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逸曾是風吼國第一勇士,雖然輸給過樑以歡,卻並不代表永遠都是輸家,多時不見,樑以歡倒是很期待北唐逸的成長。
這種想要挑戰強者之心,已經徹底支配了樑以歡的身心,她渴望,渴望與之一戰,她想知道,如今的北唐逸是否還能給她帶來那種血液沸騰的驚喜!
北唐冥夜淺蹙着眉望向北唐逸,他自小與其一起長大,卻從未見過北唐逸施展這等神力,渾身泛着金色的光芒,在異界,金階是最頂級的等階,除了赤金魔嬰這等金族的妖孽可以發出偏紅色的金色之光外,便無人擁有這種能力。
如今北唐逸所散發的金光卻並非赤金,而是真正的金階之光,可他的實力卻遠遠不到金階。
而那金色卻越發的耀眼,北唐逸身上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血管微凸,就好似在瞬間變成了一個金色的小巨人,足足有樑以歡的三倍高度。
見過增長力量的,卻從未見過連身高跟骨頭都能改變的,北唐冥夜警惕性的打量起北唐逸來,看着北唐逸還在不斷增長的身體,心頭好似堵住了一顆大石。
這樣的增長頻露,就算是在這神魔共處的異界,也是十分危險的。
只怕是北唐逸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作燃料,打得這最後一仗!
被撐爆的赤雪鞭殘軀在地上迅速的匯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飛入樑以歡掌心。
樑以歡驀地握住赤雪鞭,再度甩向北唐逸,直擊心口!
然而這樣的鞭撻,對於迅速成長爲五米高度的北唐逸而言,如同在他身上撓了個癢癢。
只見北唐逸拽住赤雪鞭的一頭,連帶樑以歡的人都甩了出去。
見狀,北唐冥夜凌身一躍,將飛出的樑以歡穩穩地抱在了懷中,迴旋落地。
無數小蛇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北唐逸圍了個水泄不通,馭獸冥王之威尚存!
眼泛幽光的小蛇不斷地突出蛇信,發出嘶嘶地聲響,待北唐冥夜落地,便一個彈尾,衝向了巨人之資的北唐逸!
一條小蛇或許對北唐逸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是數千上萬條小蛇齊齊撲向他,蛇牙陷入他的皮肉,不斷地啃食着肌膚、肌肉、血管跟神經,這種痛楚也足以令成爲巨人的北唐逸感受死一般的煎熬。
他用力在地上磨蹭,將那些小蛇壓成了肉泥,紅色的血肉暴露在外,令人觸目驚心。
眼見北唐冥夜出了風頭,樑以歡也不甘落後的從衣袂中掏出自制的機關匣,對準北唐逸,按下了匣子後的按鈕。
瞬間,數以計萬的黑針飛向了北唐逸,針針刺入北唐逸被咬碎的皮肉。
原本還冒着金光的北唐逸瞬間變得焦黑,毒液在他體內交織,蛇毒跟樑以歡自制的毒液相輔相成,迅速竄流在北唐逸每一處的血液當中。
而北唐逸就像是沒有感覺一般,不斷地朝着樑以歡跟北唐冥夜逼近,黑色的膿液流了一地,他將小蛇統統捏死,踏着大步,驀地衝了過去!
如此巨大的形體,滿身毒液的身軀,就這樣朝着樑以歡跟北唐冥夜衝來,毒液四濺,所到之處,草木化作焦土。
樑以歡眸光一凜,再度按下了匣子背後的按鈕。
銀針飛出,直刺北唐逸的眼。
北唐逸獰笑着,絲毫沒有迴避攻擊的意思,只是帶起手,護住雙目,手背被銀針刺入,令他由黑轉白。
樑以歡縱身一躍,跳上北唐冥夜的肩頭,靈氣自她背後魚貫而出,將北唐逸驀地圍住,靈氣就像是個伸縮自由的氣球,不斷地壓榨着北唐逸所在圈子裡的空氣,不斷地縮小範圍。
更爲神奇的是,這些靈氣就像是自制的毒囊,竟然不斷地往外釋放毒氣,毒氣侵蝕着北唐逸的身體,他卻沒有絲毫痛苦的神情。
腳步依然在不斷地向樑以歡跟北唐冥夜邁進,速度卻明顯放慢了。
此時此刻,樑以歡能夠想象出北唐逸的痛苦,那種身體已經頻臨極限的痛苦,可是她想不通,明明,明明這些攻擊以北唐逸的能力都可以避開,爲何,他又爲何要一次次的陷入她跟被冥夜佈下的陷阱,就好像在刻意的去中毒……
思慮及此,樑以歡驀地睜大了雙眸,是啊,北唐逸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想將自己變成一個毒人!
