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該解釋的,昨天都已經解釋了。現在羅蘭帝正在氣頭上,而且大概是認定了真兇就是她,她再說什麼恐怕在他看來都是狡辯,除了惹得他發火外,毫無用處。
因此,雖然有點擔心羅蘭帝現在這般幾乎要走火入魔的狀況,她也沒有趕上去,繼續解釋。
二人擦肩而過,杜秋繼續往前,去了獨孤漠然的寢宮。
才靠近就感覺裡面很是熱鬧,有宮人來去穿梭,個個是一臉慌張,只聽裡面楊公公焦急而驚恐地喊道:“皇上,您怎麼樣了?您不要嚇老奴啊!嗚……快,快去看看太子妃到了沒有?”
杜秋心一驚,飛快地閃身進去。
卻見獨孤漠然再次發病,正不停的嘔血。杜秋眼睛一紅,想也沒想地捉住他手腕,將自己的內力迅速往他身上渡去。
好一會兒才獨孤漠然才緩過來,他連忙往回抽手:“我沒,沒事,不用了!”
“你好好休息,不要說話。”杜秋幾乎是用吼的喊出來的,她惱恨道:“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就沒見過你這麼彆扭這麼討厭的人。可你是無憂的爹,他愛你,所以你不能有事,我不想看到他傷心。你不準有事!我還沒有解開你跟無憂的心結呢!你要是出了事,他該怎麼辦呀?”
重複着不停的話,她內力似不要錢一樣往他身上送,喊着的時候眼淚也忍不住掉了出來。
獨孤漠然虛弱地笑了笑,說道:“你放心,我還記得你的一月之約,不會有事的。”
杜秋微微怔了下,眼睛朦朧一片,她連忙擦掉,惱火地瞪了他一眼。
眼睛紅紅的,跟小兔一樣,他可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軟弱的一面。獨孤漠然心中一疼,卻是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你怎麼不接着罵我了?”
他自己其實有三個女兒,但是她們從來都不親近他。因爲他太嚴肅,太冷酷,幾個女孩兒都極爲敬重甚至是有些畏懼他。
沒有哪一個敢在他面前露出這種小女兒態
的,當然他也從未渴望過。
但是這個丫頭,明明只是兒媳,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卻讓他感覺到了真心與被需要和被關懷,以及被理解。
像是父女,又像是忘年知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竟然比自家哪個孩子都重要了。甚至,就連那還沒有找回來的長子……
之所以答應她好好活着,其實並不是因爲她說她知道長天的下落,而是因爲看不得她那樣傷心。
看到她爲他哭……心,暖暖的,滿滿的!
杜秋又怔了下,他剛剛那話是故意逗她,想轉移她注意力不要難過,也想她罵他是嗎?
聽着,好似他很想聽自己罵他一樣,無憂也老說他最喜歡她罵他的樣子了。
她想她明白自己爲什麼自己會對獨孤漠然有那樣深的好感了,因爲他跟無憂,是那樣的像啊!包括外在,包括內心。
因此,哪怕他還什麼都沒有解釋,沒有說他爲什麼要對無憂那麼狠心,她也一樣對他怨不起來恨不起來,總覺得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可是他到底是有什麼苦衷呢?
杜秋想問,但是見他虛弱成這樣,又什麼都問不出口了。
身體實在虧空得太厲害,現在杜秋用靈力能給他續生機,極痛之後是極致舒坦,獨孤漠然有些承受不住地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了。他努力打起精神,對楊公公說道:“方纔岳父說過的話,你,說給太子妃聽。”
“噯!老奴知道,皇上您安心歇着吧!”楊公公連忙保證。
待獨孤漠然沉睡過去後,她才請了杜秋到外殿,說道:“太子妃,適才小侄去請您進宮的時候,宮裡的情況都跟您說了吧!”
“嗯。”杜秋點頭,臉色有些凝重,“父皇應該有跟羅蘭皇上說,趙家人懂縱魂,而連印殘跟趙家有密切關係。”
“可不是!”楊公公感慨地說道,“皇上因爲幫太子妃說了句話,羅蘭皇上非常生氣,說皇上現在心裡眼
裡都被太子妃迷惑了。皇上一直都沒敢回他的話,後來他說要讓皇上把太子妃綁了交給他,皇上沒答應。他又發火了,吵得很厲害,把殿中東西都摔了不少,直到皇上突然發病吐血,他這才氣急走了。老奴先前瞧着羅蘭皇上還是很講道理的樣子,可誰知今日……唉!”
不好說一國之君的壞話,後面一句換成了嘆氣。
杜秋說道:“他也是太心痛了。”
陪伴了幾十年的妻子和唯一的外孫死了,羅蘭帝會發狂,她一點兒也不奇怪。
只可憐了父皇在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說的也是,太子妃寬厚!”楊公公略略抱手以示尊敬。
杜秋說道:“父皇讓你跟我說的,應該不止這些。”
楊公公說的都是羅蘭帝在這裡大發威風的事,父皇因爲真嵐皇貴妃敬重他,這種會讓羅蘭帝沒面子的事他不會刻意囑咐楊公公跟她說的。羅蘭帝應該是留了其他更重要的話吧!
楊公公又行了一禮,說道:“羅蘭皇上的確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皇上病發吐血後,他許是嚇到沒敢再爭執了,便甩袖離去。離開時留話說,他當立即回國,說等回了蘭京三日內,皇上沒將太子妃綁着送過去,便要與我天祈恩斷義絕,還要發兵攻打我天祈了。羅蘭皇上語氣分外絕決,他說皇后沒了,嵐皇貴妃也沒了,大皇子也沒了。他如今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想要了,爲了爭這一口氣,便是戰死也不會退。”
“不過太子妃不用擔心,皇上並沒有答應將您交給羅蘭皇上帶回去。”
什麼樣的痛,才能讓一國之君說自己什麼也沒了什麼也不想要了,便是死也沒關係?
杜秋眼中痛色甚深,她對楊公公擺擺手,說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我需要冷靜一下,想一想該怎麼辦。”
“噯,老奴告退!”
楊公公退下了,杜秋走進了寢殿裡面,看着龍牀上睡着了,也皺着眉頭的獨孤漠然,心口鈍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