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他會不惜一切,讓當年的那些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尤其是楚禮仁。如果當時他沒有擅作主張掛了電話的話,或許媽媽不會死,也不會死那麼多的傭人。
一個曾經對未來有着夢的孩子,在那一剎那的瞬間,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個冷血之王。他不會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也不會去顧及別人的想法,因爲對他來說,那些都不重要的事情。
你可能無法想象,一場巨大的火災對一個孩子所造成的深刻影響。這不是睡一兩覺就可以睡好的,傷痛這種東西會無時無刻地腐蝕着你的五臟六腑,直到你的心完全空掉爲止。
那一段時間,周以衡是沒有睡着過的,他的心已經死了,就像湖面的水全部結冰了。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折磨得他幾乎快要發瘋了。他恨不得立刻就把周知元殺掉,他無法忘記母親在地下室門前,被火燒時,發出的痛苦叫聲,她害怕自己的孩子聽到,就拼命壓抑,但是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
是的,這就是一場噩夢,就像一根藤蔓,將他狠狠地纏繞了起來,他數十次差點呼吸不過來。
然而,在他看見沈慕嫣後,他突然覺得自己長久以來活得實在是壓抑了。他甚至沒想過自己以後要不要結婚生子,他覺得自己一直都活在一種懼怕中,往往災難還沒有發生,你就被你自己的恐懼壓垮了。
有時候,你並不懂得,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代替的,有的即使懂得,但是也沒有辦法拜託。
他突然將沈慕嫣抱住,她還是小姑娘,雖然已經結過婚,但是她依然不明白婚姻到底是什麼。
沈慕嫣有點發愣地被他抱着,她現在的心情有點奇怪也有點複雜。她感受到了來自周以衡的痛苦,那麼深刻,那麼強烈。
“你怎麼了?”她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他的聲音冰涼但是有種令人非常安定地感覺。
他這樣說,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知道他此刻需要一個擁抱,因爲一個人身上的憂傷是坐不了假的。
她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口,希望可以讓他的不安可以完全消逝。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把他當做是好朋友,而且這次她能到加拿大,全都是因爲周以衡的幫忙,如果換了別人,恐怕她連楚家大門都出不去。
見她主動擁抱自己,周以衡嘆了口氣,人果然是會改變的。他這麼努力地幫她,終究還是見了效果。
過了一會兒,他就開始抱着她吻起來,吻得非常小心翼翼。但是沈慕嫣卻是拼命推開了他:“我知道我一直都在麻煩你,甚至我以前還詛咒你來着,但是覺得沒有其他的惡意。可是你現在這樣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她的眼淚掉下來。
即便是再委屈,她都可以忍受,但是……她不能用自己去報答別人,這對她來說,也是底線。
周以衡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輕輕鬆開了她,覺得自己是不能趁人之危。他還不想讓別人認爲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其實有很多東西也是,你不去觸碰它,你也不知道底線在哪裡,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給對方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沈慕嫣嘆氣:“算了,可能是我太激動了,你也是富家少爺,可能覺得像我這樣在外面無依無靠又孤苦伶仃的女子,能夠容易得到,所以你……”
“對不起,慕嫣,我跟你道歉。我剛剛可能是真的喝醉了。”他笑着解釋。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有點失落的樣子。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所以
他還是有信心,相信自己遲早可以得到她。
惠安接到了一封秘密請柬,是來自楚家的。
她嚇了一大跳,怎麼回事,他們是怎麼想到給她發的。難道他們都忘了她是慕嫣最好的朋友嗎?
好像還有很多人並不知情。
她拿着請柬有些不知所措,但是Deiee立刻就出來了。他穿着好看的白襯衫,露出無比溫和的笑容。這個樣子的他,要是被媒體狗仔發現了,估計點閱率一定很高。
她像個花癡一樣看着他,心裡的煩惱也跟着沒有了。她到現在才發現,她喜歡的人其實一直都好好地在她身邊。
Deiee可能也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亮了個相,怎麼就收穫了一隻花癡女。他伸手緊緊摟着她,發誓以只對她一個人好。
他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感覺自己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
不過在他看來,中國人還真是麻煩,動不動就愛哭,而且還哭的特別厲害。
此刻惠安更是哭的厲害,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在想要是慕嫣還在這裡就好了。她可以陪她一起難過受傷,而且現在慕嫣的蹤跡,已經消失了。
漸漸,惠安的情緒上來了,她的眼眶跟着泛紅,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一想到慕嫣可能在外面被歹人欺負,或者殺害,都讓她感受痛苦。
她不是那種喜歡到處亂跑的人啊。那一次去尼泊爾還動員了她好久。
那時候楚顥然就在身後跟着,那時候何韻嬈也跟着。
可是現在看看。什麼都是物是人非。這個傻姑娘,覺得一走了之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殊不知有很多人都在爲了她操心,以及睡不着覺。
她想着想着,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
想起第一次遇見那個孩子時的情境。
那是個雨夜,惠安撐着一把紫色的傘遇見了她,那個讓她又愛又頭疼的姑娘。
她沒有撐傘,一個人站在雨幕中,頭髮溼答答的,看起來十分可憐,彷彿要叫人心碎。
她就是沈慕嫣,她生的一直都很美,美好得近乎讓人心動,每次看見她時。或者是念到她名字時,她總會感到溫暖。
也許同她的相遇,正是所謂的命運,註定坎坎坷坷。
慕嫣是個安靜而孤獨的孩子,從認識她的一天開始,她就都一直這麼認爲。她也很想趁很多機會來慢慢改造她,不要再做一個沒有靈魂的大小姐,也不要做一個沒有主見的少夫人。
有很多東西都是無法言說的。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Deiee不斷地親吻着她,試圖阻止她臉上的淚水。
他也是因爲遇見她,心裡纔會軟到一塌糊塗。他的中國小姑娘很愛哭,一個不小心,只要她的心情不好了,她的眼淚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他得不停地安慰她,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吻堵住她的脣?不過這次好像沒有什麼效果,惠安的眼淚還是流個沒完沒了。
惠安覺得必須要使用一些手段了,他不能坐以待斃,總地有個爆發的時刻。
她必須想辦法把婚禮弄垮,不然等到慕嫣回來,一切都會變得很糟糕。她可不希望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即便是要結婚,就不能等到幾個月。
看着惠安裡眼睛裡鬧精明的閃爍光芒,Deiee不禁鬆了口氣,還好有東西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原本還哭着的她因爲想到了主意,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開朗了起來。她就是要那對狗男女付出慘痛的代價,以爲爲了結婚逼別人離
開就沒有伸張正義了嗎?