所謂的毒人只曾出現在上古時期,是以天下致毒淬鍊出的人,這個人必須忍受巨大的痛苦,並且保證不死,這樣的人就會成爲一個毒人,毒人一旦煉成,便會百毒不侵,身體不腐不化,所到之處,所碰之物,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她卻從來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個人在她面前成爲毒人,而這個人所用之毒,還有極大一部分是她煉製的!
不僅如此,樑以歡還從北唐逸的身上看出服用其他毒物的跡象,就好似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當中!
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讓樑以歡心中燃起怒火!
“這怎麼可能,大哥他明明不懂毒術,”此時,就連北唐冥夜也看出北唐逸的目的,頓時倒抽一口氣道,“看來,他已經成爲了大祭司的棄子。”
樑以歡贊同的頷首道:“不錯,凡是成爲毒人者,必定身子虛弱,陰重陽衰,更不可強行運氣,他不懂毒術也就罷了,大祭司對其他十二個祭司的技能瞭如指掌,又怎會不懂如此淺顯的道理,毒素若流通太快,必定會摧毀他的肉身,肉體的忍耐力可是有限度的,看來大祭司是想用北唐逸來測試一下你我的實力!”
“不對,不是這樣,”北唐冥夜緊緊蹙眉,完全拋卻了他們當下的危機,陷入了沉思當中,“究竟是爲何,他爲何要這麼做……絕不可能這麼簡單。”
不知不覺間,北唐逸已經來到兩人面前,包裹着他的靈氣觸碰到他的身體,便化作了濃煙散去,一時,消散的乾淨,北唐逸獰笑着伸出雙手,想要將北唐冥夜與樑以歡握於手心。
可惜,棋差一招,樑以歡甩出赤雪鞭纏住北唐冥夜的腰身,帶着北唐冥夜飛向空中,北唐逸還想追趕,卻驚覺自己的腳已經被什麼東西所纏住。
北唐逸猛的轉身,見到的是一條比他還大的黑蛟。
而在這黑蛟身旁還晃悠着一個泛着粉色的巨大水母。
千蛟纏住北唐逸的腳,驀地將他拽倒在地,而百魅則順勢撲向他,對他進行電機,若是以現代科技來形容,這電量足以到達百萬伏特!
面對這樣強烈的電擊,千蛟迅速抽回了尾巴,躲避百魅的電流,誰知卻被北唐逸一把抓住,使得千蛟也被電擊,倒地不省人事。
見千蛟被電流擊中,百魅頓時驚慌的收回了電流,而就在這個收回電流的瞬間,北唐逸一拳擊中百魅,將百魅打倒在地!
此時的北唐逸已經變成了一個巨獸怪物,身體亦是被電流所縈繞,他朝天揮了揮拳頭,電流便向空中雲層竄去,引發強大的雷陣雨。
雨水不斷地滴落,浸透了樑以歡跟北唐冥夜的身體。
雖然得到了嗨寶的靈氣,可對於樑以歡而言,如今的身體根本不能跟全盛時期拼死一搏的北唐逸相比,從體型上與拼命程度上,樑以歡自知自己不是北唐逸的對手,眼看着千蛟百魅也被打倒,她心中雖有跟強者一搏的嚮往,卻更傾向於保存實力。
眼下,獸血沸騰的北唐逸的生命已經快到了盡頭,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北唐冥夜看着不遠處的北唐逸,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在跟北唐逸對打的時候,自己跟以歡甚至於千蛟百魅都釋放了巨大的靈氣,而北唐逸更是在用身體做燃料,沒有節制的釋放着體內的靈氣。
他想不通,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北唐逸就好似在不斷地逼迫他們釋放更多的靈氣來戰鬥,而他只是一個靶子,將所有的攻擊都承受在這副幾乎已經堅持不住的身軀當中。
明明已經變得那麼大,爲何不正面跟他們戰鬥,爲何不躲避攻擊,爲何不跟他們速戰速決?!
隱約間,在這電閃雷鳴的當下,北唐冥夜似乎看到了幾縷空無的氣息流入北唐逸的心臟,他定睛看去,那些氣息竟然是他們之前所釋放出的靈氣!
