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你，似乎賭贏了
他眼裡的堅定，她看得清晰，還想說什麼，對面，天帝冷了聲音，“七兒，過來……舒睍蓴璩”
四周的天兵已經蓄勢待發，若是她過去天帝那邊，下一刻，石天必定會被擒住。
轉頭，對上他的視線，她還在猶豫，他卻忽而將她的手放開。
他必定，也清楚理由，饒是天帝再怎麼狠心，也絕不會再傷害她，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選擇放開她了嗎？
不該去在意的，連他自己都說他從未愛過任何一個人，她又怎能再自作多情？
咬牙，小七轉了身，腳步朝着那抹明黃走去，她踏出的每一步都宛如灌了鉛。
天兵手裡的武器已經慢慢開始對向她身後的那個人，可即使她走得那麼慢，他也沒有開口喚她，那一刻，她突然開始害怕起來……
天帝一把將她拉到了身邊，同時正要揚起手下令逮捕石天，懷裡卻傳出一道微弱的聲音……
“父皇，你若是動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不知何時，小七手裡多了把匕首，抵在咽喉處。
似乎擔心天帝有任何的措施，她緊緊握着那匕首，已經刺進了皮肉裡，鮮血直流。
對面的男人，雙眼腥紅，不敢冒一絲一毫的風險，他甚至連呼吸都不敢，雙眸直直盯着她，近乎瘋狂，“依依……”
眼底微微閃爍，她想告訴他別擔心，可當目光觸及到他下一刻的舉動，她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一顆一顆掉在地上……
“依依，求你，別再爲了我傷害自己……”
四周，安靜得幾乎窒息，上百名天兵看着這一幕，竟忘記了天帝所吩咐的命令，靜靜站在原地。
而中間，那個男人跪在地上，上萬年來那個不爲情動、冷漠如冰的男人，此時卻爲了一個女人，折了尊嚴……
刀子反而越深地刺進皮肉裡，小七哭了，目光悽楚地看向身邊的天帝，她一遍一遍地哀求，“父皇，別傷害他……”
“把刀放下！”天帝如何不急，看着那鮮紅的血跡，他縱使不甘，也只得妥協，“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父皇都答應你，快把刀放下！”
手心，鬆了，那匕首被天帝奪走，而小七卻踉蹌地走到石天身邊，身子剛跌進他懷裡，所有的意識也慢慢殆盡，唯一的念頭，就是僅僅抓住他的衣袖……
還好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喉嚨，不到半個時辰，小七便醒了，環視身邊圍着的一圈人，她的目光又開始四處搜尋，惹得王母直嘆息，“傻孩子，放心吧，你父皇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
再看天帝，擰起眉就要轉身離開，衣袖忽而被拉住，轉身，是小七愧疚的模樣，“對不起，父皇，讓您擔心了。”
天帝臉色依舊不見好，“你若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就別再見那個石天，還嫌他上輩子害你害得不夠麼！”
“可父皇，他這次是來救我的……”她不敢答應這種承諾，也知道自己做不到，醒來的第一刻她就想見他，擔心他，又怎麼可能不去找他呢？
趕在天帝發火之前，王母連忙過來，將小七攬進懷裡，“傻孩子，你父皇也是擔心你，畢竟那個石天狡猾得很，若是再害你，可怎好？”
“他不會的。”她堅定地搖頭，甚至連自己也不清楚這股篤定是從哪裡來，卻偏執地相信，他不會傷害她。
天帝冷聲一笑，拂袖離開，彼時，小七卻好似舒了一口氣，轉而拉住王母的手，“母上，他……在哪裡？”
王母無奈地嘆息，卻始終拗不過小七的執着，最後也只能帶她出去。
石天就在門口，面前被天帝隔了一層結界，他並沒有試圖破壞，只是靜靜站在門邊，盯着那扇門失神。
終於，門開了，露出她羸弱的面龐，他的心跟着一緊，想上前，腳步又停在原地。
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脖子上也纏了紗布，被一名侍女扶到門口，她也站在門口，無聲地看向他。
眼底，有溼潤凝結，她似乎剋制住了好大的力氣纔不讓自己哭出來，也正是這股隱忍，擰疼了他的心，腳步慢慢靠近她，他終而在她面前站定，問她，“傷口還疼嗎？能不能說話？”
許是這樣的語氣，太過溫柔，她眼角的淚水終於滑下，撲進他懷裡，她泣不成聲，“你……不討厭我了嗎？”
她不敢奢求喜歡，只要他不再像萬年前那樣無視她，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淚水浸溼他的長衫，石天忽而淡淡一笑，在她額上輕吻，“傻瓜。”
她再次哭了，淚水刷刷地往下落，她擡起頭，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是，我是傻瓜，哪怕上過當受過騙，我卻還是想要相信你，也許，你這一次，真的喜歡上我了……”
萬年前，她又何嘗不是如此？被他欺騙過一次又一次，卻在他對她稍稍有點溫和的時候，迷失方向。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根筋的女人？
石天緊緊抱住她，眼底閃過那一段段回憶，他一遍一遍在她耳邊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小手慢慢覆向他的脣，她認真地看他，“你從來就沒有對不起我，其實，那件事的後果，我一直都知道。”
如果時間重來，她想，她也依舊會做一樣的決定。
“爲什麼？”既然知道破壞銀樹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她又爲什麼還是做了？
慢慢擡起頭，她看到他目光裡的難以置信，微微一笑，“因爲，我在賭。”
望進他眼底的深邃，她一字一頓，“賭你會不會因爲愧疚，將我深深刻在心裡。”
他愕然，斷料不到她當初的想法會是如此，但細細一想，也並無可能，畢竟她之所以成爲天帝最得寵的女兒，一是因爲她的聰明伶俐，而其二，便是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性子。
這樣一說，竟也合情合理。
石天盯着她，良久，有些無奈地回，“事實證明，你，似乎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