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室的寒洌。檢辭低頭看她,目光陰鷙,像要殺人。
一次接吻結束,兩人之間的氛圍又回到了剛纔,青媚的心七上八下的,下意識後退幾步,想與檢辭拉開安全。
檢辭卻偏偏不讓她如願,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跟前。
“你給我記住,”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擡頭與他對視,“你要是敢喜歡除了我之外的男人,我就殺了他。”
“你怎麼能這樣!”青媚瞪大了眼睛,“你讓我當你的靈寵,我就當你的靈寵,你讓我聽話,我就儘量什麼都聽你的。可是你怎麼能連我喜歡誰都要管?”
“這也是聽話的一部分。”語氣裡全是不容分說。
“太霸道了,簡直蠻不講理。”
“若是敢再讓我發現你親近誰,離火也好,雪鏡也好,我一定會殺了他。”他說得咬牙切齒。
青媚想了想,“你不能動雪鏡,你不是在和他哥哥合作嗎?”她覺得自己找到了倚仗,說道:“你若是傷害了他,他的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大可試試,”檢辭冷笑着看她,“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不論怎樣,他都無法容忍她與別的男人一起,單是想一想就讓他覺得接受不了,更別說變成真的。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敢與雪鏡一起,就算單方面撕毀與雪國之間的盟約,他也要殺了雪鏡。
青媚覺得自己和眼前這人簡直沒話說,跺了跺腳,一把推開他跑了出去。
她剛跑到院門口,與安置好離火後聞訊趕來的白七和白九迎面撞上。檢辭不討她歡喜,他的兩個侍衛更得不到她的青睞,青媚瞪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從他們兩人之間走過,那背影就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
白七和白九目送她離開,兩人對視一眼,轉身走進房裡。
檢辭坐在八仙桌旁,手中拿着青媚的杯子把玩,他心中正煩悶,腦海中反反覆覆迴響着青媚剛纔那句“我喜歡雪鏡”,一時間頭疼無比,白七和白九來了,能猜到他們將要說的話,他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他目光透過窗子飛向遠方。他們剛要開口說話,就聽檢辭讓他們出去。
“把小茶招來。”
白九領命剛要離開,檢辭又說:“你也去。”
白七隻好與白九一道離開。
小茶剛剛聽到丫鬟向她報信說自家小姐被白檢辭從北院抱出來,那白檢辭似乎還趁機輕薄小姐,眼下已經進了東院。
青媚說檢辭手上抓到她的把柄,他們兩人間並不是情人關係,這檢辭把自家小姐從北院抱到東院,莫非是想強迫她不成?
小茶心裡着急,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在路上碰到了青媚,才鬆了口氣。
青媚打着迷糊把小茶的疑問代過去,讓小茶去西院把上次買的其它三人都找來,說是在正廳等他們,一會兒她要去酒窖看看。
交代完之後,小茶還沒開口再提及心底的疑問,似乎就被青媚看穿了。
眼看自家小姐慌慌張張離開,小茶不由皺了皺眉。
事情好像沒小姐說的這麼簡單,小姐和那白衣公子莫非還
有別的糾葛?
正想不出思緒呢,又碰到了前來尋她的白七和白九。恰巧小茶也覺得自己應該找檢辭談談,便跟着二人去了青媚的房間。
白七和白九被差到外頭守門,檢辭與小茶在房裡,不得不說晏家房子的隔音效果還真不賴,站在門口幾乎聽不到他倆的說話聲。白七與白九本想去窗外偷聽,鬼鬼祟祟的還沒走到窗子底下,就被檢辭抓了個現形。
檢辭目光陰森,白七和白九自然不敢在犯,摸摸鼻頭兢兢業業地做起了守門人。
短短半天的時間,半天不見,檢辭身邊竟然又多了個隨從。小茶仍不知道檢辭的身份,還當他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貴公子。
之前她只是在青媚身後遠遠的看了眼檢辭,沒想到今日近距離一看,眼前這個年輕公子當真是生得玉樹臨風,器宇軒昂,眉宇間貴氣逼人,更是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迫人氣勢,他的身份怕是不簡單。
真不知道小姐是什麼把柄被抓在他手上了,竟然惹上這樣一個人。
小姐還是不懂事啊……
小茶打量着檢辭,檢辭卻只是隨意的看了她一眼。
“我有事要問你。”他聲音淡然。
小茶鎮定道:“公子請問。”
檢辭張了張口,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糰子的真名,只好說:“你可知道糰子的生父是何人?”
這白公子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了?
小茶心下懷疑,不動聲色反問道:“不知白公子問起此事爲何意?”
