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寶一臉期盼的望着樑以歡,希望能從樑以歡臉上看到一絲對自己的寵愛。
可惜,他只從她的眸中看到了淡淡的漠然,這種漠然,就像是見到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毫無溫度可言。
樑以歡不悅的睨着攔住自己去路的嗨寶,銀針自火紅的衣袂間滑出,被她攥在了手心,她本想出手扎向嗨寶肩膀的某一處穴道,讓他放開自己,然而當銀針握入她掌心的時候,她卻遲遲下不去手。
北唐冥夜翩然而至,深邃的眸子凝望着樑以歡的眼,沉聲道:“你不記得我是誰?”
樑以歡冷眼相對,“我該記得你?”
“你連嗨寶都忘了?”北唐冥夜一把將地上的嗨寶拎了起來,遞到樑以歡的眼前,星眸中隱有光芒閃現。
看到樑以歡真的記不起自己,嗨寶心頭一酸,大顆大顆的淚水滑落眼眶,肉嘟嘟的小臉瞬間掛了不少淚珠,煞是惹人憐愛。
“娘,你真的不記得嗨寶了嗎?”嗨寶伸出兩隻小胳膊,來回來樑以歡眼前晃動,“娘,你抱抱嗨寶啊,也許你抱了嗨寶,你就會記起來了,娘,你抱抱我好不好?”
下意識的,樑以歡伸出了手,將嗨寶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懷中,然而她僅僅抱了一下,就立刻鬆開,後退了兩步,蹙眉道:“我身上有毒,最好不要碰我。”
聞言,嗨寶破涕爲笑,“娘,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怕我中毒。”
“你們究竟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裡?”樑以歡困惑的望着他們,目光最終停留在北唐冥夜的臉上,“這裡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那些樹人意外的其他人,你們認得我?”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北唐冥夜微眯雙眸,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在此時被髮揮的淋漓盡致,浩瀚如星的眸中流光溢彩,實在讓人看不穿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四目交匯,樑以歡只覺身體不受控制的定在了那裡,完全無法動彈,只能與北唐冥夜直視,挪不開眼來。
北唐冥夜緩緩走至樑以歡身前,驀地擡手按住了樑以歡的後腦,低下頭來,吻上了她的紅脣。
樑以歡驚愕的瞪大眼眸,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額吻,竟然覺得無法招架,她想要反抗,卻被北唐冥夜的氣息控制着。
霸道的親吻,剝奪了她所有的呼吸,難以言喻的憤怒透着這個吻傳達給樑以歡。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在憤怒什麼,他們明明素不相識
北唐冥夜動情的吻着樑以歡,他很想她,從她昏迷的那一刻,他就很想她,可是他那麼想她,她竟然忘了他!
思慮及此,他加重了按着樑以歡後腦的力道,吻得更深。
脣漸漸地麻木,當兩人的脣都已經完全沒了知覺,北唐冥夜才漸漸放開了她。
新鮮的空氣再度涌入胸腔,樑以歡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地,腦中一片空白,驀地,她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看向北唐冥夜,脫口而出道:“我說過,我渾身上下都是毒,我的脣同樣有毒,北唐冥夜,你中毒了。”
話音剛落,樑以歡便震驚的捂住了脣,她方纔說了什麼?她怎麼會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北唐冥夜他叫北唐冥夜?
北唐冥夜饜足的揚脣,笑道:“女人,看來你還並未完全忘記我,你還記得我的名字,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即使你全身帶毒又怎麼樣,你中就是我北唐冥夜的女人。”
看着那個自信滿滿的笑容,撕裂般的痛楚襲上腦門,樑以歡吃痛的捂住額角,恍惚的搖了搖頭。
微生鈺不悅的衝到北唐冥夜身前,攥住北唐冥夜的衣襟,斥責道:“北唐冥夜,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知道皇姐已經不記得你了,你還要硬來,還好皇姐沒出什麼事,不然我微生鈺一定要你好看!”
