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機場,一輛大型客機緩緩降落。
同一時間,一定要黑色的奧迪車也到了機場。
雲太子一路上都在想着京城是什麼樣子的,想着姬瑞白會帶他到哪些地方去玩,想着會帶他去吃哪些好吃的,精神亢奮無比。
剛到機場,便拿出手機開機,偷偷的給姬瑞白髮了條短信,告知他夜希璃和他已經到了京城。還特意囑咐了一句,答應他的事情不許忘。
剛發出信息沒多久,便收到了姬瑞白的回信。一個“ok”加一個笑哭的表情包。雲太子收到短信後,倍覺腳步輕快。
剛走到接機大廳,迎面一輛輪椅便推了過來。秦懷瑾坐在輪椅上,帶着世家公子的優雅沉穩,一身貴重內斂的氣質加上俊美的外表,讓許多經過的女子紛紛側目。
甚至還有膽大的向上去搭訕然後留下一個聯繫方式,卻被秦懷瑾身後的畢鳴壯給攔住了。
秦懷瑾停在夜希璃面前,帶着笑意問道:“你是蘇老的弟子夜希璃夜小姐吧。”
秦淮景看着葉榭麗。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豔。雖然之前已經在照片上看過夜希璃的樣子了,但如今真人站在他面前,給他的驚豔感更加強烈。
但想到夜希璃的身份,和他與彥涼的關係,秦懷瑾心中便升起一股徹骨的冷意。
都說把世上美好的東西摧毀給人看,這就是悲劇。那麼彥涼,我會給你演一出人世間最好的悲劇的。
“你是秦懷瑾?”被彥涼打斷兩條腿的秦懷瑾。
雖說是問句,但夜希璃卻是用陳述的語氣說的。而且說話的同時,夜希璃的眼睛看向了秦懷瑾的兩條腿。
她也沒有想到,蘇養心的好友會是秦家的那個老爺子,秦懷瑾的爺爺。秦懷瑾和彥涼的恩怨她瞭解一些,沒想到如今她的師父會和秦懷瑾的爺爺是多年的好友。那這秦家,到底是敵是友?
秦懷瑾看到夜希璃看向他雙腿的視線,而且明白其中的意思,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極致憤怒,但只是片刻間便恢復了,除了夜希璃捕捉到了,其他沒有任何人發現。
恢復後,那屬於秦家大少的溫和優雅又表露了出來。
“是,我是秦懷瑾,懷瑾握瑜的懷瑾。夜小姐,初次見面,您好。”
說着,秦懷瑾朝夜希璃伸出了右手。
但夜希璃卻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任由秦懷瑾的手伸在那裡。
雲太子見此,開口說道:“我母后不喜歡和別人握手。”
即使被當面拒絕,秦懷瑾嘴角的笑意依舊沒有淡去,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然後對夜希璃說到:“我知道有很多人不習慣和別人有肢體接觸,沒想到夜小姐也是其中的一員。”
輕輕鬆鬆便將無形的尷尬化解了。
“夜小姐,我們走吧,車子在外面停着。我爺爺在家裡等着你呢。”
“嗯。”夜希璃淡淡地應了一聲。
於是秦懷瑾對身後的畢鳴壯說道:“走吧!”
車子上路以後,秦懷瑾準備與夜希璃聊一聊,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問出口後,聊天便截止了。
“不知夜小姐如今從事的是什麼職業?”
“既救人又殺人。”夜希璃冷冷的吐出六字。
秦懷瑾沒想到夜希璃竟然如此直白。夜希璃的身份他調查過,但沒想到她會把“殺人”這個職業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讓他接下來準備聊得一系列話題頓時問不出口了。讓他怎麼問?
做這個職業快樂嗎?
工作中有什麼有趣的事嗎?
對以後的人生有什麼看法呢?
想到可能的回答,秦懷瑾果斷的放棄了繼續問話。
快樂?的確挺快樂,看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紅色的鮮血讓人興奮。
有趣的事?看着鮮血汨汨流出,如同聽着優美的音樂。看着屍體被分解,如同一件完整拼圖被拆開一般,如此有趣。
對以後的看法?結束更多人的姓名,讓自己的名聲在地下世界更加響亮。
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空,秦懷瑾對駕駛座上的畢鳴壯說到:“鳴壯,把音樂打開吧。”
說完,對夜希璃說到:“夜小姐,”
……
黑色的奧迪車停在了秦家的二層小別墅前。
秦老老爺子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了。70多歲的高齡,頭髮已經花白,但背不駝,眼不花,精神頭看起來也很好。
秦老爺子出生貧寒,從軍入伍後,一步步從最底層奮鬥到了現在的位置。因爲小時候的條件限制,也沒有修煉過古武,後來有機會時,已經晚了。他能有現在的好身體,完全是他常年堅持鍛鍊的結果。
夜希璃帶着雲太子從車裡走了出來,秦懷瑾由畢鳴壯抱着出來,然後放在了輪椅上。
秦老爺子上前幾步,走到夜希璃跟前,笑着問道:“你就是蘇老哥的得意弟子吧!叫夜希璃?”