檢辭沉默片刻。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言語中有着不容拒絕的氣勢。
他這不怒自威的模樣,還真讓人有些發磣,心下更是覺檢辭可怕,小茶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纔做到不卑不亢,拒絕道:“這是小姐的家事,豈能與外人說?”
白檢辭也不惱,他微微勾起脣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是不能說,怕是連你……也不知道吧?”
他用的雖是疑問的句式,說話的語氣卻是肯定的,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他知道點內幕一樣……
小茶一時間被他的表情和語氣迷糊住了。
難道他真的知道點什麼?
一個更大膽的猜測在她心底生成,就像一個雪球,越滾越大。
小茶偷偷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心中的猜測與激動,不動聲色道:“知道與否,都是我晏家的家事,與公子無關。”
“怎麼會與我無關?”檢辭說着,一邊不動聲色觀察小茶的反應。見她眼底寫着激動卻又強忍着不動聲色的模樣,差不多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誰都可以是他爹。
“老僕婦無知,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小茶的反應更是讓他放心,以檢辭的性子來說,一旦有他決定要做的事,就沒有什麼能阻止他。他既然決定說出這個謊言,日後不管有什麼差錯,他都會盡力補上。
爲了得到青媚,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小糰子是我的骨肉。”他說。
沒想到心底的那個猜測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他說出來,小茶激
動得幾乎要停止呼吸。
難怪以小姐的性子,甘願被檢辭欺壓,還說什麼她被檢辭抓住了把柄,沒想到竟然是爲這事。
孩子的爹爹都找上門來了,小姐還不肯告訴她,這其中的是非糾葛她不懂,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橫豎都逃不過男歡女怨罷了。
也許小姐是在氣惱這個男人當初的不負責任,過了這麼久纔想回來找回她們母子……
所以說,小姐在她面前表現出的對檢辭的不待見,並不是真的不喜歡,而是在,撒嬌?
小茶想到這裡,爲自己如此善於揣度人心而感到滿意,更是對此事感到欣慰。
時隔三年,糰子的爹爹終於找上門了,還是個如此優秀的人物,看小姐的樣子應該也是中意他的,兩情相悅,當真是可喜可賀。
那麼姑爺啊,你可得加把勁,趕緊把小姐娶回家吧。
小姐忍受旁人白眼這麼多年,也該是沉冤昭雪的時候了,這下她們終於可以挺起胸膛做人,孫少爺有了爹爹,看誰還敢說他和小姐的閒話。
我家小姐的夫君比那柳拂生還要優秀呢!
小茶很是驕傲。
不過驕傲歸驕傲,秋後的帳還是要算的。
眼前這男子是很優秀,也得到了她的認可,可他畢竟拋棄了小姐和孫少爺三年有餘,讓他們受盡了白眼,如今孫少爺長大懂事了,他一回來就想坐享齊人之福,那怎麼行?
小姐與他鬧彆扭是對的。
反而小姐要是什麼都不追究,很大方的承認了他的身份,她還不同意呢。
“我可從未聽小姐說起過這個。”小茶不等他說話,語峰一轉,又說:“再說了,小姐獨自一人把孫少爺拉扯大,含辛茹苦,還要忍受旁人的白眼。三年都不見你回來,如今糰子長大了懂事了,你就想回來認糰子,這便宜爹哪是這麼好做的?”
小茶不知道,她這番話更是助長了檢辭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底氣,檢辭笑了笑,帶了點訕訕的味道,彷彿真的在爲自己以前對青媚母子的不管不問感到羞愧。
“是我的錯。”他聲音溫和。
若是讓白七和白九聽到他們向來桀驁的王爺竟然向一個老僕婦認錯,他們的眼睛肯定都要瞪出來。
簡直太聳人聽聞了!
不過說來也是,外頭的白九與白七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你不知道,王爺自從認識了那個小婦人之後,就變得實在有點……不像他。”
“我也覺得有點。”單單這半天時間發生的事就讓他有這感覺了,白七想。
白九說:“會笑,會發怒,更是把平日裡用在朝堂上的心計用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白七點頭,贊同道:“王爺以前可是最不屑、也是最討厭把心計用在一般人、一般事身上的。”
“可不是嗎,爺以前是極少動用計謀,常常是他心思一動,那便是江山搖擺,動及驚天。更是不可能把心思花在一個女人身上。”
“都說紅顏禍水,我以前還一直以爲像王爺這樣的人,不論怎麼樣的禍水都影響不了他,沒想到……”白七發出悠悠的嘆息聲,搖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