說完這句話,微生鈺愣住了,方纔還沒了只覺的舌頭,此時已經完全恢復。
北唐冥夜一把推開微生鈺,冷聲道:“你憑什麼要我好看,她是我北唐冥夜明媒正娶的娘子,你是什麼?”
一句你是什麼,讓微生鈺落寞的鬆開了手。
是啊,他是什麼,他根本什麼都不是!他跟樑以歡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正是因爲他與樑以歡沒有血緣關係,他纔可以愛她不是嗎?
想到這裡,微生鈺又挺起了胸膛,瞪着北唐冥夜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皇姐當年曾在冥王府前正式休夫,說到底,你們根本不算夫妻。”
“微生鈺……”
“北唐冥夜……”
一時間,微生鈺跟北唐冥夜兩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嗨寶沒有理會那兩個還在慪氣的男人,而是徑自跑到樑以歡身旁,撫着樑以歡的胳膊,笑道:“娘,我跟他們兩人不一樣,我是你生出來的,我們最親了。”
樑以歡瞪着迷濛的雙眸望向嗨寶,不確定的反問:“你說你是我兒子?”
嗨寶認真的點頭,“我是嗨寶,是你的兒子,娘,既然你都能想起爹的名字,就說明你也能想起嗨寶,娘,你一定是在跟木神的抗爭中失去了部分記憶,嗨寶相信,你是不會真的忘記我跟爹的。”
“爲何,爲何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樑以歡緊蹙眉心,越是想要去回憶從前,就越是覺得頭痛欲裂。
“娘,你好好想想,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你又爲什麼要跟那些樹人爭鬥?”
“我只記得我一睜開眼便來到了這裡,就好像我本來就屬於這裡一般,至於那些樹人,說來也奇怪,每當我看到那些樹人,我就想要將他們連根拔起,而他們也對我招招致命,就像是天生的死敵,不死不休。”
“除了這些,你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嗨寶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樑以歡,難過的說道,“娘,都怪嗨寶不好,嗨寶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被木神侵蝕了意識,都是嗨寶的錯。娘你一直都在保護嗨寶,照顧嗨寶,可是嗨寶卻幫不上孃的忙,嗨寶答應過娘要保護娘,卻沒有做到,娘,你責怪嗨寶吧,”
樑以歡輕輕擡手,撫了撫嗨寶的後背,心頭一暖道:“世間上哪裡有讓孩子保護孃的道理,如果我真的是你娘,那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受的。”
“沒有如果,你就是嗨寶的娘。”嗨寶抱住樑以歡的脖頸,將頭靠在她頸間,撒嬌般蹭了蹭,“娘,你放心,嗨寶一定會幫你將木神的意識趕出去,我們一家人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樑以歡動情的擁着嗨寶,雖然她什麼都不記得,卻依然能感受到從嗨寶身上傳來的溫暖,或許是母子天性使然,越是跟嗨寶相處,她越是覺得心底某一處最柔軟的部位被撩撥,母性逐漸顯露了出來。
她本不相信這幾個人跟自己有關,如果有,那她怎麼會沒有絲毫的印象,可是北唐冥夜的那個吻,卻喚起了她腦中殘存的記憶,嗨寶的這番話,觸動了她的心,只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去回憶,卻也回憶不起跟他們過往的曾經。
長久以來,她都將跟樹人的鬥爭當做全部,如今突然出現了兩個男人跟孩子,她着實有些不適應。
然而現實卻並未給她太多的時間思考。
薇藍的天空凝聚了幾朵黑雲,偶有幾道閃電劈下,劈中山巒之巔,整座山峰從中間裂開,轟然倒塌。
“轟隆!轟隆隆!”
