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嫣本就着了一件這個時代極爲少見的華麗美服,片片豔紅的花瓣,從天空之中洋洋灑灑地飄落了下來,站在花瓣之中的李爾嫣,宛如是從九天之上飛入了凡塵的仙子一般,竟讓站在她面前的君楚悠一時間恍了神。
這一刻,君楚悠有些後悔,爲什麼自己不早點迎娶李爾嫣過門,這樣的話,將這場婚禮辦得在籠罩一些,要讓整個京城都見到李爾嫣的美。
君楚悠徑直地走到了李爾嫣的身前,緩緩地伸出了瑩白的纖手,他的脣角親着一抹和煦如同春風一般的笑,“爾嫣,你真美。”
聞言,在豔紅色的頭紗下的李爾嫣,雙頰倏地泛起了一緋色,猶如天邊的雲霞一般,她垂下了綴着頎長睫毛的眸子,羞澀的模樣,更加顯得楚楚可憐,讓人憐愛。
李爾嫣朝着君楚悠點了點頭,朱脣微啓,脣齒間發出了一道極爲好聽的聲音,“王爺,這麼多人在看着呢。”
“呵呵,再不拜天地可就要過了吉時了。”
這時,鳳七七湊到了兩人的身邊,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對兩人笑着說道。
須臾之間,君楚悠和李爾嫣在衆人的簇擁之下,便走進了逸王府之中。
李爾嫣自打認定了君楚悠之後,便一直等待着這麼一天的到來,她將一顆心,碰到了君楚悠的面前,等待着他溫柔的憐惜。
今日,雖然婚禮要一切從簡,但是,鳳七七和君楚悠已經給了她極好的一場婚禮。
在拜天地之時,李爾嫣的雙眼之中滿是晶瑩的淚水。
按照大晉國的祖制,諸王新婚之日,是不用進宮面聖的,需是要等次日清晨,由君楚悠攜同李爾嫣進宮謝恩,先是需叩謝皇上、皇后,然後纔是君楚悠的母妃德妃娘娘。
拜完了天地之後,李爾嫣在鳳七七和喜娘的陪同下,前往了新房之中。
君楚悠本就和諸王交好,平日裡又喜歡結交朋友,此時此刻,在逸王府的正廳之中,早就已經是擠滿了前來賀喜的賓朋。
一人一杯酒,不到片刻的功夫,君楚悠便已經酒氣上了頭,一張俊美的臉上,泛起了一紅酒氣所衝的紅。
新房之中。
鳳七七扶着李爾嫣坐在了秀牀上,她雙手交疊,環於胸前,脣角噙着一抹帶着玩味兒的淺笑,笑盈盈地對李爾嫣說道:“現下,我總算是能名正言順地喚上你一聲六嫂了。”
“呵呵。”李爾嫣擡手掩住了蓋頭下的朱脣,莞爾一笑,說道:“你這丫頭,就會拿我打趣兒。”
鳳七七俯身坐在了李爾嫣的身邊,伸出了瑩白的纖手,挽起了李爾嫣的纖手,輕輕地扶了扶,笑着說道:“你剛剛都沒有瞧見,所有人瞧見了你,都像是瞧見了天空之上的明月似的,一個個地都流出口水來,只怕今兒過後,全京城的人,都要羨慕六哥,有一位如此的嬌妻呢。”
“七七。”李爾嫣羞紅了雙頰,綴着頎長睫毛的眸子,瞥了一眼鳳七七。
看着羞澀的李爾嫣,鳳七七想到了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李爾嫣着實是像是一隻母老虎似的。
說了一會子話,鳳七七便離開了新房,前往了正廳。天色見降晚,灼灼的日頭被淺薄的月牙兒所代替,在逸王府的上空,耀下了淺薄的白光,像是籠了一層紗似的,將整個逸王府籠罩在了其中。
送走了賓客們,唯有諸位王爺留在了逸王府,只等着鬧洞房,君子鏡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擡手摸了摸棱角分明的下巴,然後在君楚悠的身上點了點,脣角之上的笑容更濃,“這個老六啊,總算是要娶妻了,往後正應該讓爾嫣好好收拾收拾他,管管他頑劣不堪的性子。”
“哈哈。”君臨烈聞言,爽朗地笑了笑,說道:“大王兄說的極是。”
君臨烈將目光挪到了已經酩酊大醉的君楚悠的身上,笑笑地說:“瞧他的模樣,只怕今兒晚上都不能洞房了。”
“哈哈哈……”
君臨烈的話音一落,諸王齊聲大笑。
聽見了他們的笑聲,君楚悠噌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擡手朝着自己指了指,一臉嗔怒地說:“你們瞧瞧,我這般威猛,怎麼會不能洞房,我現在就讓你們瞧瞧……”
話說到了一半,倏地感覺有些不妥的地方,連忙擡手捂住了自個兒的嘴巴。
“哈哈哈……”
又是一陣大笑,緊接着,在諸王的簇擁和嬉鬧下,君楚悠等人便來到了李爾嫣的新房外。
君楚悠站定了自個兒的身子,擡手朝着房門指了指,隨即,他側目瞥了一眼身邊的諸王,不由得一臉得意地笑了笑,“諸位王兄,我可要進洞房了。”
“只怕,六弟妹見了喝了這麼多的酒,纔不會讓你進洞房呢。”君夙羽笑了笑,擡手在君楚悠的肩膀上拍了拍。
君楚悠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擡手揮開了君夙羽的手,一臉傲嬌地說道:“三哥,你也太瞧不起你六弟了,要知道,進了我的門,往後什麼事兒,可就都要聽我的了。”
說着,君楚悠搓了搓手,擡手在房門上輕輕地推了一下,“爾嫣,我來了!”
