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是自己給自己的”
蕭沐月淡淡開口,這也讓女子猛地睜開眼睛,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然而,卻最後又沉寂在無限的傷痛之中:“不是這樣的。我已經斷了我所有的後路很久之前我就已經斷了我所有的後路”
“爲了男人吧”蕭沐月淡淡說道,又伸手幫女子掖了掖被角,即使沒有看女子的表情,從女子僵硬的身體,她也知道了,確實是她想的那樣。
“你怎麼知道”
蕭沐月微微勾脣,清淡得說道:“這世上,除了男女之間的感情,還有什麼能讓一個弱女子流露出這種傷痛之色,更何況你已經嫁人了。多少和你的丈夫有些關係。”
當蕭沐月說到丈夫這兩個字,女子的淚水又嘩啦啦得不停,彷彿怎麼也哭不夠。
蕭沐月也注意到,女子的眼睛裡,累計出的紅血絲,那並不是哭了一兩次的情況,而是一直哭,哭到淚水乾掉,蕭沐月一點也不懷疑,再這麼哭下去,這女子要哭瞎的。
“你叫什麼名字”蕭沐月又問道。
女子微微一猶豫,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晴兒。”
“姓晴”
女子默然,眼中又劃過一道留戀之色。
彷彿是姓名,觸及到了什麼。
見此,蕭沐月當然不會放過,她要救人,就要讓人先有求生的念頭,然後再去解決這件事。
雖然這件事和她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她也不可能明知道,這女子活不下去,還不聞不問得離開。
這和不救,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褚若晴。”
“這麼不情願說出自己的名字是不想告訴我,擔心我知道你的身份麼”
面對蕭沐月的步步緊逼,褚若晴似乎有些慌了,急忙搖頭道:“不是的。是因爲是因爲是因爲”
“天下之大,除了皇族的姓氏,其他姓氏很少有特定的身份。”頓了頓,蕭沐月又問道:“因爲什麼因爲這名字讓你想了什麼不堪的經歷”
“不我只是有些忘了”褚若晴幾乎脫口而出,然而,說出這一句,她的臉上已露出難以言語的羞愧之色。
“忘了這若不是親爹親孃對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也不會忘吧晴兒,我說的,對麼”
蕭沐月剛說完,褚若晴便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選了不該選的人,不是爹孃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帳篷外,一羣人,除了封奕寒和墨多多之外的幾人,站在帳篷外,聽着帳篷裡傳來的痛哭聲,還有那一聲聲都是我的錯,無限重複着,直到後來聲音弱下去,蕭沐月才從帳篷裡走出來。
“月兒。”
“娘。”
“主子。
一羣人將帳篷都搭建好,之後,便忍不住湊到一塊,好奇被救回來的女子,到底怎麼樣了,但是,卻聽到帳篷裡傳出來慟哭的聲音
“沒事了。已經睡着了。先讓她睡一會兒,晚點再說吧。”蕭沐月說着,又看向衆人,說道:“你們也去休息吧”
墨多多最先走出來,直接說道:“娘,你有沒有覺得,她很像一個人。”
蕭沐月默然。
“嗯。”
“那娘怎麼想”
“也只是像而已。並不是。”蕭沐月平靜得說道,如果之前她還在自欺欺人,覺得流風有些像沐風,但是,這會兒又突然冒出一個和沐雨長得很相似的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想了。
她不知道,這是一個巧合,還是
但是,終歸巧合的可能性高一些。
“娘明白就好了。雖然多多也希望娘開心,了卻自己的心願,但是,也希望娘理智一些,除非有證據證明,否則,她們不是。也取代不了沐風和沐雨在娘心裡的位置。”
蕭沐月頓時微微一震。
似乎有一種撥開迷霧見太陽的感覺。
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而後,打發衆人各自去休息,自己又走向墨千城,好像有話要和墨千城說。
時間又過去兩天。
這兩天裡,一衆人都在圍着褚若晴轉悠,先是之前封奕寒救醒了褚若晴,若不然,她又怎麼會那麼容易醒過來,之後,又是蕭沐月帶的金瘡藥和湯藥的治療,更甚至,動了伏羲琴,幫她穩定情緒。
褚若晴是從山崖上跳下來,卻因爲山崖下植被茂密,所以接住了她,但是,免不了有很多表面的創傷,還有內傷,最嚴重的,便是內心的傷。
因爲這幾天穩定了情緒,褚若晴終於願意把事情說出來,卻不是出於對蕭沐月等人的信任,而是人之將死,其言也真。
是一種釋然。
她的內心,似乎毫無波瀾,一心求死。
“早知道,爲了他的結果,會是這樣的,我寧願當初被爹爹打死。”
這是褚若晴的後悔。
是的
她後悔了
她後悔和那個男人私奔了
她竟然和人私奔
蕭沐月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而且,褚若晴還有一個身份。
武林盟主褚雲璋的小女兒。
要蕭沐月說,褚若晴的事情,是褚若晴的一時衝動,也是褚雲璋的教育問題,一直被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因爲一個男人受挫了,這倔脾氣上來,真是不難想象。
褚若晴和她爹擡槓,一氣之下,便離開了褚家,和人私奔了。
當然,這已經是三年之前的事情。
三年之前,褚若晴和自己如今的丈夫,四季城宋家之子,宋世清私奔,回到宋家,之後嫁給宋世清,成爲宋家名義上的女主人,起初,褚若晴是開心的,因爲終於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如今的褚若晴,已經在告訴所有人,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三年又讓她看清了什麼。
這三年來,一點點被消耗的熱情,甚至最後走到絕望的地步,不難想象,這壓死牛,絕對不是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