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
開什麼玩笑?
“老頭子我爲什麼要高興?我可警告你……”
月老正說着,見那孩子劍眉微挑,似乎在等他後話,眼底的威脅之意瞎子都看得出來,那樣子真是像極了他的父君,引得月老一陣感嘆。
爲了自己的安逸生活着想,老頭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放柔了語氣道:“你如今看着也十多歲了,可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啦。小老兒我的鬍子長得不容易,你以後可別再拔了。”
原本站在月老身旁的童子早就退開了。他師父的性格他還是有些瞭解的,典型的欺軟怕硬……他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任何貶低之意。
面對太子昊軒他都能吼上幾句,卻對這個小傢伙放低了姿態,可見這小傢伙的不好惹程度,比天昊軒都高。
“哼!我纔沒時間做那種無聊的事。”小孩態度很拽,拽的十分有範。
月老滿臉哀怨:以前不知是誰爬在他身上差點把他的鬍子扒光。這才一年沒見就翻臉不認賬。
他覺着吧,他牽紅線的技術是一流的,當初給那人牽紅線,他一點都沒有後悔之意,只是那根紅線的衍生物着實令人頭疼。
老子是個混小子,生出來的兒子更是混的不行,可憐他小老兒應付完了大的還要應付小的,生活怎麼就過得如此艱難?不過看着小子今天似乎不是來找茬的,剛纔胡亂牽的紅線被他看到了,他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雖然小孩給了他“紅線牽的很美麗”的評價,他卻不太敢相信這評價的真實度。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說氣話呢,畢竟紅線的另一半與他關係非同一般。
月老調整情緒好一會兒,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詢問道:“你這次消失將近年許,又去了哪裡?”
“天界的東西都被我吃光了,我去佛界玩了幾天,又去耶穌那裡遛了遛,路西法可比耶穌基督有趣多了,送了我很多墮落果實。別的神域也被我搜颳了一番,感覺吃得差不多了纔回青丘修行了半年。”
小傢伙說的輕鬆,彷彿別的神域都是他家後花園。
“你你你……”
月老只能重複着“你”字,不知道該如何言語。顯然是被驚呆了。
他老子要是知道自己生出這麼個怪物,會不會在他出生的時候把他塞回孃胎裡再胎教幾年?
“我知道你肯定在心裡說我壞話。”月老聽此頓時一臉土色,小孩心情很是愉悅。“不用怕,我今天不是專程來找你的。不過……”
月老的小心臟抖了抖,“不過什麼?”
“你說……若是讓天昊軒知道你給他牽了紅線……”
月老聽到與職業有關的,頓時來了骨氣,瞪眼道:“小老兒我別的沒有,這點職業操守還是有的,紅線是我牽的又怎樣?有些人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放心,我對這樁姻緣也很期待,不會告訴他讓他有機會來搗亂的。”收到月老投來的“那你到底來做甚”的眼神,他笑了笑,“你剛纔看到的就是他們吧?不用擔心,我早知道他們在小東來位面,正要下去找他們。這次來是找我未來妹婿的,沒想到來晚了一
步。我等等還得去追他。”
“不過既然來了就順道下來看看,當年若不是你腦袋難得清醒做對了事,我也不會出現在這世上。”他說着,手一伸,手掌上光華一轉,憑空出現一顆果實:“這顆墮落果實送給你,當做替那人付的謝禮。”
他話音未落,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確定人已經走了,月老這纔拿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
他仔細端詳手中的墮落果實,這東西可是進口貨啊,從西方那裡進口過來的東西,他還從來沒吃過呢。
深紫色的果皮,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冰冰涼涼,摸起來很舒服,看起來好像還蠻好吃的。
吃起來更好吃……
果肉入口即化,他享受地閉上眼,回味果實的香味溢滿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話說回來,那小子雖然頑皮了點,再怎麼說都還只是個孩子,生下來就被嫌棄,沒滿歲就被無良的爹拋棄了,能自己把自己養這麼大也是不容易,他老頭子能擔待就多擔待點吧。
可下一秒,他就改變了主意。
什麼墮落果實!沒想到他竟然把縮小果僞裝的這麼好,連他都沒看出來!
縮小果,顧名思義,無論什麼人吃了都會縮小成拇指大小的果實,時間是唯一的解藥,通常是仙童之間整蠱用的,後來被仙界的家長們聯合起來禁了一段時間,天后體恤仙民,把縮小果從野生變成了家養,養在蟠桃園裡,直到三千年一度的蟠桃大會舉行時纔會拿出來給仙童們玩玩,尋常時間是見不到的。
萬萬沒想到,今天竟然被用到自己身上了!
