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得了一個人的信任,再加上他對自己的心疼,月晨曦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
感動之餘,月晨曦也有點手足無措。
她抿着自己的脣瓣,躊躇而不知所措。
身側的陸夜白看到她這個模樣,也跟着心疼起來。
“他們所說的,你不用去介意。”
頓了頓,陸夜白還是一字一字地蹦出來,“只要做好自己,不忘初心就好。”
“嗯。”
因爲陸夜白刻意地營造一種減壓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月晨曦的壓力就少了很多。
她下意識地迴應了陸夜白一句。
等她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開始開動,而陸夜白,則是旁若無人地,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手臂淤青所在,很是呵護地把她擁在懷裡。
被擁在懷裡的月晨曦,能感受到來自陸夜白身上所給予的安全感。
剛開始她還有點不適應,覺得兩人這樣實在太過親密。
可礙於陸夜白一臉的若無其事,再加上她自己也漸漸習慣。
到最後,她也安靜地被他擁着。
陸夜白感覺到懷中人沒動靜了,微微挑眉,低頭就看到他的丫頭趴在他的懷裡睡得香甜,甚至還吧唧了兩下嘴。
“這是夢到什麼好吃的呢?”
陸夜白自言自語出聲,不自覺伸手覆在她的臉上。
駕駛座上的凌雲,聽到陸夜白的話,還以爲是對他說的呢,下意識地看向後視鏡,卻看到自家boss正在撫摸着懷中人的臉蛋。
凌雲:“……”
呵呵,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沒有看到boss趁人家睡着了吃人家豆腐,也沒有看到boss一臉的溫柔!
……
汽車剛剛在清平居別墅院落中的停車場停下來,月晨曦就悠悠醒了過來。
因爲剛剛醒過來,她整個人都有點迷糊。
帶着一絲茫然,她疑惑出聲,“這是哪兒啊?”
抱着她的陸夜白一頭黑線,很是‘好心’地提醒,“清平居別墅。”
“喔。”
“啊?!”
月晨曦一驚一乍,等她徹底清醒過來時,完全是因爲她因爲驚訝而扯動了她的臉!
“嘶——”
她不由抽痛出聲。
陸夜白有些無奈的同時,卻也帶着心疼。
伸手把她的手都給禁錮住,他纔開口提醒,“你臉傷着呢,別用手去摸。”
駕駛座上的凌雲,很是自覺地下車。
他覺得自己再聽下去,一定會被殺人滅口的。
呵呵噠。
boss你能不能不要睜着眼睛說瞎話?
剛剛在車上,月小姐熟睡時,你可是一直愛不釋手地摸着人家的臉呢!
要是陸夜白知道凌雲的心理想法,一定會告訴他——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哦……”
月晨曦有點懵懵的。
陸夜白覺得她這個模樣,用網絡上的詞來形容,那就是呆萌呆萌的,他都有捏她臉的衝動。
只是想到她臉上的傷,他那暗搓搓的手,還是很自覺地安靜下來。
“走吧,困了回去再睡。”
陸夜白主動開口,帶着她回到別墅中。
他本來想着,要月晨曦再睡一會的。
只是很顯然的是,她在車上已經睡夠了,現在回到別墅裡,很是精神。
“我幫你抹點藥。”
看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像個聽話的瓷娃娃,他莫名有點心酸,坐到她的身旁。
月晨曦點了點頭,“好啊。”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陸夜白笑了笑,拿着長景緻給他的藥膏,開始均勻地在她的臉上抹了起來。
“會有點痛,要忍一下。”
抹到一半時,他突然開口。
月晨曦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就感覺自己那被打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
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重複了她被打那會的感受。
“疼……”
她不由自主地痛呼出聲。
聲音很低很細,聽起來就好像是受傷的貓咪在虛弱地叫喚,令人心疼不已。
反正,陸夜白心疼了。
“一會就好了,一會就好了。”
他像哄孩子,不停地念叨着。
天知道,她這個樣子,他比誰都着急,比誰都心疼,可是這份痛,他無法替她承受。
一如他所說的,會痛,但忍一下就過了。
月晨曦這邊痛得眼眶剛熱起來,那邊火辣辣的感覺開始消除。
就好像剛剛的疼痛,不過是曇花一現。
月晨曦覺得這有點魔幻,她疑惑地‘咦?’了一聲,擡頭詢問身側的陸夜白,“這怎麼回事啊?爲什麼說不痛就不痛了?”
明明剛纔還痛得她幾乎要以爲自己毀容了呢!
說不痛,真的不痛了誒!
有點神奇!
陸夜白可不知道她心裡是這麼評判着這一支藥膏的藥效,只是看到她臉上的如釋重負,他的心情也跟着開朗不少。
“這是特製的藥膏,抹上去痛是必然的,但是忍過去了,效果會很大。”
他簡單地介紹着,又解釋出聲,“你明天不是要參加訂婚宴嗎?必須要完美地出席啊!”
