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曦看着這原本就在她眼前的車子,漸行漸遠,突地笑了。
她的笑容,佈滿荊棘,宛若那駭人的罌粟花一般,盛放在黑暗之中。
原來,他以爲她的喜歡,是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顧哥哥還真是……異想天開。
她從小到大對他的喜歡,難道他一丁點都感覺不到嗎?
他對她的想法,到底有多單純?
所以纔會覺得,她一直纏在他身邊,只是妹妹對哥哥的依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哥哥還真是……天真無邪。
想清楚?
怎麼想清楚?
她從小到大一直想要嫁的人,死活不肯娶她,還告訴她,喜歡上了她最恨的男人。
老天爺,這是在跟她來玩笑嗎?
不,這一點都不好笑,反而還,讓她想哭。
求求了,別玩了,她不想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她只想好好地跟顧哥哥在一起。
笑着笑着,女子的眼淚,又如洪水般地,止不住地衝出來。
她慢慢蹲下身子,緊緊抱住自己,露出聲來,將整個黑夜襯得十分悽楚。
“Oh baby you know不假思索,答案yes or no,能不能伸出手給我,goodnight to you……”
這邊,楚瑤還坐在陸靳琛的車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楚瑤一見是顧梵修打來的電話,沒有多想,直接便接了過來,“喂,梵修,怎麼了?”
“瑤瑤,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顧梵修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
楚瑤不免微微蹙眉,輕聲問,“你怎麼了?”
陸靳琛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楚瑤那邊的動態,聽到這話,眸底止不住一暗。
通常,突然問怎麼了,肯定沒好事。
果然,下一秒,楚瑤那有些急促的聲音傳來,“好,我現在去找你。”
陸靳琛撇了撇嘴,他還真是瞎猜,都一猜一個準。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急事,就不跟你去那個地方了。”
楚瑤掛了電話,面色平靜,語氣卻帶有絲絲的歉意,對陸靳琛說道。
陸靳琛冰冷地掃了她一眼,用鼻音發出低沉的一聲,“嗯。”
楚瑤能夠明顯感覺到男人的不悅,但也沒辦法,梵修剛剛的狀態似乎很不好,她得去看看。
她欠梵修太多太多,任何一個補償的機會,她都不願放過。
楚瑤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解釋什麼,轉頭看到窗外的畫面,連忙吩咐,“就在前面停吧,那裡有個公交站,我坐公車過去。”
“我送你。”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去吧,就不麻煩你了。”
並未想過麻煩陸靳琛的楚瑤,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拒絕了。
“我送你。”
陸靳琛的氣場驟然一低,咬牙地重複說道。
“行。”
楚瑤愣愣地看着陸靳琛,見他堅持,點頭答應。
他要麻煩,那就麻煩唄,她還是不惹這位大爺生氣了,畢竟這次是她放他鴿子。
正好,她還省去坐公車的功夫,一舉兩得。
一通電話過後,車內的氛圍,頓時天差地別。
果然,一切全憑陸靳琛的心情。
楚瑤默默嘆了口氣,無奈地感受着,陸靳琛那冰冷低沉的氣息。
最後,楚瑤被陸靳琛送到了顧梵修所在地點——顧梵修的家。
停下車子後,楚瑤好奇地打量了面前的別墅幾眼,梵修回國後就住在這裡啊,她都沒機會過來看看呢。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楚瑤偷偷瞄了一眼陸靳琛,發現他的臉色,比剛剛還臭了,不忍乾笑了兩聲。
“那……我走了?”她猶猶豫豫地徵求問。
男人並未看她,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方纔回答了她一個冰冷的“嗯”字。
得到男人的應允後,楚瑤像是拿到了鑰匙一般,飛快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只是,一個腳剛踏出去,手突然被後面的男人拉住了。
她錯愕地轉過頭,對上男人那深如幽潭的眸子,難得地從中看到了不捨,心頭頓時有一股說不清的感覺,油然而生。
“楚瑤,這次,是你失約了,你要等着補償我。”
他盯着她,鄭重其事地說。
他的語氣像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但在楚瑤看來,更像是一個受了委屈,問她拿糖的小孩。
補償?
有何不可?
楚瑤勾了勾脣角,嫣然一笑,閃着水汪汪的笑眼看他,爽快地說,“好,聽你的。”
說罷,男人鋒利的神色頓時一緩,滿足地放開楚瑤。
隨即,楚瑤下了車,將車門關上。
楚瑤來到顧梵修的家門口,不用按門鈴,直接就輸入密碼進去了。
這也沒啥,因爲顧梵修的密碼,不是她的生日就是跳跳的生日,他說懶得記太多數字,就一直用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陸靳琛看到這幅畫面,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臉色,頓時又暗了下去。
這個楚瑤,現在是在他面前顯擺,自己和顧梵修關係有多親嗎?連他家密碼都知道。
豈有此理,欺負他和他認識的時間短唄。
陸靳琛冷嗤一聲,猛地按了好多好多下喇叭,發出尖銳的車笛聲,以宣泄自己大大的不滿。
這樣看着,倒是有幾分幼稚,一點也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陸氏集團總裁。
楚瑤剛進門口,還未看到顧梵修,便被那突然傳來的喇叭聲嚇到了。
她轉頭望,雖然看不到陸靳琛,但還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他又抽什麼風?
剛剛不說好了嗎?
他這是擾民知不知道?
喜怒無常的傢伙。
楚瑤沒有多理會門外的陸靳琛,在一樓找了一圈,發現都沒見着顧梵修,便繼續走上二樓。
別墅就這兩層,不在一樓,那就在二樓了。
最後,她是在走廊盡頭的那個陽臺,找到顧梵修的。
晚間的微風,吹過他的髮絲,吹過他的衣角,亦輕輕地打在他的肌膚上,任誰都會覺得冰涼,可他卻絲毫不爲所動。
他的背影,寫滿了孤獨和悲傷。
楚瑤知道,他定是與家裡人見面了吧。
又吵架了?
能夠讓他這樣的,也只有家了。
楚瑤知道,在顧梵修內心深處唯一解不開的結,便是與家裡的關係。
他很重視他的爸爸媽媽,所以從小就聽從聽從他們的任何安排,他們想他是怎樣的,他就會是怎樣。
但時間久了,但當他長大了,亦會爲他父母對他那強烈的控制感到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