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裡走着,走着,赤着腳走着。
然而地面卻並不平整,似走在一片白色的沙灘上,白皙的交織陷入地裡。
他望着青唯,低低一笑,將手中的燈晃了晃,琉璃調月燈罩下拴着的玉流蘇隨之晃了晃,發出清脆聲響。
他詢問道:“想通了?”
青唯搖頭。
不明白麪前這人在說什麼。
而且,她覺得他好奇怪。
這裡光線充足,什麼都看得清,他卻提着一盞燈,在這裡走來走去。
這不是傻子嗎?
而且,這盞琉璃燈看着怎麼這麼熟悉呢?
男子大約是猜到了青唯心中所想,他靠近她,輕輕地將手蓋在他的手上,拉過她的手緊捏住這一杆燈支。
說,“拿着。”
青唯不解,想要後退,可這男人就這麼站在她面前,不笑,也不怒。
“拿着。”
“爲何?”
男子笑笑,將燈杆強塞入青唯的手裡,低沉的笑道:“他們的天,已經黑了。總得有一點光。而救或不救,全然在你。”
——他們的天已經黑了?
他們指的是誰?
救又是什麼意思?
男子繼續笑笑,面容的笑意讓人不明所以。
“天黑了,沒有人能逃過神的裁決。”
——神的裁決?
青唯聽了更是覺得莫名其妙,渾身上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壓抑住似的。她掙扎着,想要將這一盞燈還給他,可他們之間卻像是突然斷開了個懸崖似的。他身形越來越小,離她越來越遠。
可面上的笑意,卻依舊保持得很好。
像一尊神像。
這神像……她似不怎記得。但這樣漂亮的的腳趾,倒有幾分印象。
不對,她怎麼會記得腳趾頭這樣奇怪的東西。
越是想,越是頭疼。
在頭疼之中隱隱約約回憶起在雕塑神像附近,有一顆果樹,上面結滿好多好多,好大好大的果子。
她的身旁,還有一隻紫色的……
紫色的……
想不起來。
……
待青唯回過神來時,面前的男子已經不見了。
“坷、垃——”
“坷、垃——”
夜燈上的玉流蘇還在碰撞發出細碎聲響,像是嘶吼,像是悔恨。
這燈杆已經被這奇怪的男人硬生生塞入手裡,她愣在原地,伸出手來想要去試探這燈盞的火,卻發現越是靠近,越是寒冷。
她伸出手來,將燈芯燃燒的火全部矇住。
一點縫隙也不留。
此刻,彷彿有夜鶯的聲音在低低吟唱,她望向蒼穹,發現四周的‘天幕’一片片脫落。
那樣乾淨透明的白色逐漸變成蒼白的畫卷,被一滴墨色渲染。
很快的,這墨汁暈染,
一點點,一團團,
連成線,匯成面。
整個‘天’,黑了……
……
……
再醒來時,天已經明亮了。
青唯翻個身,才發現自己睡在樹丫上。
而自己甦醒時,兩手保持着一個提燈的姿勢,真是怪異之極。
人大概遇到什麼煩心事時,總會想起一些不喜歡的東西吧,她猜。
又想起昨晚的事,整個人都覺得惱氣。
她嘆了嘆,心底煩躁且冰涼。
今日是第三回合,最後的爭戰與角逐,她沒有心思再去想夜裡的夢境代表着什麼意思。
總覺得一些東西與她關聯,但是,也似與她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