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君楚悠不明白,鳳七七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是瞧着鳳七七一臉的篤定,君楚悠還是按照鳳七七的意思行事,讓附中的侍女,將一同和芽兒所居住在一塊兒的女子找了出來。
鳳七七的面前跪了五個妙齡女子,她們身上皆是穿着縞素的白服,青絲高挽,佩以白花,一個個年紀輕輕,嬌滴滴的模樣。
女要俏一身孝,看着這樣的姑娘,鳳七七怎麼也沒有想到,真正的殺人兇手,竟然會在這五個姑娘之中。
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秀眉,舉步微搖,走上了前去,停至在了五個姑娘的面前。
疏淡而銳利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略過,鳳七七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脣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凝視着跪在面前的一個丫頭。
鳳七七緩緩地俯下了身子,伸出了瑩白的纖手,勾起了小丫頭尖尖的下巴,微微地挑了一下眉,脣角之上的冷笑,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
鳳七七並沒有說話,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小丫頭,她的臉上雖然是帶着一抹淺薄的笑,但是卻讓這個小丫頭看得頭皮直髮麻。
“呵呵!”
好半晌之後,鳳七七終於笑出了聲音,她的笑聲極爲好聽,好似出谷的黃鸝鳥似的,她依舊是不說話,就是這樣端着小丫頭的臉,笑盈盈地望着她。
小丫頭被鳳七七的眼神看得直發毛,她垂下了雙眼,不敢正視鳳七七的雙眼。
“呵!”鳳七七冷笑了一聲,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朱脣微啓,輕聲地問道:“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奴婢、奴婢……”小丫頭抿了抿雙脣,回道:“奴婢名喚彩月。”
“哦。”鳳七七頜了頜首,莞爾道:“彩月姑娘,你告訴我,你平時和芽兒姑娘的關係怎麼樣啊?!”
彩月貝齒緊咬脣瓣,稍微沉吟了一下,方纔緩緩地開了口,回答了鳳七七的話,“我和芽兒是很好的朋友。”
“哦。”鳳七七應了一聲,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的濃郁了起來,微微地蹙了一下眉,笑容繾綣,仿若一株盛開之中的罌粟似的,在風中輕輕地搖動着,“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又要殺了她呢?!”
鳳七七的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怔,紛紛地朝着鳳七七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反觀鳳七七,她的面色卻是十分的平淡,像是這件事情,壓根就沒有放在自個兒的心上似的,看着彩月不說話,鳳七七倏地眯了一下眸子,淡淡地說道:“怎麼,你是不敢說,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說話的時候,鳳七七舉步上前,停至在了彩月的面前,她緩緩地擡起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扶了扶耳畔盈盈晃動的耳墜子。
鳳七七側面局瞥了一眼身邊彩月,淡淡地說道:“你家境貧寒,早年被爹孃賣進了逸王府之中,你從來沒有過任何值錢的物件兒,也沒過一件像樣的首飾。”
說到了這裡,鳳七七稍稍地頓了頓,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彩月的臉,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鳳七七脣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她並沒有站在原地,而是開始踱來踱去的。
“你的相貌不錯,就算是在這麼多的侍女之間,你也算是容顏頗爲出色的姑娘,你瞧着那些高品階的侍女們,有漂亮的衣裳穿,有好看的首飾佩戴,看着她們拿着豐厚的賞銀,你對她們妒忌極了,特別是在芽兒姑娘在得到了豐厚的賞賜之後,你的妒忌心,變得就更加的嚴重了。”
鳳七七踱步走到了彩月的面前,微微地挑了一下眉,脣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望着彩月,“彩月姑娘,我猜的有沒有錯啊?!”
彩月聞言,下意識地向後倒退了一步,似乎彩月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鳳七七給看穿了似的。
她雙脣緊抿,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鳳七七看着彩月臉上的表情,心中更加篤定,她伸出了手來,將彩月給攙扶了起來,然後,鳳七七挽起了彩月散落的青絲,別在了彩月的耳後,莞爾道:“像你這樣的姑娘,在逸王府之中過着這樣的日子,是絕對見不得芽兒過的比你好的,原本就是一樣的姑娘,可是現在,芽兒卻翻身了,有了逸王殿下的賞賜,她的日子不同了。”
看着彩月一聲不吭,鳳七七冷冷地笑了笑,繼續說道:“瞧瞧你耳朵上的這對兒耳墜子,絕對不是你能夠買得起的。”
彩月聞言,身子猛地一顫,她將一雙眸子瞪大好似銅鈴一般,瞳孔在眼眶之中瑟縮着,像是撞見了鬼似的,目光之中滿是驚恐地看着鳳七七。
鳳七七的脣角之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的濃郁了起來,倏然,鳳七七的面色一變,驟然陰沉了下來,只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彷彿周圍的溫度都隨着鳳七七的面色而變得下降了幾分,“你還不如實說來嗎?!”
噗咚!
