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音跟着紀敘生回到紀家後,瀾也來了。
起初他們還沒有發現,還是紀敘生先注意到了這些蛛絲馬跡。他說:“其實很好理解。對於方音來說,瀾是第一個願意幫助她的人,對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義。她會喜歡瀾,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瀾...”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知道的,方音和你有幾分相似。”
安雅渾身愣了一下。
紀敘生舒緩口氣,換作他是瀾,他也很明白。憑空出現一個那麼相像的人,而且他們之間還有着這樣類似的經歷,童年時代都遭受過不少白眼和苦淚,他們都能懂得彼此的心。
他想,這也是瀾不可控制地想要接近方音。
他問過瀾:“你對方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瀾靜靜地站在那裡,很沉默,過了很久,他才說:“我也不清楚。我對她的感覺是複雜的。”
他拍拍瀾的肩膀,表示理解。
“他們兩人。明眼人一看就是方音在倒追。俗話說的好啊,‘女’追男,隔層紗,不過方音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紀敘生喝了一口飲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替他的新妹妹感到惋惜。
“嗯,然後呢?”安雅問。
他慢慢地開始講述整個故事了。
方音在被紀凌承認後,就成爲了紀家千金,一時之間,備受矚目。大家都在爭相大廳,紀總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更有甚者,還開始打聽這位紀大小姐有沒有訂婚,要是沒有的話,說不定還能攀上一‘門’親戚呢。
總之那段時間,紀家時熱鬧非凡。
紀凌好不容易纔找回了他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女’兒,哪裡肯願意公佈於衆?恨不得把方音當作珍珠一樣呵護起來纔是。
“爸爸覺得虧欠她很多,所以爸爸竭盡所能,想給方音最好的。包括立刻讓巴黎的服裝師,給她訂製了幾年的衣服,還送了一亮賓利。昨天我還聽說,爸爸還準備送一張黑卡,一套別墅,一架‘私’人飛機,讓她想去哪裡,想幹什麼都可以。”紀敘生一想起來,就無奈地笑。
安雅倒是很理解紀敘生的無奈。
因爲對於方音這樣的人,從小就經歷了痛苦,一下子跌進了蜜罐裡,第一個感覺一定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而紀敘生接下去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爸爸也真是的,就算寵她,也要慢慢來,這樣一下子反而會嚇壞了她。最初的幾天,她都不願意開口和我們說話。那種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恐怖的東西而已。不過好在後來,瀾來了。”
瀾的帶來,對紀凌而言,簡直是救星。
“三口先生,謝謝你能來。要是你能幫得了我的‘女’兒的話,我一定謝謝你。”這是紀凌見到瀾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
要知道在商場上,紀凌哪怕不能和齊修這樣頂級的總裁相比,但也是一方人物了。他還沒有這樣語氣鄭重地說過話。
紀敘生那時才明白,安雅的媽媽,對於爸爸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說:“我當時沒有和說清楚,瀾的身份,只說瀾是方音的一個朋友,曾經幫助過她,所以瀾或許可以幫上忙。”
安雅點點頭,繼續聽着。
“之後我就帶着瀾去見方音了。那時候她很害怕,誰都不肯見面,把自己關起來。直到我說了瀾的名字,她才肯開‘門’。”
“在‘門’開的一刻,我也鄭重其事地對瀾說,好好勸勸她吧,也許這世上唯一能勸她的人,只有你了。”
當時的瀾點點頭。
其實在瀾來之前,他就已經會遇見這樣的事情了,方音一定不會習慣這樣的豪‘門’生活。
瀾慢慢地推‘門’而入,輕輕地走着。對於現在的方音來說,稍微一點敏感的東西都能刺‘激’到她。
“誰?”
“是我,瀾。”
方音坐在‘牀’上,蜷縮着身子。
瀾微微一笑,溫潤的聲音像是午後的陽光。他走過去,輕輕地拉開窗簾,動作緩慢,好讓方音的眼睛漸漸適應起來。
“還記得我嗎?”瀾笑着問。
方音點點頭。
“我聽你最近過得不怎麼如意,是怎麼回事?”
方音低下了頭,悶悶地說:“這裡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恐慌。雖然有了親人,我很開心,可是我一想到天天要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我..。我想回家。”
“這裡纔是你的家。”瀾溫柔地說。
他坐在了‘牀’邊,輕輕地‘摸’‘摸’她‘亂’糟糟的腦袋,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說:“其實你的感受我能理解,因爲我當年也是這樣的。”
方音唰地擡頭了。
他說:“當年我母親未婚懷上了我,父親又不知情,外祖父一怒之下,就把我們母子趕了出去。那段時間的經歷,你能明白的,對嗎?後來,外祖父漸漸年來,他沒有直系繼承人,就想到了我。當我被帶回外祖父家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外祖父,我很害怕,因爲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到那樣威嚴的老人。一想到我接下去的日子要在這樣的地方度過,我就害怕得睡不着覺。可是我沒有退路,要是我不接受這些,那麼他們就不會給我母親治療的費用,那麼我將要失去我母親了。爲了母親,我也要堅持下去。”
方音盯着他,輕聲問:“那麼,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瀾微微垂了眼睛,似是想起了那段往事。很快,他將自己‘抽’離了出來,說:“爲了你愛和愛你的人,堅持下去。”
他再次‘摸’‘摸’她的頭,笑着說:“你不是一直渴望着有一個溫暖的家嗎?現在你已經有了。他們很愛你,只是他們表達愛意的方式不是你能接受的。可就因爲這樣,你就要多起來,避而不見嗎?”
方音渾身一愣。
“和你說一個小故事吧。”
“嗯。”她點點頭。
在她擡頭的瞬間,瀾怔住了。剛纔她的那個角度,簡直和安雅一模一樣。
“你不說嗎?”方音好奇地問。
瀾很快收拾了心緒,說:“我在進入外祖父家後,很不喜歡那裡的生活。因爲那裡要守着各種各樣的規矩,有些規矩聽起來還很匪夷所思。我當時年紀小,纔不管那些,非要硬着來。有次僕人告訴我,千萬不要進外祖父的房間,不然碰壞了什麼,那可不得了。我正叛逆着呢,怎麼會聽呢?”
“你進去了?”
“是,還故意打破了一個‘花’瓶。”
方音眨眨眼,似乎還沒有明白,爲什麼一個‘花’瓶能讓他提起。
瀾笑着補充:“那是江戶時代的一個古董‘花’瓶,價值百萬。”
方音倒吸了口氣,那是筆大數目啊。她心臟下意識的‘抽’搐,爲瀾擔心起來。
“那後來呢?”
“後來,外祖父來了。但是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馬上打罵我,而是耐心地問我,爲什麼要那樣做。我說,我不開心。他聽了後,和我語重心長地說,‘也許這段日子我們一直對你要求太嚴了,但是那都是希望我能好。我們都是愛你的,要是你再這樣一意孤行,最後誰都不能幫到你‘。”
他接着說:“後來我明白了,我那些舉動簡直幼稚極了。”他轉頭,對方音說,“所以,你也要堅強起來。這些東西遠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可怕。”
方音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眼底流轉,她緩緩地點點頭:“嗯。”
故事說到這裡,紀敘生停頓了一下。
安雅靜靜地在回味着。
在他們的身上,都有相似的經歷,所以他們能夠靠近,一點也不奇怪。
“所以他們之間有火‘花’了?”安雅問。
紀敘生點點頭,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