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而樑以歡卻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時間越拖越長,嗨寶在母體內待得越久,越覺得憋悶。
樑以歡的面容亦是變得愈來愈蒼白,冷汗不由浸透了她的衣衫,長髮黏連在耳際,細密的汗珠沁出額角。
北唐冥夜溫柔的替樑以歡拭掉臉上的汗,並替她攏了攏額發,轉而看向納蘭星海,問道:“納蘭先生,剖腹之術,你可有把握?”
納蘭星海緩緩垂眸,“自古以來,剖腹之術都是保小不保大,即使當時母親扛了過去,之後也會體質虛弱染上其他疾病而亡,雖然我有萬年冰霜,但是說到把握我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小納蘭,我好難受好熱好難受啊!”嗨寶吃力的在母體內挪動身體,想要靠着本身的力量從樑以歡的額身體裡爬出來,窒息感越來越重,它的體力十分迅速的流逝,最終憋悶的連手都擡不起來了。
急忙握住樑以歡的手腕,納蘭星海察覺到兩人的脈象變得微弱,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割開皓腕,銀色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流出,扶起樑以歡的頭,將這銀色的血送入她的口中。
“納蘭先生”北唐冥夜感激的望着納蘭星海,拱手作揖道,“以歡跟嗨寶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納蘭星海鄭重的頷首,“你放心,就算拼盡我的性命,我都會保他們母子周全,我要開始行動了,還請你施展屏障,以防多生事端。”
紅色屏障迅速撐開,源源不斷的紅色之氣自北唐冥夜的體內涌出,涌入了樑以歡的身體,北唐冥夜退出臥房,守在門外。
隨着吸入的血液越來越多,樑以歡緊鎖的眸子微微顫動,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
小腹一縮一放的疼痛,猶如刀絞。
手持銀針,納蘭星海迅速將銀針刺入樑以歡的幾大穴道,也顧不得男女有別,褪去了她的衣衫。
耀眼奪目的紅光自冥王府直衝雲霄。
身處皇宮的北唐春見到此等景觀,立即拉着九紅裳就往冥王趕。
徘徊於臥房門口的北唐冥夜,更是激動的望着那道紅光,用力握緊了拳頭。
驀地,紅光當中閃過一點星芒,之間一個巨大的肉球自臥房中衝了出來,直撲北唐冥夜的懷中。
北唐冥夜一把將那肉球保住,不確定的問道:“嗨寶?”
肉球顫慄着聳動了兩下,便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隙,一個兩歲大小的男童從中跳了出來。
肉嘟嘟的小臉上掛着一雙明澈的黑眸,只見其眼波一轉,粉雕玉琢般的小人便鑽入納蘭星海的懷中,在他胸口好一陣磨蹭,並奶聲奶氣的喚道:“爹,嗨寶餓了。”
“嗨寶?你真的是嗨寶?!”北唐冥夜激動的擁着嗨寶,笑中含淚,“嗨寶,爹終於等到你出世了!”
“爹,”嗨寶笑嘻嘻的將頭靠在北唐冥夜身上,伸出胖胖的小手,摸着他的脖子,“爹,嗨寶也一直盼着能早點看到爹,碰到爹,嗨寶等這一天也等了好久好久。”
北唐冥夜輕撫着嗨寶滑嫩的脊背,頷首道:“乖孩子,爹又何嘗不是如此,走,我們進屋看你娘。”
嗨寶笑着從北唐冥夜的懷中跳了出來,從空間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瞬間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是他一早就看上的衣裳,跟他爹身上的那件白袍一模一樣,跟北唐冥夜一大一小兩個白人走在一起,生怕沒人知道他們是父子。
牽着北唐冥夜的手,嗨寶跟她一起走進了臥房。
臥房中,樑以歡依然不省人事。
納蘭星海也因耗費了大量的靈氣,而跌坐在地,面色慘白的很。
嗨寶跑到納蘭星海面前,揪住了納蘭星海的墨發,奶聲奶氣的問道:“小納蘭,我娘怎麼樣了?”
納蘭星海望着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孩童,忍不住問道:“你是嗨寶?”