“白粟……”
天邊傳來月老“深情”的呼喚。
主角白粟此時已經不在天界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能在月老廟看到拇指大小的月老指揮自己的小徒弟牽紅線的場景。
拇指老時教得認真,小仙童學得更是認真,天界的褚樑文官聽了傳言也前去看了看,還以此爲原型寫了一話本名叫《拇指老師》,講述了拇指大小的老師與徒弟之間剪不斷拉理還亂的斷袖戀情。
那話本一經推出,受到衆神女仙娥的追捧,後來還傳到了月老耳裡。
月老聽了不怒反喜,想當初褚樑因爲寫得一手好話本,將天界神女仙娥們迷得如癡如醉,甚至覺得不受世情束縛的褚樑比他更適合當月老。如今看來,若真讓褚樑替代了他,這天上地下指不定就變成斷袖的天堂了,褚樑此番作爲着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天,南天門很是熱鬧。
先是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看樣子是去了凡間;緊接着又有一個玄色人影跟在那個白色人影后面飛出南天門。兩個影子一前一後飛到天邊,又加入了第三個墨色人影。
三人一前一後往同一個方向飛去,轉眼離開了天界。
南天門口,順風耳和千里眼的身影顯得有點蕭瑟。
“這個我們也當沒看見嗎?”千里眼不確定地問道。
順風耳沉重地點點頭。
“可是那人……”
順風耳嘆息,問道:“你說,九重天上誰最不
好惹?”
“中天那位。”
“接下來是誰?”
“天宮的那位。”
“還有呢?”
“沒有了。”
一陣涼風吹過,拂起順風耳蕭瑟的頭髮。
順風耳手往天上指了指,“那位平日裡不羈約束慣了,他下凡是家常便飯,無須通報。只是剛剛第一個過去那個孩子,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誰。”
“那怎麼辦?”
“看那人的樣子,似乎是追着那個孩子去的。若真有什麼事下來,也是那位擔着,我們只需作壁上觀就好。”順風耳說着,長吁一口氣:“眼睛啊,這天上很多處事規則你都不知道,還需要多多磨練啊!”
千里眼遠目。他望不見自己的前景。
兩人又在風中凌亂了會兒。
“剛纔在天邊好像又一個人追上去了。”
“這些上神整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四處亂跑,只要不出事就好,其他的我們就不要多管了,一不小心管太多得罪了他們,我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耳朵,你好像說什麼都很有道理。”千里眼點頭讚歎,滿眼星星帶着崇敬,“真不愧在天界待了這麼多年,你以後可得再多教教我。”
“我這不是正教着嗎?反正我倆做事都一起,日後有的是時間。除了那幾尊大神比較難應付外,其他人還是蠻好相處的。你也不必太擔心了。”
“耳朵,他們好像都往小東來位面去了呀。”
“小東來?”
“就是我剛剛看到的那人所在的位面。”
“難道真是他?”
“不知道。”
“你再找找看,看能不能看到那人?”
千里眼卻搖頭,“剛纔那人好像發現我了,我剛看到他就被他一眼瞪過來,那眼神凌厲的……”到現在想想都還覺得可怕。
順風耳回想起對那人的印象,也深有同感,末了半晌同意道:“那就算了。”
“剛纔第三個跟下去的全身都被黑氣籠罩着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不知道又是何方神聖。”
“黑氣?”順風耳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剛要讓千里眼再仔細點看,卻見千里眼已經收了法術,一臉後怕地拍着胸脯。“怎麼了?”又被發現了?
果然,千里眼道:“他們這些人的眼神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怕?太子殿下只回頭朝我笑了笑,就笑得我毛骨悚然,真不知道那些小仙姑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說太子殿下的笑容堪比三月的春風。
還有剛纔那黑影,也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把劍,好像要把我刺穿。”
千里眼就算剛上任,也稱得上是個天將,一身修爲是普通天兵不可比擬的。
剛纔被那人一個眼神震懾住還說得過去,偷窺太子昊軒被發現了也不算什麼,可接連被三個人發現他在偷窺……
“也許你還沒掌握偷窺的技術。”順風耳說着,拍拍同伴的肩膀以示安慰,“以後看久了就不會這麼容易被發現了。”
估計千里眼也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偷窺技術不行,點點頭,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