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連忙追上兩步，說道：“我們走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真的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獨孤漠然腳步頓了下，隨即又繼續往前走去。
杜秋不由又急又氣，惱火地吼道：“只是幾句話的事情，你爲什麼不肯解釋？你知不知道無憂曾經厭世，甚至到如今，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激起他的興致。他心中有結，其中最大的心結之一就是你。他雖然表現得不耐不喜，但他很在乎你這個父親，我不信你看不出來。而你，你也不是不在意他的，爲什麼不肯說，不肯告訴他媚絕子不是你下的？難道非要他一輩子都帶着對你的誤會與怨恨，也將自己困在被父親厭惡的痛苦中，永遠都得不到解脫嗎？”
“好好照顧他。”獨孤漠然微微側臉，冷冷地留下五個字，大步進了內殿。
“父皇，父皇，你別走……”杜秋急得要追，楊公公趕緊伸手攔住：“太子妃，請留步！”
杜秋停住，微微退後了兩步，第一次感覺到了無能爲力的沮喪。
她是真的無法理解，明明他們就互相在意，都知道其中有誤會，卻誰都不願意主動去化解。
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孃親。”鬧鬧走過來，拉着杜秋的手，“皇祖父好難過！”
“怎麼了寶貝？”杜秋低頭，強笑着將他抱了起來，“皇祖父怎麼難過了？”
鬧鬧想了想，不知道怎麼解釋，便道：“他的眼睛，他，想哭。”
杜秋隱隱一僵，只覺得鼻酸。
一旁的楊公公也是聽得莫名紅了眼睛。
剛剛皇上最多隻是冷着臉，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情緒表現出來。可是，這孩子卻感受到了，他的眼睛，想哭。
這話恐怕不僅僅是說皇上的眼睛像是想哭的樣子，應該也有說，他看着皇上的眼睛也想要哭吧！
自從皇貴妃去世後，皇上一直過的就是行屍走肉的日子。此後半生，就爲了幾個孩子而活。
明明身體不好偏逞強不讓人知道，也不肯看太醫。是覺得如今孩子都長大能成家立業，能照顧好自己了，不再需要他了。便可以毫無牽持的，去跟皇貴妃團聚了嗎？
太子妃說太子殿下曾經厭世，其實厭世心理更嚴重的人，是皇上吧！
杜秋帶着鬧鬧從帝王寢殿出來時，獨孤永夜都已經出宮了，只留下玄靈接她。杜秋帶着鬧鬧又去了慈寧宮一趟，太后跟皇后都知道她會去，早就等着了。
對於太后來說，她跟杜秋之間嚴格說來，是說不上仇的。再加上姜家因爲姜皓易的原因跟她算是化敵爲友了，她沒必要再針對她，惡化雙方的關係。
對於皇后來說，她已經知道皇上跟她兒子說了，皇位是他的跑不掉。所以她現在不嫉妒獨孤永夜了，對杜秋有那麼兩分看不慣，也不敢對如今風頭正盛的她甩臉。
三位公主就更別說了，沒一個敢不給她面子的。
因此這敬茶的禮節還是進行得很順利的，在宮中用過了午膳，收了一大堆的賞賜，也送出了不少的禮物，到了下午纔出來。
杜秋坐上馬車，對趕車的玄靈道：“去長公主府。”
玄靈頓了下，婉轉地提醒道：“太子妃，主子從來不讓東宮的人靠近長公主府的。”
若是太子妃去了，主子不會跟她鬧彆扭吧！
“就去長公主府。”杜秋說道，“我正要問你呢，無憂跟長公主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怎麼鬧成現在這樣的？”
這次，若非長公主送的婆羅梵音，鬧鬧可能就出事了。
她救了鬧鬧的命，這對她來說，可是比天都大的恩情。縱使無憂跟這個姑姑有再大的恩怨，她也不能昩着良心，完全忘記這回事。
再有三天，他們就要走了。走之前，長公主府這一趟，她誓在必行。
“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玄靈說道，“我八歲進的東宮，一年後才被調到主子身邊當值的，那時主子跟長公主已經沒有來往了。”
而主子的私事，誰敢打聽呢！
玄靈這裡問不出來，杜秋只得作罷。
馬車拐過宮道，轉了幾條街，到了長公主府門。
做爲一個心死了的寡婦，長公主長年深居簡出，基本上沒有大事都不出府門。
府上雖然地勢廣闊，景色優美，但府裡卻素來比較清淨。因此，當杜秋下車，看到門上掛着的紅綢紅燈籠時，貼上的喜聯時，還愣了下，差點兒以爲自己走錯了。
“長公主府今天有喜事嗎？”這喜聯，看着是新婚用的，誰要成親了？長公主府，還住着別人？
“沒有吧，應該是爲了慶祝主子跟太子妃大婚貼的喜字。昨兒個，上京城的百姓，幾乎家家都貼喜聯了呢！”玄靈笑着，語氣裡掩不住的自豪。
府內門房老遠就看到了有馬車過來，也看到了駕車的玄靈。這會兒二人一停下，立即都迅速地跑過來，跪下恭迎了。
杜秋罷免了他們的禮，在匆忙跑來的管家領路下，牽着鬧鬧往裡面走去。
管家極爲熱情，走着，說了一大堆恭喜的話。
遠遠的，就看到長公主撫着髮鬢，踩着小碎步在婢女的挽扶下，快步迎來。
“玉書，你來了！怎麼沒提前告訴我，瞧我都沒準備，真是失禮了！”
“玉書見過皇姑姑。”
“承玖見過皇姑奶奶。”
“免禮，快免禮！”長公主笑容滿面的連忙擡手，親自扶了杜秋一把，伸手摸了摸鬧鬧的頭，笑道：“之前就覺的長得像無憂，我就不敢說，沒想到真是無憂的孩子。要不是看到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我都不敢相信，無憂是真好了。”
說到這裡，她激動的握住杜秋的手，說道：“這都多虧了玉書，你是個有福的孩子，是你把福音帶到我獨孤家。姑姑謝謝你了！”
“皇姑姑客氣了，我而今也是獨孤家的人了呢！”杜秋微微笑着，有些許尷尬。這個長公主纔剛滿三十週歲，按她前世二十八加今生四年的年齡，比她還要大了兩歲，居然被她喊孩子。
隔了輩份好吃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