“嗯。”夜希璃點了點頭。
“我就叫你希璃吧。我聽蘇老哥說,你還是這次醫道大會的第一名,年紀輕輕的,就學會了養心針,還當上了養心門的少門主。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秦老爺子笑着誇獎到。
“老爺子過獎了。”夜希璃說到。
秦老爺子擺擺手,說到:“我可沒過獎。你也知道我是當兵的,是個粗人,可不會說假話。”
說完後,秦老爺子又爽朗的問道:“對了,蘇老哥身體還好嗎,好多年沒見他了。找你他家發生那樣的事後,就沒跟我聯繫了,直到前段時間我才又聯繫上他。”
夜希璃點了點頭,回答到:“很好。”
秦老爺子說到:“想着也是。他自己就是一名國醫聖手,肯定懂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像我這把老骨頭了,今兒個這疼,明兒個那痛的,身上亂七八糟的毛病一大堆。”
“師傅特意我爲您帶來了調養身體的藥。”夜希璃指了指自己提着的東西。
“蘇老哥真是有心了。當年他就救了我一命,如今還這般爲我的身體着想。這份情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秦老爺子感慨的說道。
“爺爺,外面冷,我們進去再說吧。”秦懷瑾提醒到。
秦老爺子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夜希璃的胳膊,然後把她拉着往別墅裡走。“來,希璃,我們進去說,裡面暖和。”
然後又低頭這雲太子說道:“小朋友,裡面爺爺還給你準備了一些小零食呦。”
秦懷瑾看着被秦老爺子抓住胳膊卻沒有什麼反應的夜希璃,很想問一句:說好的不習慣和別人接觸呢?
客廳內,秦老爺子親自招呼着夜希璃坐到沙發上。然後保姆便端了兩杯水上來,放在了夜希璃和雲太子前面。
秦老爺都是從面前的塑料盤裡抓起一把糖果便遞給了雲太子。“給!拿着吃!”
雲太子雙手捧着接過,笑眯眯的說道:“謝謝秦爺爺。”
“好!”秦老爺子笑呵呵的答道,然後伸出手摸了摸雲太子的頭。
秦老爺子回頭對旁邊的保姆說到:“張媽,一會兒我要招待客人,晚飯多加幾道菜。”
“知道了。”保姆點了點頭,然後便退了下去,走向廚房,準備開始準備晚餐起來。
秦老爺子笑着對夜希璃說到:“初次來京城,對這裡的氣候還習慣吧。”話語裡,處處透着對夜希璃的關懷。
“嗯,還可以。”
“你不知道,我可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記得纔來京城的時候,被這裡冬天那又冷又幹的氣候,可是折磨了好一陣才習慣過來。”
說完,又道:“明天你有什麼安排嗎?”
夜希璃回到:“暫時沒有。”
“那就讓懷瑾帶着你在京城裡好好轉一轉吧。這京城著名的景點還是不少的,轉上許多天都轉不完的。你就在京城裡多住幾天。也不要出去找地方住了,就住在這裡。”
“懷瑾他爸,他叔啊,那些人成家後都出去住了,他們的子女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住處。我這裡也沒有其他人,看你的樣子,也是個喜靜的,放心吧,我這裡不會吵的。有時間我還可以帶你去軍營轉轉。”
“秦爺爺是那些有拿槍軍人的地方嗎?”雲太子連忙問道。
秦老爺子回到:“當然了!不僅有槍,還有坦克,還有戰鬥飛機呢。”
雲太子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一顆心頓時“怦怦”地跳了起來,興奮的說道:“我要去!我要去!”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親眼看一看那些令人熱血沸騰的東西了。
“呵呵呵——”秦老爺子爽朗的笑了起來。然後對秦懷瑾說到:“懷瑾,你明天便帶着希璃和小潤出去玩兒一玩兒吧,然後帶着他們去吃京城那些有名的小吃。錢我來出!”
秦懷瑾點點頭說道:“好!爺爺我明天就帶夜小姐出去。”
秦老爺子眼睛一瞪,大聲說到:“叫什麼夜小姐,她是蘇老哥的弟子。按道理來說她和你父親是一輩的,你應該叫她姑姑。”
秦老爺子這話一出,即使秦懷瑾有再深的修養,臉上那優雅笑容也繃不住了,嘴角抽了抽,讓他叫眼前這個比他年紀還小的人叫姑姑?!
“爺爺這不好吧。”秦懷瑾爲難的說道:“您看夜小姐今年才二十五歲,還沒有我大呢,叫姑姑豈不是把她叫老了。”
“老什麼老!即使她今年只有五歲,你也得把她叫姑姑。輩分這東西是絕對不能亂的。就像在軍營裡,如果你只是一個少尉,即使那個上尉比你年輕二三十歲,你也得叫首長。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絕對不能亂。”
秦老爺子一通大道理說下來,讓秦懷瑾無言以對。
“秦爺爺,如果他把我母后叫姑姑了,那應該叫我什麼呀?”
