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金曜月銀不知何時開始更替,不知不覺,白小衣返程回到軍營時,日暮已然落下。
軍師來來回回地在帳門前走動着,當他看到迴歸的白小衣以及幾大筐的採鈴草,心中一陣坦然,仿若千石落地。白小衣幾乎是被衆將士擁着護着進帳篷,將軍篷外到處擠滿了衆將士,可見慕容少白深得軍心,也如若不是這般,又如何率領衆將士處處死局逢生。白小衣深呼吸一口氣,當她再看向慕容少白時,他已經清醒過來。
“嗯……面色開始紅潤,沒想到你個大將軍恢復的倒挺快的嘛。”白小衣將採集而來的採鈴草和成藥泥,塗抹在慕容少白身上的傷口上。“記得兩天要換一次藥,不能受寒也不能曝曬,也別悶在帳篷裡,適當地出去走一走才能恢復得更快。”白小衣細細地用藥泥塗慢慕容少白的傷疤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慕容少白若黑晶般閃爍的瞳孔正看着她。
白暫如玉的側面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柔和,一種朦朧的美淡淡的從白小衣身上散發出來。她口中那些他早已聽過不下百次的話語現在竟變得如此婉轉動聽。這樣近距離細細端詳,儘管看過世間美貌,也比不上這一瞬間的心動。
慕容少白破天荒得愣了半晌,心中漏跳的一個節拍,儘管細微,但卻清清楚楚地被他捕捉到了。
莫非……
慕容少白搖了搖頭,將心中一瞬間的想法給生生拋棄。他慕容少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從未向任何一個女人心動過。更何況是相識不過幾天的這個女人……
慕容少白麪對從未有過的一陣心慌顯得無力,他索性閉上了雙眼。白小衣轉頭看向神色怪異的慕容少白,還以爲她弄疼了他了,手中的力道緩緩變輕。纖長的手指緩緩拂過傷口,仿若一片輕盈的羽毛輕飄飄地覆蓋在上方,慕容少白猛地睜開眼睛,身體有些僵硬。
“喂!你不放鬆點藥草的藥效就發揮不了了!”白小衣氣呼呼的嘟起嘴,粉嫩的嘴脣富着飽滿的柔性。當她撇嚮慕容少白時,眼裡閃過一抹驚豔,慕容少白的目光正好與白小衣對視,仿若煙火綻放,周圍的一切仿若靜止,時間停留在原地。
“白姑娘,將軍的傷勢
好些了嗎?”軍師在外頭等得有些焦急,一道聲音打破了方纔那一瞬間的氛圍。白小衣匆匆包紮好傷口,一股腦的就往外衝。
“將軍並無大礙,只需休息幾日便可。”
軍師鬆了一口氣,走向帳篷裡。
“現在軍中的情況怎麼樣了。”慕容少白披好外衣,一身暗金寶相紫金錦袍,繡身勾勒幾朵祥雲福罩,腰間碧玉寶金齊蘇帶,很好的修飾了清修欣長的身材。略微蒼白的臉漸漸恢復了紅潤,慕容少白淺笑着,那抹笑容仿若二月盛開的百花,爲那容顏增添了一抹瑰麗。
軍師讚歎眼前此番景色,一瞬間將心收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回道:“稟將軍,軍中士氣開始高漲。從匈奴那兒劫來的糧草也已足夠應付軍中供給。現在將士們氣勢高漲,都喊着要乘勝追擊。”
慕容少白眼中劃過一道暗光,不知爲何,腦中一閃而過的身影仿若形影不離一般,死死地停留在腦海中。慕容少白臉色開始鐵青,他倏地站起,對着軍師揮袖示意,軍師點頭,退出了帳外。
慕容少白啊慕容少白,大敵當前,你竟然……
若在從前,有人對他說是否會對女子一見鍾情,他定會笑他人膚淺。可如今……
慕容少白望向帳外,星辰漫布,眸中似波瀾不驚的湖水,泛起了點點漣漪。
翌日。
白小衣拿着針線走向慕容少白的帳房,看着背對着她的那抹修長的身影。想起昨晚那無意間的一幕,面色微微泛起紅潤。白小衣連忙甩掉心中那非分之想,清了清嗓子道:“將軍,奴婢來幫您拆洗傷口了。”
慕容少白聞言身體一僵,微微一愣後說道:“以後不用你來做了,交給其他軍醫便可。”
白小衣愣怔,看着慕容少白的背影。隨後點頭一諾,便要後退。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軍,將軍!”
慕容少白皺起了眉尖,看向來勢匆匆的身影。用一貫清冷的語氣問道:“何事。”
“起兵將軍,匈奴再次大興起兵,欲直攻我放軍營。”
“有這等事?”慕容少白白暫如蔥的手指緩緩摩挲着,“你召集各大將和軍師過來,另外
,讓士兵加緊訓練,巡邏人數更是要加倍。”慕容少白眼底暗潮洶涌,呼單邪啊呼單邪,你究竟要如何。
白小衣眼見事端危急,悄悄的立在原地不出聲。慕容少白似乎是發現了她停留的身影,皺着眉問道:“你還有何事。”
白小衣思索了一會兒回道:“將軍,您的傷口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慕容少白擡起眼瞼,“爲何。”
慕容少白那疏遠而又清冷的語氣讓白小衣心中有些不快,但她還是穩定了心神說道:“將軍日理萬機,想必軍醫也是相同的。戰場上軍士傷亡數不勝數,一個軍醫至少得負責十幾個傷員。且將軍身份特殊,軍醫肯定會將精力更多的投入到將軍身上,這樣就會造成其它傷員的傷勢不被重視。久而久之,軍醫的效率就會大大降低。想必,將軍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吧,”
慕容少白冷笑,“這白姑娘可不必操心,我營中軍醫並不會持有這樣的偏見。”
白小衣行了一禮,神情稍許柔和。“敢問將軍之前是否接受過軍醫的醫治,將軍是否瞭解軍醫。將軍乃軍中支柱,可謂是衆將士的主力骨。這道理軍醫自然是明白的,醫者,應靜心診治病者,理應一視同仁。但是在戰場上變數甚多,古往今來也並非沒有軍醫失誤的史實。若是軍醫一個不甚,將軍傷勢日益嚴重……”白小衣點到即止,她相信,以慕容少白的才智,並非不會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果然,慕容少白開始思索其中的利弊。他的目光轉向立在她面前風姿綽綽沒有一絲卑躬自卑的白小衣問道:“你又何以證明你能夠做到。”
“就憑我師傅是當今神醫華枳,而我,是她最得意的入門弟子。”白小衣揚起嘴角,神采飛揚。看着她如此驕傲,慕容少白心神有些恍惚。
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白小衣回頭望了一眼,想必是那些大將們來於將軍商討議事。白小衣行了一禮,“將軍事務繁忙,奴婢先行告退。”
慕容少白看着白小衣離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嘴裡不由得對她說了句話。
“以後不許自稱奴婢。”
白小衣的背影一僵,微微點頭之後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