北唐逸在不斷地汲取他們所有的人的靈氣!
看穿了這一點,北唐冥夜一把拉住樑以歡的手腕,另一隻手指向北唐逸,厲聲道:“以歡,不要再攻擊了!看那邊!”
樑以歡怔怔的望着北唐冥夜所指的方向,這才恍然道:“他在汲取我們的靈氣?!”
“不對,仔細看,他是在收集靈氣。”北唐冥夜眉心緊鎖,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北唐逸獰笑着望向已經停手北唐冥夜,高聲道:“怎麼,堂堂的冥王竟然要躲在女人身後,我的皇弟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窩囊,難道說樑以歡她已經將你變成了一個只會在家中繡花的娘娘腔?”
輕笑着捋了捋散落在身前的墨發,北唐冥夜瞪着北唐逸應道:“怎麼,以我這般的樣貌不能在家繡花?你可知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嚮往我北唐冥夜,與你這個天下第一勇士相比,還是我這天下第一謀士更受女人歡迎,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你的女人也傾心於我。”
北唐冥夜刻意加重了“你的女人”這四個字,眉眼間盡是鄙視,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他心知那北唐逸是想要故意激怒他,讓他出手釋放更多的靈氣,他偏偏不上當。
樑以歡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妖氣的北唐冥夜,說起來,還真有種想要衝上去將其撲倒的衝動。
緊緊地攥住了拳頭,北唐逸只覺血氣上涌,他的女人,沒錯,他的女人蓮馥弦就連死都對北唐冥夜念念不忘!這是他衆生的恥辱,也是他這輩子的痛!如果不是北唐冥夜,他早就成爲了風吼國的王,還可以跟蓮馥弦白頭偕老,可是,可是如今的他成爲了什麼?!
如今的他已經成爲了一個人見人打的怪物!他成爲了一個怪物!再也沒有俊美的容顏,沒有成羣的侍衛,更沒有他心愛的女人!
他恨,他恨啊,恨這上天爲何如此不公,既然有了他爲何還要生下北唐冥夜!他們雖是兄弟,卻比仇敵更加相互厭惡!
他們是那麼的格格不入,而唯一相似的地方,竟然是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北唐逸並不知道,北唐冥夜從始至終都未曾愛過蓮馥弦,而他更不知道,蓮馥弦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他。
他一直以爲,只要沒有北唐冥夜,蓮馥弦就會愛他,可他不知道,若是沒了北唐冥夜,蓮馥弦也將不存於世!一個連自己生命都可以交出去的女人,對於她的愛人更是此生不換。
愛情本就是單向的,這是北唐逸此生都沒有搞懂的一項難題。
明明已經因氣惱而渾身發抖,明明因血氣上涌,他體內的毒素在飛快的侵蝕着他的內臟,明明已經那麼痛,他卻依然沒有衝上去跟北唐冥夜拼個你死我活,並非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此時此刻,他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激怒對方,不斷地收集靈氣,並用自己的血肉來供養自己心臟伸出的那個玩偶。
是的,他將那個帶有蓮馥弦一絲靈識的玩偶強行放入了自己的身體裡,用血肉供給,用靈氣餵養,當他生命終結時,也就是蓮馥弦復活之日!
從一開始,他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到的這裡,抱着必死的決心來跟北唐冥夜一戰!
明知這麼做會死,他依然答應了大祭司的要求,只因爲……
大祭司與北唐逸的對話再現:
“主人,請您告訴我,如何才能復活已死之人?”
“你可有她的靈識?”
“有。”
“即使你有,復活一個人也並不是個簡單之事,就算是我這種靈氣強盛之人,都必須要找到一個心甘情願奉獻出自己身體的人,來做器皿,附生在他身上,才能苟延殘喘。”
“一個心甘情願付出身體的人?若是那個靈氣並不強盛,甚至連紅階都不到的人,想要復活,又該如何?”
“連紅階都不到?那就只有一命換一命,而那個付出生命的人必須是心甘情願,甚至於是主動奉獻,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人都是貪生怕死的,要一個人心甘情願的付出生命比登天還難,更何況,在這之前還要讓那個人收集足以撼動天地的靈氣,一個如此強大的人,是決計不會爲另一個人付出生命的!”
“也就是說,收集夠足量的靈氣,再以血肉之軀做媒介,將靈氣灌入那抹靈識當中,以魂換魂,才能將那人復活?!”
