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喜歡我,包括那聽聞高高在上,穿着一身金光燦爛,衣襬還繡着無數條金龍紋的男人。
他來,也會笑眯眯地抱着我,然後親暱地撫摸我的背脊,他與他人摸我背脊的姿態不同,像用指甲扣着我脊骨,讓我感覺有些不舒服。
“小云殷長得可真快,前些日子,才這麼長點,現在就……”
說到這兒時,阿爹面色總有些緊張,連忙走下位來,將我摟入懷中。
一見到阿爹,我那忍下的難受“哇啦啦啦”便發泄出來。讓阿爹又是哄又是寬慰。慈愛地看了自己一眼,又對這男人笑道:
“這孩子,根骨不佳。”
金衣笑了笑,彷彿十分和藹,逗了逗:“啊哈,是嗎?可摸上去資質不錯。”
阿爹面色驟然泛白,我能感覺到他摟着我的手臂都在顫抖。
許久,他艱難的地笑道:“他……非靈體,沒有靈符之血。”
他嘆氣,彷彿十分遺憾:
“真可惜,你這祖傳白符術及‘言靈’術怕要失傳了。”
金衣男人說話時,總將某些字兒咬得特別清晰,特別重,像似要表達什麼。
可我聽不懂,只能呆呆地望着阿爹。
阿爹看了我一眼,似是打定了什麼主意。
抱着我猛然下跪。
我還未來得及踢腿抗議,他這險些砸着我,他便垂眸對這金衣男人重重道:“雲氏一族素爲天帝盡忠職守已幾十萬年,縱然殷兒未有靈符之血,仍是我雲氏之人!”
他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似是將金衣男人驚了驚,金衣男人微微一笑,面盤十分和藹,像一個慈祥的老仙翁。
男人將阿爹緩緩扶起,並讓阿爹坐在一旁,兩人似多年好友般攀談起來。
“啊呀,雲兄,何必如此,本帝又不是……”
兩人一開始談話,我便被阿孃急匆匆地抱走了。
我有些不樂意,
——憑什麼我也是男子漢,不讓我聽他們說話呢?!
我不停地揮舞着手臂,不停地踢着腳。
阿孃垂眸嘆息一氣,終究沒有理會我。
從那時候,我就討厭起這個金衣男人!
每次他依賴,阿爹阿孃面色都十分凝重,卻還笑臉相迎。
他走後,不管我再怎麼努力玩鬧,扭屁股、大叫、砸枕頭,他們都不予理會。
直到我偷偷爬出去吃雲水殿外的水草,回來後面色發青,他們這才嚇壞了,終於將注意力擱在我身上,並且狠狠地抽了我一屁股。
疼得我哇哇直叫!
可哪怕我使勁叫喚,他們也不理不睬。
反倒是阿孃在夜裡哄了哄我,對我輕聲道:
——雲殷,你是未來的雲氏一族唯一後代。
以後懂事一點,好嗎?
原本只是很普通的話,我甚至都聽不明白她要說什麼,
可那是阿孃第一次喚我‘雲殷’而並非‘殷兒’,這讓我心底有一股毛茸茸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失去了……
從那以後,雲水殿中的客人便來得少了,雖說以往也很清淨,可當時的清淨裡,偶爾還有快活與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