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縮成一團的影子跪在碎片之上低聲哭泣,凌亂的影子倒映在光滑的地磚上,“太后,奴婢知道太后一直想要找個由頭,將小太子教誨在自己的身邊,這纔想到了這個主意,沒想到連皇后竟然如此狡詐,查到了奴婢的身上,都是奴婢牽連了太后,請太后責罰奴婢。”
風太后眼眸中迸發着寒冷的光芒,她揚手將玉盞砸了過去,秦雪臉上的面具瞬間滑落,露出那張斑駁猙獰的臉。
“哀家的事情還輪不着你這個卑賤的宮女出手!”
風太后本來以爲布偶的事情是連滄月所爲,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宮女的自作主張之舉。
風太后緩緩的走到秦雪的身旁,擡手摩挲着她臉上的疤痕,眼眸中閃過輕蔑,“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哀家?呵呵……你把哀家當傻子麼?”她擡起金護甲在秦雪的臉上劃了一道,溫熱的液體順着道道疤痕蜿蜒在臉上,看上去甚是恐怖。
風太后起身走到秦雪的背後,“哀家閱人無數,經歷了後宮的風浪,又怎麼會看不出你的心思?哀家不管你與皇后有怎樣的恩怨,但是若再敢借用哀家的由頭,哀家定然不會放過你。”
她看得出這個醜娘對連滄月有些憤恨,可是她懶得去追究了,因爲她倒是樂得有人給連滄月添亂,只要不觸及她的利益,她都可以縱容。
秦雪自然明白了風太后的意思,她稍微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謙恭,“醜娘對太后忠貞不二,斷然不會做對太后不利的事情。”
“在這深宮中行夜路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腦袋,若是走錯了一步,或許就是白綾裹身,甚至連個墳墓都沒有,只能被丟棄在亂墳崗填了惡狼的肚子。”風太后陰森森的說道,她的眼眸飄向殘陽,如血如泣,起伏的宮殿也被染上了血紅,讓人的心也隨之暗沉。
風太后收回眼眸,緩緩的坐在繡滿金色牡丹的軟榻上,慵懶的說道,“你畢竟是被人抓到了把柄,我若是不對你懲戒一番,恐怕要落人口實,一會兒你就去齊嬤嬤那裡領
罪吧。“
秦雪伏地行禮,壓抑住心頭的惱怒,顫聲說道,“多謝太后的恩典,奴婢定然誠心改過。”
秦雪提裙朝外走去,心中滿是憤恨。
“站住!”風太后突然將她叫住。
秦雪緩緩的轉身,心情瞬間從春夏穿過秋冬,莫非太后反悔了?
風太后指了指地上的面具,“帶上它,既然裝就裝的像一點,若是露出破綻,可就前功盡棄了。”
這一刻秦雪甚至感覺風太后已經認出了自己,畢竟當時是風太后挑選的自己去侍奉御無雙,況且這個女人心思縝密,縱使她瞞過了所有的人,也未必瞞得過詭計多端的風太后。
可是看樣子她並沒有要戳穿自己的意思,既然她揣着明白裝糊塗,自己也樂的繼續裝下去。
秦雪默不作聲地撿起地上的面具戴上,朝着風太后行了大禮,便緩緩的退了下去。
……
烏金墜落,天空慢慢的蒙上了一層灰色,御書房內,世子御銘弓腰垂頭,一副雙打茄子的樣子,王儒海高聲宣讀道,“賞賜世子金珠十斛,南珠十盒,暖玉十件,珊瑚水晶各十件,以備大婚之用。”
御銘蔫巴巴的叩謝道,“多謝皇兄賞賜!”
御樓蹙了蹙眉,壓抑着心中的不耐,“能娶到木郡主是你的福氣,日後你好好待她便是。
“御銘還欲說什麼,被御樓的冷眸瞪了回去。
御無雙將奏摺放在一側,“王弟若是還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孤定然會全力相助,自家人不必客氣。”
御銘欲言又止,最後咬牙說道,“郡主對皇后歆慕已久,希望皇后能夠親自主持婚典。”
御無雙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雖然臉上依舊是風平浪靜,可是語氣裡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寒氣,“皇后雖然仁德寬厚,但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孤自然會挑選皇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爲你操持婚典。”
不用說這主意肯定是木蕭蕭出的,她指不定要在婚典
上弄出什麼幺蛾子,御無雙斷然不會讓連滄月有涉險的可能。
世子還想說什麼,御樓已經沉聲喝道,“還不謝恩。”
世子只能依言謝恩,藉着躬身之際,將自己臉上的難堪遮掩,不知自己回去以後,怎麼跟那隻母老虎交代。
風太后到底對木蕭蕭有幾分疼愛的,她便多召見了世子幾次,企圖讓世子與木蕭蕭增進一下感情,這可是讓世子苦不堪言,木蕭蕭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並且話不投機便動武,三招兩招便將世子打趴在地上,如今世子的臉上還淤青一片,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那天他就該乖乖的坐在亭子中等着楚墨言,而不是好奇的上前尋找。
不一會兒,棲桐宮的宮女來傳話,“世子爺,太后邀您陪着她和郡主一起去暖房賞花。”
世子的臉上一片慘淡,他求救般的看向御樓,御樓卻沉聲說道,“還不快去?莫要讓太后久等。”
世子只得告退。
御樓看着世子離去的背影頗有無奈,他又怎知賢王府因爲這次大婚被推至了風口浪尖?況且,世子也是他的親骨肉,他怎麼能不心疼,以後他這個兒子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他的眼眸中忽然閃過御階的影子,他總覺得這件事跟御階脫不了關係,畢竟世子的處境堪憂,對御階來說卻是好事一樁。
御無雙翻看着奏摺,臉上匯聚着烏雲,滿面陰沉,他將奏摺遞給御樓,“皇叔對於這次烏郡可汗進都的事情怎麼看?”
以前的雲藏是烏郡族的都城,只不過在一次惠萍大戰中,烏郡族戰敗,不得不歸順西楚皇室。先皇在位期間對烏郡族採取懷柔政策,許以高官厚祿,賜之美女,甚至曾將自己的寵妃翡貴妃賜給當時的烏郡可汗,只是烏郡族並不如面上的這般恭順,私底下還意圖謀反。
御無雙上位後便更改了這項懷柔政策,並且扶持其駐守在雲藏的木府來牽制烏郡可汗的力量,只要烏郡稍有異動,雲藏木府便可以將其殲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