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裡面,有屬於自己給自己築起來的一道牆,當有人戳到那道牆的最柔軟的地方的時候,整堵牆或許就是轟然崩塌了。
就好像是現在的安夙兒一樣。
她的眼淚一旦有一滴隱忍不住地掉下來,眼眶裡面之前一直在打轉着的眼淚就是再也止不住,就像是一瞬間決堤了一樣,往下流。
“溫溫,我沒辦法了,我真的沒辦法了溫溫,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可安夙兒卻是什麼都沒說,嘴巴里面喃喃着一直說着這一句話,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可卻也是讓經歷過那種絕望的,也擁有感情的顧溫溫能夠體會到她這種絕望的情緒到底是怎麼來的。
無非就是因爲三個字。
江止墨。
無非就是因爲江止墨。
顧溫溫抱住了安夙兒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有什麼事跟我說一說,有些事情,說出來就好了,而且,說出來了,也能有多一個人幫你出主意,夙兒?”
她一下一下拍着安夙兒的肩膀,聲音很是輕柔,滿是對安夙兒的安撫。
“溫溫,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先前都是騙我的,我以爲他原諒我了的,但,但……但都是假的,他只是爲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報復我,那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安夙兒有些語無倫次,一邊說着話,又是一邊哽咽着聲音,所以,有些讓顧溫溫聽不清楚她的每一個字到底說的是什麼,但是卻是能知道,她說的話大概是什麼意思。
“會不會是誤會?我覺得止墨不會像是那樣的人,會不會是誤會?你有找止墨好好談過這件事麼?或許只是一個誤會,把那個誤會給說開就行了,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的。”
顧溫溫回憶着那五年來,江止墨在自己身邊的陪伴的時候的場景,她是打從心裡面認爲江止墨不會是那樣的人,她覺得,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了的,她覺得,止墨是那樣一個豁達的人啊!
“沒用的,沒用的,他連滿滿都不要了,說關於我的一切都不要,包括滿滿。”
安夙兒哭着,眼睛更紅腫了,她過來的時候,眼睛看起來就是紅腫着的,現在,臉色比剛剛來的時候的樣子,更不好了。
顧溫溫一聽,更是驚訝和不解了,“止墨很喜歡孩子的,滿滿這麼可愛懂事,他怎麼可能不要,夙兒,你冷靜一點,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了什麼誤會,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情,又或者是不是他理解錯了你的話,或者,你理解錯了他的話?”
她安撫着安夙兒,心裡面,心裡對於江止墨這個人的看法,依然是和從前一樣,她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如果做了這樣的事情,她覺得,會不會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否則,平白無故的,他不可能這樣。
尤其,安夙兒還是他放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
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
腦子裡剛閃過這一句話,顧溫溫忽然就像是醍醐灌頂一樣,一下子就是覺得剛纔安夙兒對自己說的話,就像是忽然之間看明白了一樣。
正是因爲她是江止墨放在心底深處的人,所以,他對她比起別人來,是更苛刻的,對於她的態度,也是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敲的。
有時候,面對自己最親密的最深愛的人,或許傷害也會發生的更加輕而易舉。
“沒有……沒有。”
安夙兒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又是咬了咬脣,隨後纔是說道,“就是報復,他是在報復多年前我帶着肚子裡的孩子離開這件事,他是在報復,他是在責怪我,我都解釋過了的,我都解釋過了的,他卻還是對我這樣,情緒陰晴不定,現在一段時間以來,我的心裡面,一直是在隱忍,隱忍着他的脾氣。”
是了,兩個人現在的關係都是不平等的,又怎麼能奢求對方能夠平等地對待自己,又怎麼能清晰透徹地看透對方的心意。
或許,多年前的一件事,就是江止墨的心結,同時也是安夙兒的心結,兩人都不願意去提,但是,兩人不願意去提的原因裡,有一條是絕對不一樣的。
江止墨接受不了安夙兒的不告而別。
而安夙兒自認理虧,對待江止墨的態度,再也不像是從前那樣自然了,總帶着一種刻意的討好。
所以,他們之間的相處,就是出了問題的,他們兩個之間,也不再是平等的,而像是一塊蹺蹺板,總是不在天秤的平衡線上。
“夙兒,你們分開一段時間吧,江止墨需要沉澱自己的心情,而你也要修改自己的態度,今後,不再是對江止墨唯命是從的唯唯諾諾的樣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和多年前你們的相處模式一樣。”
顧溫溫鬆開了安夙兒,很是真誠地說道,她說的這個建議,當然是真的爲她們着想的。
“你的意思是,我讓他感到無趣了?”
安夙兒仔細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平時也不會多管江止墨,管得很鬆,已經是給了他極大的自由空間了,怎麼這樣他還會覺得無趣?
“嗯,已經分開了,所以,我到你這邊來。”
安夙兒點點頭,又是低下了頭,這一句話,說得好不可憐,眼睫毛上,還沾着晶瑩的淚珠,現在只要她的眼睛輕輕一眨,那麼,那淚珠就會瞬間落下來。
顧溫溫一想到,馬上傅城回來了,然後江止墨估計不出意外的話,不久後也會趕來,她的心情就是好受了一些,但臉上的表情,還是管委安夙兒的。
“不管你們做什麼決定,我只想告訴你們一句,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考慮清楚了再做。”顧溫溫很是認真地說道,隨即,腦中想過自己的那五年,便是在後面補了一句。
“我和傅城錯過五年,我們之間的誤會好不容易五年後才解除,我才能和他在一起,而你和止墨,已經有過一個分別的五年了,難道,你們還想再五年,十年的耗下去?”
此時,忽然‘啪嗒!’一聲。
清脆的門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