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禍端1

夢的守候(3)——禍端(1)

禍端(1)

夢的守候(2)——計劃(1)(2)

/地點:護城河大橋

/受害人:某公司女經理,因妒忌心在死前把自己的一名競爭對手殺死並投入護城河的水中,立即受到了懲罰

/手法:用受害者的頭髮縫眼,投入護城河的冰水中

/線索:受害者眼皮上刻着的Leviathan(利維坦)字樣,投入水中的聲音立即被人發現並報警,

/疑點:與以往不同,並不是“不可能犯罪”

/備註:七宗罪之妒忌

我看着羽成填完表,着實鬆了一口氣。

已經是第四宗案了,然而現在我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羽成呆呆地看着表格,有種難以言喻的疑惑。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線索”一欄中最後殘餘的逗號上。

還有什麼忘記的線索嗎?

不,應該不是忘記,而是未知的線索……

總覺得這次的事件與以往不同……或者說,有什麼欠缺的地方。

“呼~終於弄到了!”隨着“咣”的一聲巨響,唯學姐推門而入,喘着粗氣,手裡還拿着個方形U盤。

“這是……?”

“是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她抹了抹額間的汗水,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的,要好好感謝我啊!”

——連這種東西都弄得到……該說你是神通廣大還是膽大八天呢……

“喏,給你。”唯學姐把U盤從桌子那頭滑了過來,羽成看都沒看一眼,卻還是穩穩地在桌子這頭接住,道了句:“辛苦你了。”

“我說……要監控錄像幹什麼?”我感到疑惑。

——一般來說犯人如果進行“空間切換”的話,外界的監控錄像可以看得見封閉空間的狀況嗎?

“犯人切換空間時應該是切換整個護城河橋的場景,所以監控攝像頭也有被切換進去,”羽成邊把U盤插入電腦邊說道,“封閉空間是可通訊空間,所以應該有案發當時的錄像纔對。而既然有錄像卻未公開,就算是被銷燬也應該會在新聞中提到——這一點很奇怪。”

“就是說……監控錄像中有什麼蹊蹺咯?”

“是這樣,”唯學姐迎合着我的話,“並且……這次的事件也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說,爲什麼這次的案件並沒有公佈受害人的具體姓名和詳細情況?只是說是某公司的經理,連是哪個公司都沒有說明。

我點頭表示認同。

“還有這次的犯罪……並非是‘不可能犯罪’。”

“所以……即使是普通的的人也可以實施咯……”心中的疑惑感再次加深。

“嗯,所以我在想,會不會這次的犯人並不是同一個人,只是借用‘七宗罪事件’的名義進行犯罪而已……”唯偏頭思考了下,“因爲警方發現了這點……所以才並沒有公佈詳細情況麼……”

“但這麼做同時也很危險不是嗎?”我反駁道,“那個模仿‘七宗罪’的人恐怕早就被幹掉了吧?而且被縫眼的屍體上並沒有其他搏鬥痕跡或致命傷口,也就是說,被害人是死前自願被縫眼的——這也是‘不可能’的一種吧?”

“唔……話雖如此……但警方的行動有點太奇怪了吧……那姓名未公開要怎麼解釋?”

“……沒有公開這一點……會不會是——”我突然靈光一現,“受害人並沒有死?”

唯愣了一下,羽成也訝異地轉過頭來。

“嗯,應該沒錯。你看,報道不是說投入水後立即被發現嗎?及時搶救的話應該還沒死,況且新聞中也沒有明確說明‘受害人已死亡’這一點吧?”

“沒有死亡……所以纔沒有公佈姓名,以免打擾受害人的休養以及名譽方面的問題吧。”唯贊同我的觀點,同時也提出了質疑,“但是,政府爲什麼不明確說明這一點呢。果然還是很奇怪。”

“一切疑惑都還是來看看錄像吧,”羽成已掃描完U盤,他說着打開一個影像文件,“說不定就柳暗花明了呢。”

我和唯學姐都湊過頭去。錄像是從案發當晚21:00開始的,羽成拖動鼠標跳到大約0:00左右。

畫面上,漸漸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是從右邊走過來的,看起來應該是開車過來,剛處理完屍體的樣子。

——但爲什麼不是開車而是步行過來呢?

