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看得很認真，逐字逐句地看。
顧蘿坐在一邊等他看完，時不時偷瞄一眼，想知道黎夜看到哪裡了。
“我看完了。”黎夜對顧蘿說。
“嗯，說說你的想法。”顧蘿點點頭，然後很認真地做好傾聽的準備。
黎夜合上本子，手指輕輕敲擊在本子的封面上，“我有幾點想說的，第一，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想着在你做任何有危險因素的事情的時候，我可以陪在你的身邊，就算你出事，我也需要親眼見證，不希望以後聽別人或者是你來描述，那樣的話，我只有後悔和自責，除了這兩種情緒，沒有任何的意義。”
聽到黎夜的解釋，顧蘿驚住，原來他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只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一起面對，他可以只是站在她的身邊什麼都不做，但他需要看着。
她需要的時候，他會出手，她不需要的時候，他就靜靜地看着。
原來是這樣，是她誤會了。
好，這一點已經解釋清楚了。
“針對這一點，你有什麼想說的？”黎夜看向顧蘿，既然要解決問題，那就需要雙方都發表意見，這樣才能很好地解決掉。
“我覺得你也應該和我說你當時的情況，你當時的情況並不好，強行回來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雖然你是陪在我的身邊了，可是嚇到我了，我希望在我好的時候，你也好好的，不能以傷害自己爲前提，否則我不接受這樣的見證。”
既然要親眼見證，那就先讓自己好好的，要不然以後怎麼見證？不能只見證這麼一次，以後還要一直見證的，我想和你有一個未來，不想只是此刻，明白嗎？
“好，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黎夜接受了顧蘿的觀點。
“第二點就是關於我的身體的問題，對於我自己的狀況我也不清楚，最清楚的是我媽，我只知道我小時候出過一次很大的事故，我媽告訴我，我昏迷了大概半年的時間。”
聽到這話，顧蘿驚愕地瞪大眼睛，有些無法相信黎夜竟然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昏迷半年的時間？豈不是就和植物人一樣？
“幾歲的時候？”
“九歲。”
顧蘿想了一下，“難道是在實驗室裡出了事故？”
“按照我媽的說辭是這樣的，她喜歡帶我去實驗室，有時候她忙我就自己玩，當時應該是弄到了什麼，耳邊聽到‘嘶’的一聲，再看到了亮光，然後就出事了，我便失去了意識，等醒過來已經是半年之後了。”
聽到黎夜如此輕描淡寫的陳述，顧蘿卻是聽得心驚肉跳的，覺得好嚇人。
當時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導致黎夜的身體出現了狀況，而且是很嚴重的狀況。
“伯母沒有和你說這件事嗎？”按照黎夜的性格，這種事情肯定是要弄清楚的，不可能這麼不明不白地放着。
但是黎夜搖頭了，“我媽沒有和我解釋，我爸不讓我提，這件事是我媽的心結。”
顧蘿大致上可以明白了。
黎夜出事的時候是和許茗待在一起的，許茗肯定很自責很內疚，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寶貝，可是昏迷不醒，整整半年的時間，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很煎熬的一件事，不知道中途是不是有過放棄和絕望，所以儘管過去這麼多年，依舊不能提這件事，提一次，許茗就會傷一次。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以後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黎夜將具體的情況告訴她，她可能也是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的，但是她想確定黎夜以後還會不會這樣了。
“會。”簡單的一個字，卻是說得有點艱難。
以前黎夜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對他而言，沒多大的差別，他已經有繼承人了，就算死去也無所謂，對於生和死的概念沒有那麼大，但是現在，有了顧蘿，他開始擔心了，他不能留下顧蘿一個人，說過要保護她，要陪伴她的，所以他必須活着，活得比顧蘿久纔可以。
顧蘿被他這個字給嚇傻了。
他那麼肯定地說出這個字，就是說明一定，他從來不騙人的。
她呆呆地怔住，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黎夜，眼神沒有焦距。
看到這樣的顧蘿，黎夜心臟一疼，隨即細密的疼痛就蔓延開去，令他覺得有些難以忍受，身體上的劇痛他都覺得不算什麼，可是現在心臟的疼痛卻讓他無法忽視。
伸手將顧蘿抱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不怕，我不會死的。”
脖頸處突然一溼，黎夜的身體僵住，原本拍着顧蘿後背的手頓住，改成緊緊將顧蘿摟住，“我保證，我不會死的，相信我。”
顧蘿靠在他的肩頭一顆顆掉下眼淚。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顆心很慌很慌，要是黎夜死了怎麼辦？腦子裡一直迴盪着這句話，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往下想，整個人都是混亂的。
“顧蘿，你不相信我嗎？”黎夜看着顧蘿，看到她的眼淚，只覺得心臟疼得更厲害了。
他伸手輕輕擦去她眼眶周圍的眼淚。
“我不會死的。”不會，我會陪在你的身邊，既然我招惹了你，我會招惹到底，不會半途而廢。
“真的？”顧蘿終於開口說話了，只是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黎夜點頭，“真的，我沒有騙過你，這一次，也不會騙你。”
顧蘿抱住黎夜，將臉頰埋在他的胸膛，“好，我相信你這一次，要是你騙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我就走，走得遠遠的，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想說出最嚴重的情況讓黎夜心有忌憚，這樣他就會遵守自己的承諾不會有事了。
前一刻她還以爲他們可以好好的美滿的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這一刻，黎夜就告訴她這樣的噩耗。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是不存在完美的人，越是接近完美就越是容易被老天嫉妒。
完美的背面就是毀滅。
是完美還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