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御花園,此刻只剩下夜的寧靜,上官鈴滿臉不高興的撅着嘴巴,正不悅的瞪着眼前出塵清冷的男子,她真的搞不懂嘛,爲什麼白髮哥哥要那麼說。
“走了。”上官白直接無視掉某人的存在,用手去拽自己的蠢妹妹,哼!孃親說過,對待不喜歡的人,就要採取漠視態度。
“可是老哥,人家還有話要問白髮哥哥呢。”上官鈴拼命掙扎。
“問什麼問?他根本就不領情,你別再這裡給孃親丟臉了好不好。”熱臉貼冷屁.股什麼的,做過一次就夠了,她難道還想再有第二次嗎?
“但是……”上官鈴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對上自家老哥的冷臉,她害怕的縮了縮腦袋。
耳畔,是兩個小傢伙爭執的聲音,靜止的睫毛微微一顫,淡漠的目光越過他們,直直落在不遠處,那抹人影身上。
他的眼,似承載着萬千種情緒。
上官若愚翻了個白眼,走上前,一把扯住女兒的衣領:“回家了。”
不容反駁的語調,讓上官鈴只能妥協,她一走一回頭,不停的瞅着身後的男人。
“看什麼看?不許再看他。”上官白用力將她的腦袋掰了回來,“這種人,今後不許再理會他。”
什麼嘛,都是因爲他,才害得孃親出醜,他以後再也不要妹妹接觸他了。
上官若愚一言不發的走出御花園,那人沒有一聲挽留,更不曾給過她一句解釋,就這麼靜靜的,任由她離去。
呵。
一絲苦笑在脣邊浮現,自作多情什麼的,真是夠了!她就說,好人做不得,瞧,人家完全不領情。
“孃親,咱們以後再也不要搭理他了好不好?”走在寧靜的艾青石路上,上官白憤怒的捏緊了拳頭,“他根本不值得孃親幫忙。”
“好。”正巧,她的想法同兒子不謀而合。
“誒?”原本以爲自己要花好大一番力氣,才能說服孃親,沒想到,她的回答會這麼利索,反倒讓上官白嚇了一跳,“孃親,你還好嗎?”
爲嘛他覺得,孃親好像在生氣?
不過,遇到這種事,孃親會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我看上去像是不好的樣子麼?”豔麗的紅脣微微上揚,笑容極致絢爛,“我很好,就當是做了回白工,沒啥大不了的。”
上官鈴瞅瞅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朝老哥身後躲去,嚶嚶嚶,孃親的表情好可怕!
“姑娘。”在離開皇宮後,一直躲藏在暗中的夜月忽然現身。
“臥槽,你走路敢有點聲音麼?”上官若愚壓抑的怒火,在被他嚇了一跳之後,徹底爆發,一雙黑眸亮晶晶的,暗藏冷怒:“知道什麼叫人嚇人嚇死人?”
夜月微微一怔,他只是想安慰一下姑娘受傷的心靈,爲何會遭受到她如此無情的對待?
仔細一想,他就找到了理由,定是因爲主子,令自己被遷怒了。
哎,主子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那樣的話,很傷女孩子的心嗎?
“有話說話,沒話滾蛋。”上官若愚虎着一張臉,沒好氣的嘟嚷道,她現在看見任何同南宮無憂有關的人或物就來氣。
“姑娘,主子他這麼做定有他的理由,請姑娘莫要這麼着急給主子定罪。”夜月硬着頭皮解釋道,“主子他……”
“我現在不想聽到任何和他有關的話,明白嗎?”上官若愚神色冰冷,結了冰的目光,讓夜月倍感壓力。
他總覺得,自己若是再繼續說下去,鐵定會倒大黴。
“聽得懂就好。”上官若愚滿意的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越過他,擡腳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在她的背後,似有熊熊的火焰正在燃燒,在沸騰。
夜月欲言又止,他真的不想姑娘誤會主子,這麼多年,主子身邊好不容易纔出現一個朋友,一個替他着想,關心他,呵護他的良朋,若是就此斷絕情意,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他也看得出來,上官若愚這邊是走不通了,一咬牙,索性飛身朝二皇子府而去,不管怎麼樣,他也得問清楚,主子心裡的想法究竟是什麼,他怎麼做的緣由,又是什麼。
“孃親,他沒有跟上來誒。”上官鈴奇怪的扭頭去看身後寂靜的街道,夜月人呢?