儘管是在夜晚,錄像也極其模糊,但還是可以看出那女人有一頭美麗的金髮。

——金髮……麼……

女人走到畫面偏左邊的地方時,突然像有什麼人叫她似得回過頭去,然後驚坐在地上。

可是畫面的右邊,並沒有人。

我不禁皺起眉頭,仔細觀察着那個女人的動向。

她驚恐地直視前方,然後慢慢低下頭,就好像有人走到她面前似得,而已看出她的手裡握着什麼東西。

——究竟是什麼……看不清……

女人拿出那樣緊握在手中的東西,扯了下頭髮,好像在做些什麼。

“那應該就是針和線了吧——”羽成說道,“不,應該說是針和頭髮,她在穿針引線。”

的確如此。女人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金髮穿入針孔中的樣子,然後恢復鎮定,瞥向前方,似乎在思考什麼。應該是在想怎麼逃生吧。

突然女人起身一扭頭——卻向着前方狂奔而去,大約在畫面正中的位置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跌坐於地。

——總覺得哪裡不對……很奇怪……

女人驚恐地望着空無一人的前方,又低下頭,猛地向前方跑去,卻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似的又跌坐在地上。

此時,女人在畫面偏右的位置。

女人像是徹底屈服了,不知爲何地擡起頭,此時我覺得好像有一隻手在託着她的下巴。

過了一會,女人的雙手舉了起來,捧着什麼東西,好像有人又托起了她的手一般。她愣愣地凝視着前面的空氣,卻並不再恐懼,而更像是一種釋然。

她低下頭,在胸前畫着十字,又開始穿針引線,而這次沒費多大的力氣就穿上了。

女人好像在念叨着什麼,做出了我這輩子都意料不到的舉動。

她開始縫眼——準確來說,爲自己縫眼。

不停地有血從眼中滲出,然而她卻像着了魔般繼續縫合着,好似在進行什麼神聖的儀式般。

——爲什麼……是什麼讓她自願自己縫眼的?

心中的疑惑堆積成高塔,而現在卻還沒有一點能讓這疑惑消除的線索可言。

“監控的話……那相關人員就沒有看到嗎?”我轉向唯學姐。

“這個……據說是那時根本注意到,也是案發之後回調監控錄像才發現的。”

我撇撇嘴,又繼續看錄像。

女人似乎已縫好眼,伸出一隻手,停留在空氣之中,卻像扶着什麼東西似的站起身,保留着手的姿勢,像步入舞會現場一般,優雅地向橋的邊緣走去。

她停留在護欄邊,仍舊扶着什麼我們所看不見的東西,跨到欄杆外圍上去,向着冰冷的護城河水,縱身一躍……

隨着落水聲響起,畫面左邊突然開出一輛小轎車,車上的人紛紛下車望着護城河水,有人高聲叫喊着,有人開始打電話叫救護車,亂作一團。

羽成在這時按了“暫停”鍵。

“有什麼感想嗎?”他回頭望着我倆。

“怎麼說……總覺得好像她旁邊還有一個人似的……”唯率先發言。

“是啊,但是卻沒有顯現在畫面中——這樣看來,反倒更像是那傢伙在發神經的樣子。”羽成也贊同地說道。

“因爲太過詭異,再加上出現畫十字的鏡頭……警方纔未公佈啊……”唯看了看屏幕中0:31的時間,臉上的皺起的眉頭又加深了一圈,“那傢伙的能力……難不成是透明人?!”

“看樣子的確很有可能,不過受害人應該看得見‘他’。”

“等等……有一個鏡頭……”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奪過羽成手上的鼠標,“就在這裡……”

畫面跳回女人還坐在畫面左邊的場景,就在她突然站起的時候,我猛地按了暫停。

“就是這裡,你們看,這傢伙不是準備掉頭的嗎?”

定格的畫面上,女人猛然甩頭的殘影依稀可見。

“但是,爲什麼後來她卻是向前跑的呢?”我又按下“播放”鍵,女人立即從畫面左端跑到正中,然後又跌坐在地上。

直到女人又猛然間站起時,我又點了“暫停”:“同樣,在這裡也是,那女人明明是打算向後跑的,可身體卻不知怎麼會向前一般。”

又開始播放,女人跑到畫面右邊,撞到什麼東西,然後跌坐於地。

“很奇怪不是嗎?”我說着把鼠標又交還給羽成。

“確實,應該是自我意識與實際行動不符——就是腦袋中感覺是向後了,其實身體是向前的——方向判斷上的錯誤。”唯分析道。

“看來那也是兇手的能力之一。”羽成跳回表格,又敲打起鍵盤來。

——判斷錯誤麼……總覺得不只是這樣……

我回憶了下那女人一頭金髮的身影,說出了一直存有卻從未提出的猜測:

