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了玄靈和青籬明明白白地點出來,他就沒法自欺欺人了。
因此對趙紅蓮這一番作態,他最大的反應不是心軟,而是憤怒。
深夜,杜秋從傅家回來的時候,他就隨了她進空間,然後直往趙明珠的方向而去。
這是真的想要把那女人眼珠子挖出來,給趙紅蓮一個真正的警告,省得她以爲他真的不會忍心把她怎麼樣了。
但杜秋卻及時拉住了他,說道:“也不是說真的非要割了趙明珠的眼睛,我們可以拿死囚的眼珠子嚇唬她。”
獨孤永夜蹙眉:“秋兒,我說過,不用顧慮我。趙明珠做了那麼多有害東宮的事情,害死我們五個人,我不信你真的能原諒。”
他知道秋兒還是不捨得他,因此哪怕是恨不能殺了母親殺了趙明珠報仇,也始終忍着。
她寧願委屈自己也不想讓他爲難,而他,又怎麼捨得讓原先那樣肆意的她爲了自己這般委屈求全,將自己耀眼的鋒芒都深深藏住?
“我是不能原諒。”杜秋笑道,“不過趙明珠對夜不離還是有大用處的,萬一真的玩壞掉,就不值錢了。”
就算真的要對趙明珠動手,她也不能讓無憂親手來。
那張與他母親相貌相似的臉,他現在正在氣頭上狠心動了,可是等他冷靜下來,心裡一定會很難過的。說不定以後還會產生心魔,影響將來的修練。
“先拿死囚的眼珠子恐嚇她一次,若是沒用,咱們就利誘,說她能拿出解藥就放了趙明珠。若到時候,她仍不肯給解藥的話,我們再來想辦法。”
好說歹說才把獨孤永夜拉回了屋裡,杜秋道:“也不知道今天從老三和雲舒婷身上收集的那些蠱蟲死了沒有,我們快去想想怎麼解決它們吧!我們不能真的把希望放在夜月身上,萬一她就是咬死了不肯拿出解藥呢!對我們來說,這可以算是她手上唯一的籌碼了。”
獨孤永夜不說話了,只是轉身狠狠地將她擁進了懷裡。
他很清楚,以她的智慧與手段
,母親落到她手裡,她要審問出來真的不難。
這一點,憑她一句話就可以將假裝昏迷的母親嚇醒,又一句話就嚇得她自認了夜月的身份就能看得出來。
都是因爲他,她都是爲了他……
他不說,她也能懂他此刻低落的情緒與心痛。心中澀然,她笑得卻仍然燦爛明朗。微微昂臉,她雙手捧住他的臉,問道:“無憂,在你心裡,我與她誰更重要?”
獨孤永夜想也不想地答道:“自然是秋兒。”
在母親沒有回來以前,他雖然不肯承認,但心裡其實還是很思念,很想再見到她的。
可是她的回來,卻打破了他心裡,她所有的美好。
早知道她是這個樣子的,他真是寧願她永遠都不要出現。
“那你爲什麼要爲了她不開心,而不肯爲了我開心一點呢?”杜秋噘起嘴,“難道有我陪在身邊的幸福,還不能抵消她給你帶來的痛苦嗎?”
因爲她時不時的調笑與愛哄,這半年來他性格已經變了好多。再不是從前那樣寂冷到彷彿獨成一個世界,誰也無法進駐了。
他學會了笑,也學會了開玩笑,雖然這些都只表現在她和鬧鬧的面前。
但是外人眼裡,他身上也已經有了溫度與溫情。
可是趙紅蓮的出現,又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層陰影,他連安撫她而笑時都帶着隱痛。
今天爲了趙紅蓮發怒地橫衝直撞,要去挖趙明珠的眼珠子,更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怒意外顯,幾乎要失去了原有的風度。
這樣的他,讓她看得心痛。
趙紅蓮這樣的母親,根本不值得他這樣傷心。
獨孤永夜默了許久,眼中的鈍痛到底是漸漸的消褪,變得平靜而柔和:“秋兒,你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妻子。何其有幸,今生能夠遇見你!”
低頭,玫紅色的脣映上她的眉心,溫柔的親吻,眼裡卻劃過一道撕扯般的疼。
他是天煞孤星,註定要一生孤獨,否則便會短命!
媚絕子已經許久沒發作了,但這不代表它已經不存在。以前它發作還可以用噬月心經剋制,現在它藏起來了,找不到剋制的方法了。
說不定哪一天,就突然爆發,給他帶來不可想象的損毀……
到時候,秋兒要怎麼辦?
怎麼辦?
他吻着她眉心,因此杜秋這個視角自然是看不到他什麼表情的,只能感覺那吻的輕柔力度來猜測。
這會兒他心情應該是好了不少吧!
暗中吁了一口氣,她摟住他的腰,主動靠進他懷裡,柔聲說道:“我們以後對她,也像對陌生人一樣好不好?就像對父皇一樣,爲人子女應守的本份,我們會守。但是不要給她更多,不要再爲她傷心難過了。看到你心情不好,我也難受。”
“……好!”他應了,更緊地抱住她,眼中的傷痕瞬間消失,變成了堅定的熱烈。
不,他不信命!
他一定要活着,活着陪在秋兒身邊。
只要她還需要他,他就永遠都不會離開,永遠永遠……
……
不得不說,在面對女人的心計時,更容易看破的絕對是女人。
趙紅蓮可不就是料準了獨孤永夜不會真的對她太狠的,她之所以敢這樣肯定,是因爲獨孤永夜的脾氣天下人都知道了吧!
他的話若有人敢不答,絕對會很倒黴。
可是在她面前,他同樣的話可以連續問上三次,還忍着沒發火。
雖然走的時候放了狠話說趙明珠的耳朵是他割的,接下來還要去挖眼睛,但趙紅蓮壓根兒就不信,以爲他只是不想讓杜秋在她面前留下個兇殘惡毒的印象,才替她背了罪,並以此恐嚇她交出解藥。
後來她跑出小院在東宮到處亂闖時也沒有人出來阻止,這足以證實,獨孤永夜還是將她當母親尊重着的。
因此,她還是有恃無恐的。
直到早上,負責看守她的人送來了一顆血淋淋的眼球,這才真正開始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