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冉下意識的咬了咬脣瓣，“我知道，你其實沒有想過要……”他沒有想過要她。
顏鳳羽輕道，“我指的是性子，不是容貌。之前很多年，我一直以爲我是個合格的父親，哪怕我並想過要有孩子，可是從你出生的那刻開始，我也不可能當作你不存在。”人是複雜難懂的動物，在一件事發生之前，其實是沒有辦法得到一個篤定的結果。
顏冉避開他的眼，讓自己的聲音慢慢的平穩，“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到底也沒有一個標準可以衡量所有。你有你的價值觀，不需要也不屑要所有人都來認同。那些看似天經地義的事，在你心裡，其實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甚至後來她一直執着於顏鳳羽對她還有着的在意與她是他的女兒無關，只是因爲她身上流着她媽媽的血。
她一直知道，他並不是麻木無情，只是他的情一股腦給了一個女人，他的喜歡與愛，不需要任何關係作爲理由，單純的就只是由心底自然而出的東西。
顏鳳羽微微一笑，“在你小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是天經地義的。那些可以用理由來開始的東西，往往也可以用同樣的東西結束，而那個東西，通常被當作藉口。”說來說去，其實只是強加了不同的觀點跟角度而已。
顏冉頓頓，“你對我說這些，是想到了什麼嗎？”雖然多年不見，但她知道顏鳳羽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她說這些聽來意味深長的話。
“當初你堅持要離開我，是因爲對我失望，或者說，你不敢探究我是不是愛你。你要的愛，是期望着符合更多人價值觀的東西。我確實沒有想到，也不曾想過。”這大概就是顏冉不像他的那一點，因爲她的感情比他要豐富了一些。
顏冉的手不自覺的握起，蜷縮的手指指甲陷入掌心，帶來些微刺痛。
“你知道……”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窖，周身的血液迅速降溫。
原來她還是會有害怕的感覺。原來……這些
年的時光並沒有完全的讓她將當初的固執徹底粉碎。
只要些些的空間，那些殘存的東西便會瘋長，大有不可遏制的氣勢。
“顏兒，我以爲你能明白我對你有對任何人都沒有的寵愛。”顏鳳羽的語氣中染了一絲的無奈，“既然明知道我不會在意那些看似天經地義的關係，那你到底還在爲什麼事困擾？”
顏冉怔然，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般，“你在說什麼？”他的寵愛並不因爲她是他的女兒，而是因爲他愛她的媽媽。這樣的事實，不值得她感到困擾嗎？
“如果一定要我告訴你，我對你的寵愛是因爲你是我的女兒你才覺得安心，這並不難做。事實上，我再喜歡你媽媽，你若是不對我的心思，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這樣說，你或許不能接受，但它的確是事實。”看到顏冉出神的模樣，顏鳳羽精緻的面孔浮現了一抹少見的懊惱。
她一定要這麼死心眼麼？不管他是因爲那層關係而寵她，抑是因爲單純的覺得她可愛，哪怕是來自於對已故妻子的愛屋及烏，總歸結果都是會對她千依百順，難得糊塗，這句話她理解的遠遠不夠。
“嗲地，謝謝你。”他猶在微惱的時候，顏冉換上笑臉，眼眸中漾着笑意。
如果沒有剛剛的一抹餘光，她大概永遠都不能想象顏鳳羽臉上會出現那樣的神情。她習慣他的目空一切，習慣他的高高在上，甚至習慣了他隨意操控旁人的生死，唯獨不曾想過他也會有莫名的懊惱。
這幾日來她對這樣的神情已經再熟悉不過，因爲歐澈辰每每吃癟時總會有這樣的神色，即使只是短短的一閃，也足以讓她捕捉。
不管他對她的寵愛從何而來，結果都已擺在眼前，她曾經想探求的那些，究竟是想要否認誰的價值觀？
退一步海闊天空，果真不假。因爲她忽然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那種頓時放鬆的愉悅，讓她忍不住要釋放的笑意。
“顏兒？”顏鳳羽漂亮的眉梢微
揚，對她突然轉變的情緒有些疑惑。
顏冉用力圈住他腰際，“你能來這裡，我就知道你疼我愛我。其他的，我們讓它過去好不好？媽媽如果還在，她一定希望你可以敞開心扉，即使只是對很少的人，至少有真的開心的時候。”
顏鳳羽平復着心底的震動，他的心，真的有太多年不曾開啓，那些習慣了黑暗與冰冷的角落，其實並沒有過分的排斥光明和溫暖。
自從知道顏冉生下了兩個孩子後，他幾乎見過了她們每一時期的照片。他知道這兩個孩子不止粉雕玉琢的像是娃娃，頭腦更好得讓人瞠目。
她們讓他想起了顏冉小時候的模樣，那時的顏冉，似乎沒有她們這樣燦爛到炫目的笑容。
顏冉以爲初初跟末末會像以往那樣‘色心大發’的衝上前猛吃豆腐，因爲初初一直高調的喊着，只要是長得可人的男人，從八天到八十歲她都願意多看一眼。
只是沒想到真的隔着幾米的距離看着顏鳳羽時，這兩個小娃竟然直接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顏冉納悶的看向站在孩子身後的歐澈辰，以眼神詢問他出了什麼狀況。
歐澈辰攤攤手，無辜的神情表示他完全不知情。
顏初初伸出手捅了捅緊挨着自己站的末末，“末末，我覺得眼睛有點花。”歐小辰不是說約媽咪來俱樂部的人是外公嗎？怎麼進來這裡沒見到外公，反而見到一個容光煥發的大美人！
他也是歐小辰的兄弟嗎？歐家如果在商場混夠了，完全可以改路線去爲娛樂事業現身嘛。他們家的男人……長得都比女人美得多了。
顏末末擡手揉了揉眼，“我們不是不要見歐家的人嗎？怎麼這個叔叔會突然出來？他是不是歐小辰的孿生弟弟？長得好美好美喔！”
歐澈辰原本無辜的俊臉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後迅速飄來烏雲，這兩個娃是真的眼睛花了嗎？他跟顏鳳羽不止長得差了十萬八千里，就連年紀也差了十好幾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