“我想……我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

我看了看病房門前掛着的“單人病房”的牌子,走了進去。

“那個……你們是……”只有一張大病牀上躺着一個渾身石膏繃帶的人,身上還插着大大小小的輸液管。

病牀邊,是一個身着白衣的護士小姐,有些警惕地望着我們。

“呃……我們是洛伊小姐的學生,聽說她住院了,來特地看看她。”

“洛伊小姐有學生麼?”護士小姐似乎疑心很重。

“雖然職業是艾拉格爾集團的總經理,但其實也有授課關於管理學方面的知識。”我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股腦全搬了出來。

見從我口中說出“艾拉格爾集團”這一名稱後,護士小姐才放心下來:“洛伊小姐是出了溺水事故,導致腦部損傷,精神有些錯亂,剛剛注射了鎮定劑和麻醉藥,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

護士小姐叮囑了聲“有事按鈴叫我”後,才轉身出去。

護士小姐一出門,唯就飛快地把門反鎖上。我和羽成則轉向那病牀上的人。

那位病人擁有一頭微卷的金色長髮,雙眼被紗布包裹着,而牀頭的牌號上寫着的“Talola Loewe(塔羅拉·洛伊)”則完全出賣了這個人的身份。

我沒猜錯,那個跳入水中的女經理,正是漓公司的總經理——塔羅拉·洛伊!

“裝夠了嗎?精神錯亂的塔羅拉·洛伊小姐?”羽成問道,露出了些許微笑,“不——莞蒂亞克·K·帕諾蕾姬。”

“沒有呢。”牀上那人勾了勾嘴角,直立起身來,這個封閉的空間內立即變得寂靜無比。

“看起來我寡不敵衆呢,三位?”儘管看不見,但莞蒂亞克還是敏銳地猜出了來訪者的人數。

見我們都沒回話,她又笑了起來:“呀嘞呀嘞~還真讓我猜中了啊……”

她立即做出舉手投降狀,手臂上的輸液管不住晃動着:“不過事先聲明,這次的事件可與我無關。”

“都成了第四宗案的受害者,還敢說與你無關嗎?”

“那可不一定。啊……誰能給我根菸麼?”

“室內禁止抽菸。”羽成毫不留情地拒絕她的請求。

“真無情~這麼做對我來說是相當的苦刑喲~”她的頭突然轉向我,“看在女士的份上……怎麼樣?阿造醬~”

“……不要又用外號又加醬的……很噁心誒……”

“呵~害羞了麼?看起來你還是初次見面時一樣啊……”

——我說你真的是“看”出來的嗎?

“那你們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懷疑我?”莞蒂亞克又把頭轉向羽成他們。

“懷疑倒沒有,不過疑問很多啊,”唯說着找了個凳子坐下,“現在,莞蒂亞克小姐,能否詳細地說明一下案發當晚的情況呢?”

我也分別爲自己和羽成搬來凳子,羽成則拿出手提電腦,我們圍坐在病牀前,活脫像聽故事會的一羣孩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故事要從那時說起……”

……這神一般的開頭是什麼……?

“哦呵呵~開玩笑的,只不過這氣氛真的很像給小朋友講故事嘛~”莞蒂亞克自顧自笑着,完全沒注意到氣氛的不合。

——這可一點都不好笑啊,大媽。

“我聽到你的心聲了喲~阿造醬~”我感到好像有很兇殘的目光射擊過來。

“那個……請繼續……”我無奈道。

莞蒂亞克這時才正經起來,卻依舊是那樣詭異的笑容她娓娓道來:“這次的事件我並不知情,上級並沒有兇手的明確指令,也不像是異變,但就‘不可能犯罪’而言還是需要調查一下。

“所以,我們的計劃是,以自身爲誘餌來鉤出兇手,在明確兇手的目的之後,我以女經理‘塔羅拉·洛伊’的身份先是以妒忌爲罪狀殺死了一個競爭對手的人類,還特地選擇了護城河這樣偏僻又適宜實施犯罪的地點。

“然後,果不其然,我見到了那傢伙……”莞蒂亞克說着,竟流露出彷彿找到對手般的笑容。

“‘他’是誰?肯定不是人類吧?”我問道。

“當然,不過曾經是。”

“難道是時禁居民?……”我脫口而出,“難道是……No。1 on the wanted list?!”