“當然弟弟了。”秦老爺子理所當然的回到。
“好耶!”雲太子拍手笑起來。叫他弟弟?雲太子瞬間便感覺自己的地位提了好多。“那就讓他叫我母后姑姑吧!”
秦老爺子看向秦懷瑾,喝道:“聽到沒,還不快叫?”
秦懷瑾在秦老爺子的注視下,憋了好久半天,一聲“姑姑”被憋了出來。
這一聲“姑姑”出口,秦懷瑾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叫夜希璃姑姑。再想起彥涼和夜希璃的關係,他該稱他爲什麼,姑父?
想到自己也許有一天會被秦老爺子逼着叫彥涼姑父,秦懷瑾真想找把菜刀抹脖子自殺。
雲太子卻是興奮的對秦懷瑾說道:“快叫我弟弟。我是你弟弟哦。”
有一個30歲的人當哥哥,雲太子瞬間便感覺自己也大了好多。
將秦老爺子給自己的糖果挑了幾顆自己不喜歡吃得的,遞給了秦懷瑾,笑眯眯的說道:“秦哥哥,這是本太子這個當弟弟的給你的。”
秦懷瑾嘴角抽搐的更加厲害。
但在秦老爺子看着,他只能伸手接過雲太子手裡的糖果,笑着說了一聲:“哥哥……謝謝你。”
雲太子一揮手,豪爽的說道:“不用謝,都給你啦。”
……
京城內的一家四合院。
姬瑞白鬼鬼祟祟的穿過窄院,然後將頭探過垂花門。剛好看到院中有一個人走過。
姬瑞白會揮了揮手,小聲喊到:“蘇叔叔,你過來一下。”
穿着軍裝的男子叫蘇定國,是姬老爺子姬正坤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是肩上扛着兩顆金星的中將。
蘇定國聽到姬瑞白的聲音,扭頭一看,低聲呵斥道:“瑞白,你在這裡鬼鬼祟祟幹嘛呢?!”
蘇定國那一張威嚴的國字臉讓姬瑞白的小心肝兒一顫,掛着討好的笑容,說到:“叔叔,我爺爺在嗎?”
“進去看不就知道了。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了?”
姬瑞白連忙搖搖頭。
“絕對沒有!我這次可是來請功的。”姬瑞白挺起胸膛說到。“你還沒告訴我爺爺在不在呢。”
“在後院聽京劇。”蘇定國回到。
“嗯,那我去找爺爺了。”
說完,便直接跑進了院子,直朝後院而去。
蘇定國看着姬瑞白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暗罵了一聲:“臭小子!”
雖然這樣說的,但他眼中對姬瑞白的疼愛卻是一分不少的。
……
後院中,一棵筆直高大的銀杏樹矗立在院的東北角。
銀杏樹的葉子已經差不多掉光了,只剩下零星的幾片還掛在樹上,在風中瑟瑟顫抖着。
一輛用竹子製作的躺椅上墊着厚厚的毯子,上面躺着一位白髮老者,旁邊的凳子上放着收音機,正播放着京劇。
暖暖的陽光照在老人身上,老人一邊聽着京劇,還時不時的哼上兩聲,看起來愜意之極。
姬瑞白走進來,試探性的喚了一聲“爺爺”。
老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姬瑞白的這聲“爺爺”根本不做迴應。
姬瑞白稍微提高了聲音,再次叫道:“爺爺!”
姬正坤這才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皮,只是看了姬瑞白一眼,便又閉上了。淡淡的問道:“人帶回來了?”
姬瑞白搖搖頭,說道:“沒有。”
“沒有你還敢回來!”老人厲呵一聲。“真以爲老子不敢把你趕出去是吧。”
姬瑞白脖子一縮,然後說到:“爺爺,我雖然沒有把人帶回來,但是夜姐已經答應來京城了。”
“夜姐?”姬正坤愣了一下。
“就是夜叔叔的女兒啊。”
“誰告訴你那是你叔叔的!”
“不是嗎?”姬瑞白這下不解了。
“你就別多問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知道。”
說着,姬正坤又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姬瑞白,然後皺着眉頭說道:“你小子怎麼出去了一圈又變白了,本來就夠女人的了,怎麼還有繼續向女人靠攏的趨勢?看來得把你丟進軍營裡去練一練。曬一身古銅色的皮膚多好。那纔像男子漢。”
姬瑞白想了一下自己曬成黑炭頭時的樣子,打了個哆嗦。
丟下一句“爺爺,我去找夜姐了,一定將她帶到姬家來”後就跑了出去。
姬正坤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姬瑞白跑開的身影,罵道:“不成氣的東西。”
“還有不都說了那不是你姐嗎?還叫姐!”
說着姬正坤又閉上了眼睛,曬着太陽,聽着京劇,哼着小曲兒。
不知過了多久,姬正坤呢喃了一句:“要回來了,要回來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