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於他陸夜白而言,這個世界上只分兩種人,自己人和其他人。
月晨曦在他的心裡,就是自己人。
他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己人被欺負了,現在月晨曦被欺負了,他又怎麼可能不找回場子呢?
再說了,據他所瞭解到的,他的小丫頭在張瑾和月晨光這裡受到的傷害,還不止表面這樣呢!
他的小丫頭,受到傷害最大的大概就是,親自捉姦在牀吧!
即使他覺得張瑾配不上他的小丫頭,可是,他也得讓張瑾那個睜眼瞎看看,他的小丫頭,比勞什子月晨光要好千倍萬倍!
當然,張瑾只能後悔去了。
“我給你弄來這支藥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你明天能夠完好無缺地出席他們的訂婚宴。”
陸夜白沒有隱瞞,而是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我想要讓月晨光和張瑾知道,你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好千倍萬倍,不是你比不過她,配不上他。”
“而是,她比不上你,他配不上你!”
他說得很認真,到最後,還有着些許的躊躇,“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想要這樣做嗎?”
陸夜白其實很清楚,在她的心裡,他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形象。
可是,溫潤是他真實的一面,他也有錙銖必較的一面。
他想要讓她接受他溫潤的一面,也希望她接受他其它的方面!
或許是有點貪心吧。
可是,人又何止一面呢?
他只需要保證,在面對她的時候,他的每一面,都是最真實的就好!
月晨曦剛開始震驚着藥膏的療效,到後面,聽到陸夜白說的那些話後,她有些驚愕,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不是信女,她也是個錙銖必較的小女人。
她不會想着主動破壞月晨光和張瑾的訂婚宴,就算他們成功地訂婚了,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一場普通的訂婚而已。
可是,現在陸夜白的話卻告訴她,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讓別人後悔!
是啊。
明天是月晨光和張瑾的訂婚宴,她要是頂着一張高腫的臉出席,會成爲多少人的笑話她不知道。
但她能夠肯定的是,這是除去月廷偉之外的月家人,所願意看到的!
他們恨不得她,能夠出糗!
恨不得她,在H市這個地方,站不住腳跟。
可是,她怎麼能如他們的願呢?
自從來到H市後,她發現很多事情都開始不一樣了。
她後悔着當初自己回到月家,可是,並不代表有些人可以盡情地驅逐她,侮辱她!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她,絕不容忍!
月晨曦想得清楚,再對上陸夜白那張認真的臉,她抿着脣,微微一笑,
“我要完好無缺,以最好的形象,出席他們的訂婚宴。”
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這個時候的她,自信而堅定,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叫做耀眼的光芒。
陸夜白心感自豪。
這纔是他的小丫頭。
這個世界本身就很殘忍,不需要容納,需要的是抗爭。
如果每個人在遇到事情後,都懦弱得連反抗都不懂得,只會逆來順受,那得多受罪?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他的小丫頭是一個心性堅韌,有着柔軟但絕對不是那種任由拿捏的人。
哪怕時過境遷,她依舊未變!
“嗯,這纔對。”
陸夜白高興,他內斂地揚着自己的脣角,“他們想要你狼狽,你偏生要風光無限。”
這才能讓親者快,仇者哭!
陸夜白很高興她有這種覺悟。
知道他是真心爲了她好,月晨曦笑了笑,點了點頭。
是啊。
她憑什麼一定要以最狼狽的模樣乃至於態度,去面對他們呢?
她明明可以過得很棒,不是嗎?
月晨光怎麼也不會想到,她以爲訂婚宴可以徹底地把月晨曦給打擊得一蹶不振,墮落深淵,事實卻是剛好相反。
當然,這是後話了。
現在的月晨曦,正被抹着藥膏,處理着胳膊上的淤青。
說了,要以最好的形象出現在別人的面前,她當然要說到做到。
狼狽,只能給最親的人看!
陸夜白能夠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性子,被他徹底地給激發出來。
他很高興,自己能夠成爲激發她真正性情的人。
要知道,她前段時間雖然也是以很正常的一面面對他,可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今天,他終於明白這種不對勁的來源了。
因爲,她的心性還被壓抑着。
但,從今天開始就不會了。
她不會因爲別人的不看好而自卑,不會因爲別人的冷嘲熱諷,而輕易放棄。
這樣的她,纔是他陸夜白認識的小月兒,纔是他的小丫頭!
陸夜白一邊細心地給她抹着藥膏,看向她的眼神裡,都帶着一絲懷念。
他在懷念他們的過往。
可是,月晨曦並不知道。
只是感覺到陸夜白的眼神有點不一樣,過於深邃和晦澀難懂,她有點詫異。
“你怎麼這樣看着我?”
陸夜白很快回神,搖了搖頭,“沒事,就是覺得這樣的你,挺好的。”
月晨曦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這樣的自己挺好的。”
陸夜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認真地給她抹着藥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會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內心的衝動——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