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七的脣角微微上揚,笑容之中充滿了揶揄之色,她擡手一根一根地將君莫黎的手指掰開,哂笑着說:“呵呵,黎王殿下還真是有一顆慈愛之心,你也不過問我腹中孩兒是何人的,便想要大小都接手。”
“七七,你別胡鬧。”君莫黎見鳳七七眸色堅決,他放緩了語氣,對鳳七七說。
“呵呵。”鳳七七冷笑,擡手攏了攏散落的青絲,冷然道:“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青樓鴇母,黎王殿下,這盤棋我玩不起。”
說着,鳳七七緩步朝着房門口的方向走去。君莫黎快步地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後,一把拉住了鳳七七。
鳳七七回眸,凝眉看着君莫黎,聲音之中沒有任何的情感對君莫黎說:“黎王殿下,我剛剛的話,難道您沒有聽明白嗎?!”
“本王答應過你……”
“呵!”鳳七七冷笑了一聲,直接開了口,打斷了君莫黎的話,“你若是輸了,大可以東山再起,若是輸了,便是一屍兩命,我現在就算是不爲自己考慮,也要顧及着腹中的孩兒。”
“鳳七七!”君莫黎忽然拔高了音調,“本王明日會像父皇請奏,迎你過門。”
“黎王殿下,我看現在鬧的人是你吧。”鳳七七冷笑着說:“現下,皇太后的服喪期未過,您覺得皇上會答應你嗎?”
說着,鳳七七甩開了君莫黎的手,冷聲又道:“退一萬步來講,您在盤算着什麼,我清楚明白的很,像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只配當他人的擋箭牌,若是有朝一日,黎王殿下能夠登上大寶,你還會留我鳳七七一條性命嗎?”
她舉步逼近了君莫黎,周圍的氣壓明顯點的底了幾分,她眸色清冷,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君莫黎,冷聲又道:“別說,您會讓一個青樓鴇母留在你的後宮嗎?!這種鬼話,只怕連黎王殿下您自個兒,都不會相信吧!”
說完,鳳七七轉身便走出了房間之中。
君莫黎陰沉的臉上,彷彿籠罩了一層厚重的鉛雲一般,彷彿下一瞬,便能夠驚起一場狂風暴雨。
“咔咔咔……”
他將泛白的指節捏出了聲響,他揚起了棱角分明的下巴,縱然一個閃身,便來到了鳳七七的面前。
還沒有等鳳七七回過神來,君莫黎一把拉住了鳳七七的手,快步朝着飄雪閣的正門口走去。
“你幹什麼!?”鳳七七深深地皺起了眉,想要掙脫君莫黎的手,但是卻怎麼也掙不開,君莫黎的手,就像是老虎鉗子似的,緊緊地拉住她,“你放開我,我剛剛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你跟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君莫黎陰沉着一張臉,冷冷地說。
“我還用知道些什麼!?”鳳七七蹙眉,手上再次用了力,可是卻依舊無果,只能夠被君莫黎拉着走出了飄雪閣之中。
鳳七七沒有聽明白,君莫黎說得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想多做過問,有關於君莫黎的事。
只能在漆黑的夜中,被君莫黎拖着走。
須臾之後,鳳七七隨着君莫黎來到了沁蘭苑外,瞧着大門緊閉的沁蘭苑,鳳七七眉心緊蹙,她不解,這個時候君莫黎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要帶她到了已故的迅妃面前,爲了他們二人證婚嗎?
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可笑了。
“你帶我來這麼幹什麼!?”鳳七七眉心扭成了麻花狀,沉聲對君莫黎問。
“跟本王進來。”君莫黎急紅了眼,推開了沁蘭苑的大門,拉着鳳七七走了進去。
君莫黎的力氣太大,鳳七七感覺自己的手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似的,待走進了沁蘭苑中時,她總算是掙脫了君莫黎的手。
鳳七七一邊活動着自己的手腕,一邊冷眸以對君莫黎,“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要告訴你,我並非是你所想之人,我想要證明,我是有能力保護你的!”君莫黎自稱時,並沒有用“本王”兩個字,顯然已經是急過了頭。
在君莫黎開來,或許,讓鳳七七知道他隱藏這麼多年是爲了什麼,她便能夠留在黎王府。
現下,君莫黎也只有這麼做,才能夠打消鳳七七心中的疑慮。
“嘭!”