“你說的不錯,這是個以命換命的買賣,雖然天道已經不知所蹤,可他立下的生死輪迴卻是誰也破不了,想要逆天而行,就要付出對應的代價!”
大祭司的話就像是個夢魘縈繞在北唐逸的耳畔,對他而言,沒有蓮馥弦的日子就像是在地獄中煎熬,一日復一日,他始終感覺不到活着的意義,他想要再看蓮馥弦一眼,在他有生之年,只要再讓他看蓮馥弦一眼,他都死而無憾!
爲了蓮馥弦,爲了讓他的小蓮兒復活,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絕不皺一下眉頭,所以,面對北唐冥夜的羞辱,他完全可以忍耐下來!
他的五臟六腑都似乎被人架在火上烤,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生命的燃燒,而他卻還沒有收集到足夠的靈氣,他必須,他必須復活小蓮兒,必須!
懷着這樣的信念,他驀地轉身望向倒地不起的千蛟百魅,像個瘋子一般,抓起千蛟的頸子,一口咬了上去。
“奣——”千蛟驀地醒來,發出震天長嘯,痛苦的眸又黑轉黃,最終泛出了白眼珠。
震天的叫喊驚醒了百魅,百魅眼睜睜的看着北唐逸咬住了千蛟的頸,拼命地吸食着千蛟體內的鮮血跟靈氣。
沒想到,喪心病狂的北唐逸竟然放棄與樑以歡跟北唐冥夜爭鬥,該爲針對千蛟百魅。
百魅不斷地釋放着電流,想要讓北唐逸放開千蛟。
可北唐逸就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哪怕身子越來越小,哪怕身體已經沒了一處完好肌膚,哪怕痛的他再也沒有一絲的力氣,那咬住千蛟的口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模樣。
靈氣在他的心窩處不斷地凝聚,他的身體逐漸萎縮,回到了正常人身體的大小。
樑以歡迅速的甩出赤雪鞭,想要阻止北唐逸,任她怎麼抽打,北唐逸都沒有鬆口的架勢。
眼看千蛟就要抵抗不住,即將被吸乾的時刻,北唐冥夜手持寒光劍,立在了北唐逸的背後。
冷峻的眸最後看了北唐逸一眼,手起劍落,北唐冥夜的長劍割斷了北唐逸的脖頸,砍下了他的頭。
頭顱咕嚕落地,毒血濺落一地。
樑以歡驚詫的望着滾落在地的北唐逸的頭顱,看着他滿口鬆動是血的牙,捂脣嘆道:“千蛟那麼厚的鱗甲,你竟然能不顧疼痛死死的咬住,北唐逸,你究竟爲何要做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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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爲,北唐逸成爲毒人是想要他們夫妻的性命,去沒先到,他之所以成爲毒人,卻是爲了加快燃盡自己的生命,是爲了釋放跟收集更多的靈氣,他不僅在收集別人的靈氣,更在收集他自己的!
懷着這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樑以歡望向北唐逸的屍身,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自北唐逸的胸口發出耀眼的光,那光束繽紛綻放,一顆小小的種子自他心窩處發芽盛開綻放,開出一朵大大的粉色***。
那***足以包裹住一個人,而隨着***的盛開,那裡面坐着一個光裸的女人。
北唐冥夜震驚的望着花蕊中的女子,久久不能平復心底的驚詫。
因爲那女子竟然是已經死去的蓮馥弦!
北唐逸的頭顱雖然離開了身體,卻始終不曾閤眼,他甚至還留着最後一點氣,睜大了雙眸望向自己的身體,望向蓮馥弦,綻放出這輩子最後的微笑,嘴巴輕輕地蠕動,留下了此生最後的話語。
“北唐冥夜,我還是贏了,我比你更愛蓮兒……我用我的實際行動證明,我纔是那個可以用生命來保護蓮兒的男人!”