嗨寶不悅的對着納蘭星海翻了個白眼,轉而揪起了自己的頭髮,此時的他雖然纔剛出生,便已經有着兩三歲孩童的模樣,一頭的黑亮的長髮垂於腰際,晶亮的雙眸清明如洗,活生生一個縮小版的北唐冥夜。
與北唐冥夜唯一有些差別的便是臉上那肉肉的鼻頭,因爲年紀太小,輪廓還未長開,鼻子沒有北唐冥夜那麼高挺,天真無邪的小臉亦是沒有北唐冥夜那麼冷漠。
當然,在嗨寶的臉上還是可以看到樑以歡的輪廓,那張小嘴生的誘人,跟樑以歡一模一樣。
越看,納蘭星海越是覺得這孩子可愛,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嗨寶圈入了懷裡,讚歎道:“靈胎果然異於常人,一出生竟然就是兩三歲大孩童模樣。”
“那是自然,我還在娘肚子裡的時候,就會說話了,一出生就長這麼大,又有什麼奇怪。”嗨寶掙脫開納蘭星海的懷抱,又奔到了北唐冥夜的身邊,漆黑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伸出兩隻小胳膊,撒嬌道,“爹,抱抱。”
對於嗨寶的賣萌,北唐冥夜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立即將嗨寶抱在了懷裡,轉而看向納蘭星海道:“納蘭先生,以歡她爲何還沒醒來?”
“我總覺得以歡並非是昏睡那麼簡單,”納蘭星海眸光一暗,若有所思道,“方纔在給以歡施針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她身體只是一具空殼,雖有痛楚,卻並沒有意識。”
“莫非是跟木神的那場大戰,她強行激發三大神族的傳承,纔會如此?”北唐冥夜凝望樑以歡的臉,浩瀚如海的眸中隱隱的泛着不安。
“有這個可能,如今以歡的意識完全閉塞,恐怕是有什麼想要入侵她的大腦,被她強行壓制住了,想要成功的開啓她的意識,並非是尋常藥物可以做到。”納蘭星海輕嘆口氣,繼續道,“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維繫她的生命,卻無法開啓她的意識。”
“孃的意識閉塞?”嗨寶若有所悟的插嘴道,“當初在斬仙國的額時候,娘倒是練就了關閉內心,防止他人讀心的本事,如今這個意識閉塞會不會是娘發覺自己有什麼危險,而刻意這麼做的?”
北唐冥夜緊蹙眉心,望着嗨寶問道:“嗨寶,你想說什麼?”
“爹,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娘在強行開啓傳承的時候,渾身冒着黑煙的模樣?”嗨寶細細回想跟木神大戰時所發生的一切,無比擔憂的又道,“當時的娘幾乎完全喪失了理智,整個人跟從前全然不同,我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黑化,也許是娘控制不住黑化的自己,所以刻意封閉了自己的意識,防止那個黑化的自己在出現!”
所有的一切梳理明白,三人卻陷入了更加長久的沉思。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又該怎麼開啓樑以歡的意識呢,而成功開啓她的意識之後,他們又如何來控制住那個黑化的樑以歡?
嗨寶不由開始擔心,強大如他娘這樣的人都無法控制豬黑化的她,他還真沒有把握能夠幫到忙。
思忖了片刻,北唐冥夜便放下嗨寶,將牀上的樑以歡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
納蘭星海跟嗨寶相視一眼,緊緊地跟在北唐冥夜身後。
於此同時,匆忙趕來的北唐春跟九紅裳便與他們三人碰上了。
看到北唐冥夜抱着樑以歡出來,北唐春不解的開口道:“皇兄,你抱着皇嫂要去哪裡?”
當看到跟在北唐冥夜身後的嗨寶時,北唐春又是一怔,他先看看樑以歡憋下去的肚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嗨寶,頓時有些恍惚道:“皇嫂她生了?”
“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你快命人準備幾匹快馬,安排在去斬仙國的路上,方便我們更換。”北唐冥夜緊緊地擁着樑以歡,先行跳上北唐春座駕上的一匹黑馬,鬆開馬車與馬匹之間的聯繫,揚鞭而去。
嗨寶牢牢地抓住納蘭星海的衣袖,高聲道:“小納蘭,帶我追上去!”
納蘭星海笑着頷首,頓時化作一團風雪,將嗨寶馱在背上。
頓時風吼國境內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個白袍小童騎着一團風雪與騎着黑馬的冥王並駕齊驅。
北唐春大惑不解的望着逐漸遠去的三人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九紅裳用胳膊肘頂了頂北唐春的心口,大聲提醒道:“還不趕緊找馬!”
北唐春吃痛的揉着胸口,怯生生的嘟囔道:“找馬就找馬,這麼兇做什麼皇兄爲何要帶着樑姑娘去斬仙國?莫非是樑姑娘出了什麼事?”
聽到北唐春的自言自語,九紅裳不滿的提出抗議,“什麼樑姑娘,那是你皇嫂,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叫她樑姑娘,我就揍你!”
北唐春驚嚇的向後退了兩步,跟九紅裳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他的心始終放不下樑以歡,爲了讓北唐冥夜等人一路上暢通無阻,他先是命人帶上一份拜帖送去了斬仙國,然後在路上安排了最快的馬匹,保證了他們的腳力。
現在的北唐春已經不能隨便離開風吼國,自然也不能跟過去,這邊是他身爲帝王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