雷聲動天,空中降下黑色雨滴。
凡是黑色雨滴經過之處,草木皆枯,地上爬滿了各種毒物,那些毒物貪婪的張着大嘴,吞食着雨水。
黑雨落在了嗨寶的身上,竟然將嗨寶身上的長袍燒出一個大洞。
嗨寶驚慌的睜開紅色屏障,並將樑以歡整個人罩住。
北唐冥夜亦是撐開屏障,神色凝重的望向天空。
黑雲密佈,在空中形成一長詭異的人臉。
北堂冥夜狠擲衣袂,一道紅光沖天而去,擊向那張巨臉的右眼。
黑雲迅速散開,避開了北唐冥夜的攻擊,然後快速聚攏,又一次化作了那張臉的模樣。
那是一張枯槁的老人面容,老人猙獰的笑着,張開大口,黑雨下的越發猛烈。
微生鈺避入北唐冥夜的屏障,看着這不同尋常的大雨,高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皇姐都可以操控雨水,讓雨水也沾上了毒藥?”
北唐冥夜看着那空中的老人面容,陷入了深思,並沒理會微生鈺的詢問。
嗨寶亦是好奇的看向樑以歡,問道:“娘,這些雨是受你控制的?”
“不是,這雨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前這裡從未下過雨。”樑以歡微微蹙眉,將手伸出嗨寶的屏障,接住了一滴雨水。
黑色雨滴迅速滲入樑以歡的掌心,樑以歡的手臂瞬間多了一條黑筋。
“娘,你沒事吧?”嗨寶擔憂的望着樑以歡那泛黑的筋脈,震驚道,“這世上竟然還有能夠讓娘措手不及的毒液?”
樑以歡兩手合十,盤腿打坐。
紅色之氣自她頭頂嫋嫋升起,手臂上泛黑的筋脈逐漸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喝了雨水的毒物,越變越大,身上的皮黑的發亮,個別蠍子已經長得跟人一般大小,蠍尾高高翹起,泛着凜冽之光。
數只巨蠍緩慢的朝着樑以歡等人移動,越聚越多,逐漸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
樑以歡驀地起身,甩出赤雪鞭,擊上那些蠍子,不可思議的是,赤雪鞭竟然
只在那些蠍子身上留下一道劃痕。
隨着雨水衝擊蠍子受傷的身體,劃痕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雨越下越大,毒物越變越大,那些毒物的膽子也越來越大,有些膽子大的巨型蠍子竟然爬到嗨寶眼前,朝着嗨寶跟樑以歡甩出蠍尾。
“嘶——”蠍尾被紅色屏障阻隔在外,卻依然沒有放棄攻擊,不斷地用力,妄圖刺破屏障,奪取嗨寶等人的性命。
北唐冥夜利落的擡手,以氣化劍,斬斷蠍尾。
雨水凝結,供給受傷的鞋子養分,蠍尾再生,越發堅固。
見到此等情景,那些毒物就像是瘋了一般,齊齊向嗨寶等人發起攻擊。
“自不量力!”北唐冥夜抓起身旁的微生鈺,將其丟向嗨寶的屏障內,而他自己則凌身一躍,躍至半空,紅色利刃自他背後魚貫而出,齊齊刺向巨型毒物。
紅色利刃滲入毒物堅硬的外殼,將其斬成兩半。
黑雨衝擊,被斬爲兩半的毒物一分爲二,變成了兩隻。
這些毒物就像是殺不死一般,朝着衆人進攻。
嗨寶的屏障外密密麻麻的壓滿了毒物,看着這些容貌醜陋猙獰的怪物,嗨寶驚得將頭躲在了樑以歡的懷中。
微生鈺試圖通過控制術控制住這些毒物,卻驚奇的發現這些毒物是羣只有軀殼的怪物,沒有思想,沒有大腦,更沒有心。
“爹,你不是馭獸冥王嗎,你快控制住這些東西啊!”慌亂之中,嗨寶忙不遲疑的衝着空中的北唐冥夜大喊。
“沒用,這些東西根本不受我控制。”北唐冥夜俯身衝至嗨寶的屏障內,輕甩衣袂。
紅色屏障被擴大數十倍,形成一個足以讓衆人行走的光圈,而那些毒物則被阻隔在數丈之外,好不狼狽。
終於不用再跟那些怪物近距離的接觸,嗨寶這才鬆了口氣,從樑以歡的懷中怕了出來,看着那些聚集成團的怪物,失聲問道:“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殺不死就算了,還會複製,這要是將這些怪物丟到我們的世界,他們豈不是能統一異界了?”
