快反應着。
“你們的兒子是這樣人嗎?如果沒有,我不想和楊小姐交往,也只會直接拒絕,不會找藉口。”
的確,這是莫明奇的性格,莫父莫母心裡清楚,看來兒子所言非虛。
“看來是真的嘍?”莫父突然喜笑顏開,莫母見了,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滿。
“什麼樣的女人?”莫母嚴厲地問兒子,她要問個究竟。
“這次去海南替我媽開會認識的。”莫明奇如實回答。
“啊?就這幾天?你認爲,你愛上她了?”莫母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是的,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雖然時間很短,可我不認爲我只是一時的衝動。”
“等等,兒子,那女孩子也參加這樣的學習?”莫父也有些懷疑。
“嗯,很巧,她是替他爸爸來開會的,和我一樣。”他瞄了媽媽一眼。
“我也說不清楚,去的時候看到那個團裡的人都年紀不輕,正覺得無聊,突然看到她很安靜的坐在那裡,其實我本來只是想搭訕的……”莫明奇聳聳肩,像個犯錯的小孩子向父母交待罪行一樣。
“然後呢?”父母都在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後來……”他想起那夜,心頭有種莫名的震顫,隨後是很複雜的感覺傳導到身體的每一處角落,“後來就愛上她了。”他沒敢說出真實的過程。
莫母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中莫明奇聽得出有些取笑的意味,看來媽媽並不相信他口中的愛,他只好全盤托出,“說來害羞,是我喝醉了,以爲她是……是我帶回來的女人,然後,就把她給……”莫明奇實在難爲情在父母面前說自己的風流韻事。
“一夜情?”莫父接了一句,到底是男人瞭解男人,包括父子之間,可莫父的理解是兒子愛上了一個一夜情的女人,“就愛上了?”不可思議地看着兒子,以他的瞭解,兒子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莫明奇忙解釋,生怕父母誤會了孫柔。
“這個女孩子真隨便。”莫母真的就誤會了。
莫明奇急了,“你們聽我說完好不好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這種女人……”莫母很不高興。
“媽!不許你這樣說她。”莫明奇提高了嗓門,如此一來,莫父和莫母真的驚訝了,兒子向來溫和很少這樣說話,哪怕是他再反對的事情,也會低聲禮貌的拒絕,而不會像現在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