君莫黎推開了房門,拉着鳳七七走進了迅妃的房間之中,“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爲什麼要僞裝自己。”
她拉着鳳七七走到了迅妃靈位旁的椅子上,雙手按住了鳳七七的雙肩,將鳳七七牢牢地固定在了椅子上。
君莫黎居高臨下地凝視着鳳七七的雙眸,沉吟了良久之後,君莫黎才解開了那道不爲人知的傷疤。
“這是我的母妃——迅妃。”君莫黎看着迅妃的畫像,對鳳七七介紹道。
鳳七七順着君莫黎的目光,看向了迅妃的畫像,微微地蹙了蹙眉,“我知道。”
“聽我說!”君莫黎的聲音低沉入泥,用只有他和鳳七七個人能夠聽見的音調說:“母妃在世時,乃是父皇的寵妃,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母妃憑藉着她的才華和容貌寵冠六宮。”
君莫黎在說話的時候,彷彿記憶被帶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提到了迅妃時,君莫黎的雙眼之中帶着尊重,“母妃十六歲進宮被封爲貴人,同年被父皇晉封爲婕妤,在後宮諸妃間,是唯一一個沒有子嗣,便被兩晉了兩級的妃嬪。”
原本還想要掙脫開君莫黎舒服的鳳七七,看着君莫黎臉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心疼,她微微地蹙了蹙眉,最終放棄了掙扎,凝眉望着君莫黎,聽他繼續講下去。
“更是因爲有了母妃,父皇便再爲臨幸過其他的妃嬪,第二年母妃有了我,父皇因此而大喜,冊封母妃爲昭儀,雖是喜事,可也引了後宮妃嬪們的不悅……”
君莫黎見鳳七七安靜了下來,便緩緩地鬆開了按在鳳七七雙肩上的手。
他俯身坐在了鳳七七的身邊,繼續說:“十個月後,我的降臨,卻成爲了母妃的催命符,因爲父皇的寵愛,母妃在後宮之中依然成了衆矢之的,皇后、皇貴妃都將母妃視爲眼中的肉中刺。”
提到了兩人,君莫黎倏地眯了一下雙眸,墨玉般的瞳仁之中寒芒大勝。
“父皇原本屬意母妃爲貴妃的,可是,在母妃冊封爲迅妃的典禮上,一個小太監像是着魔了似的,拿着匕首刺穿了母妃的胸膛……”
君莫黎的話,說到了這裡,鳳七七在他的雙眸之中,看見了濃濃的心傷,哀傷之意,溢於言表。
鳳七七也沒有想到,君莫黎在自己的面前,解開傷疤,她想要安慰君莫黎,可卻又不知道要以什麼身份去安慰他。
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就算是安慰他,也輪不到自個兒。靜默了半晌,鳳七七擡手,輕輕地在君莫黎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
君莫黎的脣角扯出了一抹苦笑,雙手呈現塔狀,抵在了眉心,她深吸了一口氣,沉吟道:“母妃因此薨世,父皇皇后徹查此事,可在幾日之後,皇后卻只是草草了事,聲稱是那個小太監得了失心瘋。”
說到了這裡,君莫黎頓了一下,雙眸微眯,瞳仁之中恨意涌現,“後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父皇因爲母妃的突然離去,終日不理朝政,皇后也就順勢杖斃了一個無情無辜的小太監。”
“你跟我說這些……”
不待鳳七七把話說完,君莫黎便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說:“父皇讓六王兄的母妃撫養我長大,在我十四歲,父皇冊封我爲黎王,我便離開了宮中,可是,有些人還是擔心,想要派人行刺,我便順水推舟,邃了她們的心思。”
“你不是爲了易青靈?”鳳七七微微蹙眉,凝視着君莫黎問道。
“呵呵。”君莫黎淡然地笑了笑,“青靈自小和我一同長大,我只不過是把她當妹妹而已。”
君莫黎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鳳七七的雙眸,輕嘆了一聲,說道:“皇后幾年前安排了綾羅入了黎王府,我便透露給她,說母妃當年留下了一封遺書……”
他並沒有把話說下去,而是闔了闔雙眸,看着鳳七七臉上的表情。
鳳七七的心頭倏地一緊,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迅妃的遺書,不過是君莫黎放出來的一個魚餌,是想要等着皇后上鉤。
“這麼說來,你已經調查清楚了一切?!”鳳七七鎮了鎮心神,聲音疏淡地對君莫黎問道。
君莫黎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這邊是我帶你來這裡的原因,我想要告訴你,我和他們不同,我並不是想要爭奪儲君之位,之所以將這潭水攪渾,全然是因爲,想要讓母妃死的心安。”
鳳七七怎麼也沒有想到,君莫黎做了這麼多事,竟然不是貪戀權位,他只不過是想要徹查出當年迅妃死因的真想,想要慰藉迅妃的在天之靈。
她在看着君莫黎之時,目光潛移默化地在轉變。
“那你爲什麼要讓我做黎王妃的這個位置,還有其他的五個已故的王妃,又爲什麼會……”鳳七七凝眉,目不轉睛地望着君莫黎,壓低了聲音問道。
“她們也是無辜,左不過都是因爲有人想要平衡勢力,她們成了黨政的犧牲品。”君莫黎淡淡地說:“至於你,卻是一個例外。”
“例外?!”
鳳七七不解地看向了君莫黎。
君莫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卻並沒有對鳳七七解釋什麼。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迅妃的靈位前,拿起了三支香,在燃燒着的蠟燭上點燃,隨後吹滅了香前端的小火苗,朝着迅妃的靈位拜了拜,將手中的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母妃,你切放心,孩兒一定會手刃仇人,替您討一個公道。”
君莫黎說完,面向了鳳七七,“你現在懷有身孕,怡紅樓人多手雜,的確不是一個能夠安胎的地方,這段時間,你便留在黎王府,本王雖然不能夠迎娶你爲黎王妃,但在黎王府,畢竟還是安全的。”
鳳七七想要說什麼,可卻被君莫黎的目光所制止,她抿了抿雙脣,朝着君莫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