可是,緊閉的房門卻沒有被君楚悠所推開。
“哈哈哈……”
諸王一陣鬨笑,君夙羽雙手環於胸前,戲謔道:“瞧瞧、瞧瞧,本王說什麼來着,六弟妹有意見了,不讓你進房門了。”
君楚悠本就好顏面,聽聞了君夙羽的戲虐,頓時,揚起了棱角分明的下巴,“怎麼可能,自打我和爾嫣定親之後,你們便一個個地都說我懼內,今兒我就讓你們瞧瞧,我是怎麼振夫綱的!”
砰砰砰……
君楚悠的話音一落,猛然擡手,朝着房門砸了過去。
一陣急促的叩門聲落下,新房之中仍然是沒有絲毫的動靜,這時,君楚悠方感覺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微微地蹙了蹙眉,“爾嫣,開門開門。”
新房之中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聲響,安靜地彷彿像是新房之中壓根就沒有人似的。
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有喜娘陪在李爾嫣的身邊,若是聽見了叩門聲,出來開門的也應該是喜娘纔是。
喜娘會向來新郎官討要個紅包,然後幫着他攔下這些鬧洞房的王爺。
可是現在,喜娘也並沒有出來開門,莫不是,李爾嫣當真的動了怒,耍起了小女兒家的脾氣,不肯讓君楚悠進房門。
剛剛的大話已經放下了,這會子,若是再站在門口,別說是振夫綱了,就連臉面只怕都沒有了。
君楚悠的面色沉了幾分,深吸了一口氣,高呼道:“爾嫣,你若是再不讓喜娘開門的話,我可就要踹門了。”
新房之中依舊是沒有人回答。
君亭樊笑了笑說:“老六啊,本王看來,六弟妹當真是動怒了,只怕,你今兒晚上可要陪着咱們兄弟喝酒,不得洞房嘍!”
“怎麼可能!”君楚悠有些不悅,撇了撇嘴。
下一瞬,君楚悠猛然擡腳,一腳將緊閉的房門踹開。
他並沒有見到,憤怒之中的李爾嫣,而是見到了一雙腿,在半空之中飄飄蕩蕩地,她身着一襲豔紅,猶如在一株在寒風之中漸漸凋零的玫瑰。
豔紅色的喜服灼了衆人的眸子,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看着新房之中,彷彿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凝固了。
“爾、爾嫣……”君楚悠瞬間醒了酒,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舉步之時,身子不禁一個踉蹌,若不是君莫黎扶了他一把,只怕他就會跌倒在房間之中。
他們才拜了天地,怎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她不應該是等着他來洞房嗎?!
怎麼現在會掉在房樑上?!
每走一步,君楚悠感覺像是踏在了刀刃上,舉步維艱,步步刺痛了他的心。
待君楚悠走到了李爾嫣的身前,將被掛在了房樑上的李爾嫣抱了下來,他像是癡兒似的,緊緊地抱着李爾嫣的身體,目光空洞,一瞬不瞬地看着李爾嫣那張已經沒有了血色的臉。
門外,諸王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懷中緊抱着李爾嫣屍體的君楚悠。
原本是一件大喜事兒,怎麼會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李爾嫣爲何會身着喜服,在新房之中上了吊!?
鳳七七看見了這一切,只覺得胸口憋悶的很,呼吸都不得了,她緩緩地擡起了手來,捂住了自個兒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她一把扶住了君莫黎輪椅的扶手,面色變得極爲難看。
君莫黎銀白色面具下的劍眉一蹙,擡頭看向了鳳七七,壓低了聲音問道:“七七,你怎麼……”
君莫黎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到鳳七七的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直接癱到在了君莫黎的輪椅上。
好好的一場婚禮,卻是一死一昏。
這一下子,逸王府便沒有了歡喜,有的就只有一片悲痛。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鳳七七這一覺,睡得極是疲累,她的腦海之中,和李爾嫣相見、爭執、情同姐妹……
一樁樁一件件都歷歷在目。
她想要走出夢境,可是眼皮兒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麼都睜不開雙眸。
“哎!”君莫黎深深地皺起了眉,沉聲嘆息。
李夙微微蹙眉,問道:“爺,七姑娘她……”
“毒素更深了幾分,只怕是……”
“爾嫣!”
倏然,鳳七七驚呼了一聲,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