“這些東西恐怕只能生存於人們的意識裡。”北唐冥夜倨傲的睨着那些毒物,手掌輕擡,紅光一閃,將那些怪物震出百米開外。
“爹的意思是這些還是孃的意識幻化出的?”嗨寶若有所思的看向樑以歡,幽幽的嘆息,“這可怎麼是好,人的意識瞬息萬變,要是娘一時一個想法,我們豈不是要累死了!”
聽着北唐冥夜跟嗨寶的談話,樑以歡眉心緊鎖,沉聲開口:“這些並不是我變化出來的,在你們來這裡之前,這些東西從來沒有出現過,所有的毒物跟我都很親近,還從未攻擊過我。”
“不是娘變化出來的,難道是……”嗨寶恍然大悟,“又是木神!”
微生鈺警惕性的環顧四周,“因爲木神的意識跟皇姐共存,所以這裡並非只受皇姐的意識影響,我們要儘快找到木神的本體,將他消除。”
“可是我們現在連動都辦法動,又能怎麼辦啊!”嗨寶緊張的看着外面還在朝他們爬着的毒物,哭喪着臉,“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這些毒物都變成一隻只兔子!”
“咣——”
一道強光閃現,一時間,黑雲消散,天朗氣清,那些毒物瞬間變成了一隻只白兔,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衆人做的一個夢。
嗨寶驚喜的看着不遠處那一隻只蹦躂的兔子,興奮站起身來,想要跑出屏障,將兔子抱到懷裡。
誰知他才甘岡站起身來,就被北唐冥夜一把揪住了後襟。
“別去,小心他們變回毒蠍。”
就在北唐冥夜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又是一道光芒閃現。
兔子消失,取而代之又是那堆嚇人的蠍子。
這下,嗨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哀怨的望向北唐冥夜,撅嘴道:“爹,你看你,你一說完,他們又變回去了!”
受到了北唐冥夜跟嗨寶的啓發,樑以歡驀地起身,對着外面那些毒蠍叫道:“統統恢復原樣!”
話音剛落,那些蠍子立刻恢復了往日的大小,十分和諧的在地上爬行。
看着眼前的景象,微生鈺震驚不已,“這……這……”
眼看微生鈺又想說些什麼,嗨寶急忙跳到微生鈺身上,出手捂住了衛生院的嘴,警告道:“舅舅,你就別說什麼奇怪的話了,好像這裡的東西都是隨着我們意識來改變的,你要是說出什麼哥斯拉大怪獸什麼的,我們就完蛋……”
還未等嗨寶說完,北唐冥夜與樑以歡異口同聲的衝嗨寶叫道:“嗨寶,閉嘴!”
嗨寶委屈的扁了扁嘴,眸光落定在不遠處的位置,他冷不防打了個激靈,迅速的低下頭,再也不敢擡起來。
因爲他看到的是一個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型恐龍!
天啊,哥斯拉出現了,他竟然把哥斯拉召喚出來了。
巨型恐龍搖頭擺尾,尾巴所到之處落下衆多碎石,一步步朝着嗨寶的方向走來。
北唐冥夜眸光一凜,走至恐龍腳下,從齒間迸出一個字來,“滾。”
恐龍先是瞪大了眼珠,然後縮手縮腳縮尾巴,變成一個巨大的球,朝着嗨寶等人的反方向就滾得無影無蹤。
嗨寶震驚的看着那恐龍滾遠,驚歎的擡手道:“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會滾的恐龍,要是還能看到會滾的……”
這回,樑以歡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嗨寶的嘴,長長吁了口氣道:“嗨寶,你還是別說話了。”
她越來越懷疑,她真的是嗨寶的娘嗎,這個性……應該不是隨她吧?
似乎能夠看穿樑以歡心中所想,北唐冥夜似笑非笑的望着樑以歡道:“他的確是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