簡單的婚禮,果然很簡單。
在幾個高級會所裡,楚家一些必要的親戚,以及何家的一些親戚,坐了不到五桌。
人們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像是來看熱鬧的,沒有一點參加婚禮的模樣。何韻嬈本來就因爲婚禮從簡不開心了好幾天了,現在大家又都是這樣的態度,當真以爲將她的婚結不了了是嗎?
很好,那麼現在,她偏要證明給他們看,她何韻嬈哪一點比不上沈慕嫣了。她可是在她前面就認識了楚顥然大家也是認可的。
即使這麼簡單的婚禮,她也頗爲心思。
楚老爺子則是一直不說話,眯着兩隻眼睛,盯着何韻嬈仔細瞧。好像她是一件新鮮的商品似的。
楚顥然也沒有怎麼說話,從他牽着何韻嬈的手時,他就有點心不在焉。這可惹惱了我們的何韻嬈何大小姐,他是不是一點兒也不想跟她結婚,怎麼一副慷慨就義的感覺。
她的心好涼,完全沒有做新娘的感覺。
她夢想中的婚禮不是這個樣子的,這是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婚禮啊,可惜就這麼草率地辦了。
可是不管她心裡再怎麼舒服,還是要露出微笑配合着,這根本就是故意氣她的吧。
“何……哦,不對,應該是楚太太了。我聽說你以前在巴黎待過。”穿着紅長裙的女子一臉意味深長地說道,表情裡也有幾分玩味。
何韻嬈顯然沒有料到在這裡還有人提到法國巴黎的事情,莫非是那個叫惠安的故意散播出去的。
對了,她是發了請柬給她的,也沒有目的,就是想氣一下她,沒想到那丫頭簡直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是她太低估她了。
何韻嬈咳嗽了幾聲,回答:“的確在巴黎待過,那裡的風土人情非常好。有機會大家可以去看看,我在那裡結識了很多朋友。”
她說着,腦海裡又浮現出當初在巴黎時的種種,不知不覺,眼眶又有點泛酸。
那時候,她選擇巴黎也是無奈之舉,爲了實現自己那可憐的夢想,義無反顧地去了。但到最後發現,所謂的夢想通通都是廢話,因爲你根本就不可能去跟那些法國本土的藝術家做鬥爭,每個國家都是優先保護自己國家的產業的。
她在那裡碰了很多壁,也終於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容易。
天底下就沒有什麼是容易的,不論是戀愛,還是結婚,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她在這上面有着深刻般的教訓。
看着這麼多不懷好意的人,她把下巴擡得更高,你們既然如此看不起我,那麼不好意思,我會讓你們付出更加記憶力深刻的代價。
惠安拿着酒杯走到了她面前,眼色冷冷地看着她:“終於是鳩佔鵲巢,麻雀變鳳凰了。”
何韻嬈笑,她不可能把氣勢輸給她,她抓緊自己的衣服,幽幽地說道:“這句話好像是該我說,我與顥然相識的時候,還不知道沈慕嫣那丫頭在哪裡呢?所以不要跟我叫囂,這是沒有用的。”
惠安精神一震,有了遇到頭號強敵的感覺。
“很好,你果然什麼都不怕?”
她故作嚴肅臉,就是要給何韻嬈一個下馬威,她不能讓這個女人奪了慕嫣的位置,尤其還是在慕嫣失蹤的時候,這多多少少都是不道德的。
何韻嬈心裡跳了一下,莫非她還知道什麼?她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都知道這麼清楚?那些事情對她來說,都是極爲隱秘的,怎麼可能輕易叫別人看見呢。
她抿着嘴,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但又不願意服輸,所以還在那裡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