“腿長在他身上,要去哪兒,誰管得了?”上官若愚含着怒氣開口,一句話,愣是讓倆個小傢伙再不敢多說什麼,就怕哪句話不對,招惹她不開心。
回到府裡,一直處於憤怒狀態的女人,才猛地反應過來,貌似她將暈厥在皇宮裡的大夫人給遺忘掉了。
“媽蛋,你們在這裡待着,哪兒也不許去,乖乖等我回來,聽懂沒?”在府門前,她沉聲囑咐道。
上官鈴立馬點着腦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尤其是你,小白,把妹妹看好,不許她到處亂跑。”自己的種,她最瞭解不過,小鈴這丫頭鬼點子多得要命,自己不在府裡看着,難保她不會溜出去,上官若愚將看管妹妹的重任,交託在了上官白的身上。
“孃親,你放心,我會好好看好妹妹。”上官白倍感壓力,堅定的接過了任務。
兩個小傢伙站在清靜的小道上,揮手送別她。
直到夜幕將她的身影吞噬,上官鈴才咻地一下放下手臂,古靈精怪的湊到上官白身邊,低聲道:“老哥,咱們去給孃親討個說法去吧。”
“不行。”孃親剛纔才吩咐,不許他們亂走。
“哎喲,孃親說過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時候咱們得隨機應變嘛,老哥,你太古板了。”上官鈴開始撒潑,死纏爛打的扭着上官白,硬要他答應陪自己去二皇子府討要一個滿意的說法。
她嘀嘀咕咕唸叨半天,上官白是寸步不讓,擺明了今兒就算她說幹口水,也不會退步。
“老哥,你再這樣,人家可就生氣啦!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孃親因爲白髮哥哥的事難過嗎?你忍心嗎?”上官鈴雙手叉腰,大義凜然的逼問着。
她的話,正好戳中上官白的心,今晚的事,不僅是她,連上官白心裡也憋着一團火。
“可是孃親說了,不許我們私自行動。”他不可以違背孃親的命令。
“哎呀,只要在孃親回來之前,咱們先回家,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老哥真笨。”被一個笨蛋教育,上官白身側的氣壓成直線下降。
他猶豫了半響,在上官鈴不斷的催促中,終於心動。
“好吧,不過咱們一定得搞快點,不能被孃親知道。”
“恩恩恩。”意見統一,上官鈴立馬拽着他的手腕,撒開雙腿朝二皇子府狂奔。
深夜的皇城靜得出奇,各條街道彷彿都陷入了沉睡,唯有寒風時不時呼嘯着刮過面頰。
上官若愚再度折返皇宮,在宮門口被御林軍攔下,任憑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能說動對方放行,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偷偷翻牆進去時,上官雨墨柔弱的身影,忽然在寬敞的艾青石路盡頭出現。
粉色的長裙逶迤曳地,如一條美麗的魚尾,她提着宮燈,伴着微弱的光暈,漫步走來,身姿婀娜,步伐曼妙,美麗至極。
“姐姐,我正打算回府找你呢。”上官雨墨面露一絲驚喜,“大娘她正在太醫院中診治,你快點隨我來,若是大娘醒來不見你,定會傷心難過的。”
說完,她歉意的向盡忠職守的御林軍侍衛將整件事做了一番詳細解釋。
與對待上官若愚的強硬態度不同,這些侍衛對上官雨墨更熟悉,在得知緣由後,終於放她進宮。
“姐姐,你怎麼連大娘的死活也不顧,就先行離宮了呢?”遠離宮門,上官雨墨帶着些許責備出聲,不太贊同上官若愚先行出宮的行爲。
“啊,這事是我的疏忽。”自己犯下的錯,她從不曾逃避,錯了就是錯了。
沒想到她認錯的態度會如此利落,上官雨墨頓時語結,訕訕笑了兩聲:“其實也沒什麼,姐姐你畢竟失憶,不記得過去的事,一時沒把大娘放在心裡,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不對勁呢?上官若愚闇暗皺眉,“哎,倒也不是我故意忘掉孃的安危,我只是覺得,娘她人在宮中,有皇上和爹陪伴,還有太醫院的太醫爲她診治,肯定不會有事,所以纔會想要先送孩子們回去,不願讓他們打擾太醫們的工作。”
她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上官雨墨也沒理由再揪住這件事不放。
“對了,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對二皇子一往情深的?”上官若愚故作茫然的問道,媽蛋!要不是這女人把自己拖下水,她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境界嗎?說到底,她丫的纔是罪魁禍首!
上官雨墨面上柔弱的表情猛地一僵,“我……我只是覺得姐姐定是對二皇子有好感,大家不都這麼說嗎?我當時想,若是搶走了姐姐的愛人,那姐姐該有多傷心?多難過?所以我纔會……可是,我沒有想到,二皇子他會那樣說……姐姐,你不會怪我吧?”
她怯怯的擡起眼睛,如同做了錯事,害怕被人責怪的小可憐。
但上官若愚卻沒有看漏,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譏諷與幸災樂禍。
“怎麼會呢?哎,喜歡他是我一個人的事,他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她惆悵的嘆息着,“只希望今晚的事別給他造成困擾就好。”
“……”她難道不是該傷心悲痛嗎?這種善解人意的態度是在鬧哪樣?
上官雨墨徹底無語了,她完全弄不懂自己這位半路回家的大姐,腦子裡成天在想什麼!她的思維敢不敢和正常人一樣?
“呵呵。”嘴角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姐姐可真體貼、寬容啊。”
“恩,這大概是我爲數不多的優點了吧。”上官若愚順着杆子往上爬,還故作無奈的聳聳肩。
上官雨墨差點嚇到吐血,做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她難不成聽不出自己是在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