話音剛落,他的雙眸便失去了光澤,風吼國堂堂第一勇士,就這樣死在了異鄉,死相醜陋之際,卻帶着這輩子最最暖心的微笑。
樑以歡怔怔的望着躺在花蕊當中的赤身果體的蓮馥弦,又看了看已經斷氣的北唐逸,酸脹感襲上心頭,胸口憋悶得很。
沒有想到,北唐逸最終的目的竟然是復活蓮馥弦。
不知爲何,樑以歡曾經是最想讓蓮馥弦死的人,此時卻爲了蓮馥弦的復活而感到欣慰,或許是北唐逸的舉動讓她感受到了那份愛,又或許,是她不能接受蓮馥弦曾爲了救北唐冥夜而葬身與火海當中的死法。
不管怎麼樣,蓮馥弦的出現,都是一個新的轉折點。
北唐冥夜只覺心口隱隱作痛,悲涼之感從心底涌出,他緩緩蹲下身去,抱起了北唐逸的頭,擡手闔上了北唐逸的雙眸,抱着這顆頭背對樑以歡而去。
並沒有追上去,樑以歡只是靜靜地望着北唐冥夜的背影,幽然嘆息,而後抱起花蕊中躺着的蓮馥弦,將其抱入寢宮,找了一件合體的衣服給她換上。
隻身跳上斬仙國宮殿的制高點,北唐冥夜將北唐逸的頭顱放在了面朝風吼國的位置。
夕陽西下,北唐冥夜緊緊蹙眉,望着那夕陽,啞着嗓音道:“父皇,您一定早就想到,我會跟大哥反目,所以才最看重三弟的吧,父皇,我北唐冥夜親手殺死了你,又親手殺死了大哥,雖說我是爲了大義,卻也無法得到風吼國皇室的原諒!從我將寒光劍刺入您的體內起,我就決心放棄北唐皇室的一切,身份,地位,我不配,父皇……若您在天有之,冥夜不求您原諒,只求您保佑您的後世子孫,保佑嗨寶跟以歡,保佑那還未出生的孩子,冥夜在此跪首。”
朝着風吼國的方向,北唐冥夜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頭。
即使他再不恥北唐逸的行徑,他都會記得兒時那個有了糖就會分給兄弟們的大哥,人生若只如初見,他們的人生就會被改寫了吧?
在這場爭鬥當中,並沒有什麼對錯,有的,只是想要更好活下去的執着。
身在皇室,皇子之間的爭奪本就是家常便飯,死亡對於一個皇子或者公主來說,都是隨時會降臨的,爲了活到最後笑到最後,他們無所不用其極,能說他們錯了麼?
若是不想方設法將旁人送上黃泉路,他們自己就會死。
北唐冥夜經常會想,究竟是他們錯了,還是整個皇族錯了。
是啊,他們並沒有錯,錯的,是環境!
然而最無力改變的,卻也是環境。
爲了讓自己的妻兒不會再次捲入這樣的環境當中,他早就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打算,從他下定決心的那天起,他就放棄了自己守護多年的風吼,放棄了自己皇子的身份,甘願做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能夠擁有的快樂,遠比一個皇子要多得多得多。
磕完了頭,他便抱着北唐逸的頭進入了斬仙國皇族的墓地,小心翼翼的將北唐逸埋入了墓穴當中,沒有任何的署名,只因他知道,若是可以選擇,他的大哥一定也不想做一個皇子。
塵歸塵,土歸土,爭了一生的兩人,也在其中一人死後冰釋。
話說另外一頭,因氣憤而離開的嗨寶則尋了一處陰涼地,坐在河畔的大柳樹下,等待着自己爹孃來找自己。
小孩子嘛,發發脾氣,等爹孃來哄哄就好了。
從一開始嗨寶就是抱着這樣的目的而鬧脾氣的,可是他左等右等,都不見樑以歡跟北唐冥夜來找他,便有些失落更有些無聊的拿起地上的石子,往河裡丟。
“噗通”石子濺起小量水花,迅速的沉入河底。
散漫的噗通聲讓嗨寶倍感無趣的撇了撇脣。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搭上了嗨寶小小的肩膀。
嗨寶欣喜的轉頭,在看清了眼前之人時,驀地耷拉下腦袋,嘆氣道:“原來是你啊。”
那人輕輕挨着嗨寶坐下,迴應道:“怎麼,你不想見到我?”
“不是不想見到你,而是我更想見到我爹孃。”嗨寶失望的揉了揉腦袋,皺着眉又道,“也不知道娘是不是真生了我的氣,我知道她都是爲了我好,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幫她分擔,我也是可以保護她的!她總說她那麼做是保護我,可她根本沒有想過,我想保護她的心跟她想要保護我是一樣的!”
說到這裡,嗨寶瞪大了雙眸望向那人,再度問道:“杜江師伯,是我娘讓你來找我的嗎?”
杜江那本沒什麼表情的臉,驀地揚起一抹輕笑,笑的是那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