彩月的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瞪大了一雙眸子,身子顫抖宛如篩糠一般,她只是一昧的啜泣着,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君楚悠看得一知半解地,也不知道鳳七七到底是怎麼看出來,彩月便是殺害了芽兒的兇手,他踱步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後,擡手在鳳七七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
鳳七七側目看向了身後的君楚悠。
君楚悠問道:“七七,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呵!”鳳七七疏淡地笑了笑,說道:“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罷了,我在怡紅樓裡頭這麼長的時間,什麼樣的丫頭沒有瞧見過,原本我還以爲是有殺手潛入了逸王府之中,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是如此的。”
說着,鳳七七將目光投向了彩月的身上,朱脣微啓,冷然道:“說吧,我會讓逸王殿下給你留一具全屍的,如若不然的話……”
鳳七七微微地挑了一下眉,臉上劃過了一抹陰鷙般的笑,“便是將你送去官府,治你個殺人之罪,再將你凌遲處死!!”
聞言,彩月險些背過氣兒去,連忙聲音顫抖地說:“我說,我說!”
彩月用力地抽了抽鼻子,顫聲道:“奴婢的確是一時間起了歹心,想要得到芽兒姐姐的賞賜,纔會一時間搓手,殺死了芽兒姐姐……唔唔唔……”
瞧着哭得已經說不出來話的彩月,鳳七七知道,現在就算是問她什麼,她也說不出來的,便微微地搖了搖頭,替她把話說了下去,“芽兒得了六哥的賞賜,滿心歡喜地回到了房間之中,卻不料被彩月這丫頭給惦記上了。她趁着芽兒白天幫着活計的時候,在逸王府中尋了一把匕首,也就在不久前,在和芽兒說話的時候,一刀刺入了芽兒的心臟,將其致死,隨後,便拿走了芽兒從六哥那裡得到的賞賜。”
鳳七七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彩月,“我說的有沒有錯!?”
彩月用力地搖了搖頭,算是肯定了鳳七七所說的話。
“七七,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君楚悠任然不明所以,頎長的眉頭緊皺,對鳳七七問道。
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踱步走進了侍女房之中,她踱步走到了通鋪前,她擡手撩開幔帳,朝着通鋪上瞥了一眼,說道:“六哥,你瞧瞧這裡。”
君楚悠順着鳳七七的手看了過去,下一瞬,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通鋪上面很明顯有人翻找過東西的樣子,但是,鳳七七又怎麼能夠肯定,這些不是殺手有意而爲的呢?!
鳳七七看着君楚悠臉上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實芽兒並沒有看見是什麼從從你和爾嫣姐姐的新房之中走出來,我想,應該是有什麼人教芽兒這麼說的。”
“七七,你這是什麼意思?”君楚悠蹙眉問道。
“富貴險中求。”說話時,鳳七七踱步走到了芽兒的屍身旁,緩緩地俯下了身子,撩起了芽兒的衣襟,緊接着,鳳七七從芽兒的衣襟當中抽出了一方男人所用的汗巾,鳳七七將汗巾扔在了桌上,淡淡地說道:“芽兒應該是有想好的男人,爲了能夠攢夠銀子,在離開逸王府之後,能夠和她的情郎雙宿雙棲,纔會這麼做的。”
鳳七七將目光投向了門外,看着月色籠罩的逸王府,鳳七七微微地搖了搖頭,“六哥,你應該好好地整頓整頓你的王府了,芽兒是內侍女,沒有主人的吩咐是不能夠擅自離開逸王府,她的情郎,應該就是你逸王府中人,不過,這件事情已經無關緊要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的線索又斷了。”
一切,在無形當中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彷彿一切都不曾有過改變似的。
鳳七七和君莫黎離開了逸王府,兩人坐在馬車上,誰都沒有說話。
馬車之中安靜的駭人,就只能夠聽見噠噠的馬蹄聲,以及兩人的呼吸。
良久之後,君莫黎擡手開了懸窗,朝着坐在馬車外的李夙吩咐道:“不回王府了。”
“爺,那咱們去哪?”李夙側目,看向了君莫黎恭聲問道。
“你難道沒有察覺,我們的馬車被人跟上了嗎?!”君莫黎的面色陰沉,彷彿籠了一層寒霜。
聞言,鳳七七和李夙的面色驟變,鳳七七連忙擡手,想要去撩開簾子看窗外。
君莫黎倏地一把拉住了鳳七七的手,“別看!”
說着,君莫黎微微地眯了一下雙眸,啓脣對李夙吩咐道:“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跟着我們的目的何在,你在前面的拐角處,停下馬車,本王和七七下馬車,你架勢馬車回黎王府。”
“是。”
不遠處的街拐角處,李夙停下了馬車,君莫黎以最快地速度從馬車上下來,隨後,李夙策馬揚鞭而去。
鳳七七面色凝重地看着君莫黎,聲音低沉地問道:“會是誰跟着我們?!”
“我也不知道。”
說話時,君莫黎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尋了一個角落,將輪椅藏了起來,隨後,君莫黎拉着鳳七七的手,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帶你出城。”
“出城!?”
鳳七七並不知道君莫黎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在鳳七七回過了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君莫黎帶着離開了京城之中。
纔沒走出了多遠,鳳七七就已經感覺到了事態的變化,因爲在一路狂奔的過程之中,鳳七七明顯得感覺到了身後,至少不下數十人在跟着他們兩個,而且各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