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滄月淡然的笑了笑,“姨娘不妨將手放在燭火下瞧一瞧,看看自己的手掌上是不是有一個鈕釦般大小的黑斑,這黑斑會慢慢的擴散,到時候姨娘不僅會手腳冰涼,就連身體也會漸漸的涼下去。”|
秋姨娘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脣,雙手不住的在衣裙上揉搓着。
“時候不早了,姨娘早些歇着吧。”連滄月笑了笑便走出去。
在秋姨娘關門的時候,連滄月幽幽的說道,“秋姨娘不是不知道二小姐的脾氣,她向來喜歡斬草除根,姨娘可要小心了。”
看到連滄月身後無人,豆豆便從花叢中跳了出來,“孃親,成功了沒?”
連滄月牽着他的手道,“只要你給孃親的黑砂不掉色,明日秋姨娘就會主動上門。”
豆豆拍着小胸脯說道,“那孃親回去洗洗自己手上的黑砂,不就知道了?”
她不過將黑砂按在自己的掌心,與秋姨娘握手的時候,透過掌心的溫度將黑色暈在她的掌心中,若不是秋姨娘的心中有鬼,她怎麼會如此害怕呢?
……
果然,第二天還未亮的時候,便聽到一陣輕輕而壓抑的敲門聲。
豆豆將連滄月叫起來,“孃親,魚兒要上鉤了。”
連滄月緩緩的起身,將門打開,只見秋姨娘身邊的小丫鬟柳兒慌慌張張的說道,“姨娘,請小姐早膳後去她那裡喝茶。”
連滄月慵懶的撫了撫鬢角,漫不經心的說道,“若是我今日得空,定然會去。”
柳兒緊張的握住連滄月的手,“大小姐一定要去啊,姨娘可是一晚上都不曾入睡,今日面色也差得很。”
連滄月淡然的喔了一聲,慢條斯理的梳洗一番,又與豆豆一起吃了早膳,然後將連府的景緻欣賞了一番,才緩緩的朝着秋姨娘的小南院走去。
連滄月知道此時在熱鍋上煎熬的人不是她,而是秋姨娘,只要火候到了,她自然什麼都會說的。
看到連滄月母子,秋姨娘簡直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她朝着連滄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擡頭時已經是淚如雨下,“我什麼都告訴小姐
,小姐一定要救我一命啊。”
秋姨娘告訴連滄月,連旭世確實是初春的時候便開始病的,只不過此前他曾經去過皇宮。
聽到這裡連滄月的手指蜷縮,看來此事歐陽逸軒也逃不了關係。
“我身份低微,是不能去太老爺身邊伺候的,只聽太老爺身邊的丫頭說,太老爺咳嗽不止,並且夜裡還咳出了血。”秋姨娘怯生生的說道。
“那太老爺身邊的丫鬟婆子呢?”連滄月蹙眉說道。
“都被二小姐打發了,說他們身上沾染了太老爺身上的病。”
連滄月眼眸微眯,那些人恐怕早就成了亡魂,連翹做事向來狠毒,不給別人留下把柄。
連滄月的眼眸落在秋姨娘的身上,總覺得她對自己有所隱瞞,便笑了笑,“姨娘你這毒並不深,還有的解,只不過……”
秋姨娘緊張的問道,“只不過什麼?”
連滄月語氣一轉便冷冷說道,“只不過姨娘卻不肯坦誠相待,滄月也無能爲力。”
“呀,你手心的那個黑洞若是再變大些,豈不是整個手都要爛掉了?”豆豆佯裝天真,笑嘻嘻的看着秋姨娘的手。
秋姨娘哭喪着臉,她咬着脣,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只可惜連滄月只是冷冷的把玩着茶盞,並不看她一眼。
秋姨娘見裝可憐也沒用,便吩咐柳兒守着門,她則拿出一個白色的帕子,帕子緩緩的打開了,裡面露出一截類似於人骨的東西。
“焚燒老太爺的那日,我是跟着去了的,儘管二小姐命人將老太爺掩住,可是那日風大,將老太爺身上的素縞吹掉,奴婢看到了老太爺……老太爺七竅間皆有血跡,奴婢便留了個心眼,悄悄的將老太爺的一小節人骨留了下來。”秋姨娘將白色帕子推在連滄月的面前。
連滄月的眼眸中滿是冰冷的殺氣,她早就料想到爺爺已經被人謀殺了,只是親耳聽到她還是有些痛苦難耐,心如刀割。
連滄月踉蹌着朝外走去,秋姨娘一把拽住了她,“大小姐,您還沒有幫我解毒呢。”
豆豆笑嘻嘻的說道,“那只是黑砂,用酒
擦拭便可消失。”
秋姨娘大呼上當,又羞又憤的咬着脣,默不作聲的看着連滄月。
“你不用覺得自己委屈,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知道爺爺是被人害死的,爲何隱忍不提,還假情假意的爲爺爺守靈?你拿着這截人骨不過是待價而沽,誰給你的好處最大,你就會交給誰。”連滄月忽而生出幾分悲哀來,“可憐爺爺一世公允,竟然落得這般的下場。”
秋姨娘目送着母子出了門,消失在迂迴的走廊,臉上的悲憤蕩然無存,取而代之是羞愧。
“喔?她去了秋姨娘那裡?”連翹依靠貴妃榻上,任由丫鬟爲自己捏腿。
“是,奴婢親眼看到的。”丫鬟回答道。
“哼!秋姨娘知道的不過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況且她膽子小,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連翹鄙夷的掀起脣角。
“我讓你做的事情做好了麼?”連翹沉聲問道。
“奴婢已經將河燈放置在荷花池內了。”丫鬟賣力的捶打着連翹的腿,生怕引起連翹的不滿。
連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連滄月,你不是忙着關心死人麼?那我讓你嚐嚐什麼是真正的切膚之痛!
……
用過晚膳,連滄月正思慮着明日出府去找仵作,讓他將這顆人骨檢查一番,卻聽到細微的敲門上。
門是豆豆開的,只聽豆豆不耐煩的說道,“怎麼又是你,莫非手上的黑砂沒有洗下去?”
只見秋姨娘解下頭蓬,便走了過來朝着連滄月行了一禮,臉上全無膽怯之色,大大方方的坐在連滄月的身邊,與白日裡那個畏畏縮縮的秋姨娘判若兩人。
連滄月淡然的說道,“姨娘可還有事?”
秋姨娘緩緩的說道,“奴婢思慮許久,覺得心中有愧,老太爺活着的時候,對奴婢不薄,春姨娘流產,奴婢被關入柴房,是老太爺命人將奴婢放了出來,否則未必有性命留在今日。”這也是她當初冒着被連翹隨時發現的危險,將人骨藏在衣裙中的原因。只不過到了後來,她又心生膽怯,又想着爲自己謀條出路便動了歪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