“正是。”

又是那傢伙麼……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傢伙……

“目的呢?你剛剛說過的吧?你們已經查清了兇手的目的。”唯超乎常人的敏捷力又一次搶佔先機。

“這就無可奉告了。我們交易的前提是建立在雙方利益上的,不是嗎?”

“……”又一次沉默下來,耳邊只有羽成飛快地敲打鍵盤的聲音。

“引出了‘他’之後——你也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只能談條件,暫時性屈服——”

“那傢伙的能力呢?這也無可奉告嗎?”

她笑着搖頭。

我有些沮喪地看向羽成手中的電腦屏幕。

“——談話內容自然 不能告訴你們,但條件之一,就是要我演一齣戲……”

“就是在監控攝像頭下裝瘋賣傻的一齣戲……對嗎?”許久無言的羽成終於擡起頭。

“裝瘋賣傻?真是傷人的說法啊……明明我自我感覺不錯的……”

呵呵,的確是把裝瘋賣傻的韻味都體現出來了啊……

“演這齣戲有什麼目的嗎?包括那些奇怪的鏡頭……”

羽成指的那些“奇怪的鏡頭”正是那段方向上判斷錯誤的地方。

“奇怪的鏡頭?那是那傢伙與我合作演的,也可以顯示出‘他’的能力吧?真不知這樣有什麼目的。”

——的確,好像是想讓我們知道“他”的能力似的。

總覺得過分炫耀這一點與以往對No。1 on the wanted list的印象很不符……

“不過,攝像頭上好像無法顯示出‘他’的樣子。”唯打探道。

“和我想得一樣,看來也是‘他’的能力之一呢……”莞蒂亞克別有意味地笑道,“除去那些詭異的鏡頭,其他方面我的演技還不賴吧?”

——不要只關注演技啊這傢伙!

“所以縫眼包括投河自殺那一段都是爲了迎合‘他’的目的嗎?”羽成毫不留情地無視掉金髮麗人的自吹自擂。

她故作姿態地撅了撅嘴,方纔答道:“是啊,爲了讓‘七宗罪’得以延續,而我就作爲第四個受害者——不過你知道,我也並不會死,因爲你們遲早要知道我的第四個受害者,如果連我都死了,不是很奇怪嗎?”

——一點都不奇怪,反倒會覺得很高興也說不定。

“也是爲了交易,‘他’就放了我一條活路。”那人絲毫沒有死裡逃生的緊迫感地說道,“不過真的要打的話,恐怕‘他’也會身受重傷吧……”

說到這點時,她看起來頗引以爲豪的樣子。

“結果……黑幕竟是No。1 on the wanted list嗎?總覺得在意料之中啊……”

——記得博士和漓之前有提過No。1 on the wanted list擁有無人能比的超過光速的速度,現在看來不僅如此。

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但我暗暗覺得,最可怕的並不是這傢伙的能力有多逆天,而在於‘他’亦敵亦友的身份。

倘若是隊友還好說,若是成爲拔刀相向的敵人,我方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過我還有一些尚未解決的疑問……

“怎麼樣?”出了病房後,羽成問着我倆,“你們覺得她的話可信麼?”

“姑且相信吧。”唯邊走邊說道,“她也沒有欺騙我們的理由。”

“是麼?……”羽成低下頭,又問我,“前輩呢?你覺得?”

“雖然不太肯定,但我覺得……好像還有什麼黑幕……而且,我也不太相信No。1 on the wanted list會殺人……”

“不相信?”羽成注意到我話中帶有感**彩的部分,“你以前見過No。1 on the wanted list嗎?”

“不能算見過,但也有目睹過‘他’與漓對戰……嘛……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啦……不太可靠。”我說着向前走去。

其實讓我真正生疑的並不是這個。

而是剛剛在病房內臨走前,莞蒂亞克對我做出的提示。

就在我們陸續離開之時,莞蒂亞克突然輕聲叫住了我,用唯學姐和羽成聽不到的聲音。

她伸出一根食指,停留在脣前,嘴微微蠕動着,拼出一個單詞。

就是在我與“那傢伙”初次見面,她離開時,所做的動作,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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