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殿紅?!”
君莫黎和君臨烈聽見了君楚悠的話,齊齊地將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君楚悠很是驕傲的揚起了頭,脣邊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容,擡手用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說:“嘿嘿,沒想到吧,大哥和二哥打破了腦袋,想要的照殿紅,父皇最後卻賞賜給了我。”
他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手,須臾,一衆穿紅着綠的侍女們,每個人的手中託着描金邊的紅木托盤,經過了抄手迴廊,徑直地朝着八角涼亭走來。
一道道珍饈美食擺在了漢白玉的石桌上,鳳七七看見了每一樣的吃食,都很合自己的胃口,不待君氏三兄弟開口說話的時候,鳳七七便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了嘴巴里,細細地咀嚼了起來。
前世,父母在過世的那天晚上,母親曾給鳳七七所做的就是紅燒肉,那個時候還是個幾歲孩子的鳳七七很不懂事,還挑剔母親做飯不好吃,現在再吃紅燒肉的時候,鳳七七的雙眼竟微微地有些溼潤了起來。
君莫黎和君臨烈兩人的目光緊盯着鳳七七,瞧見了鳳七七的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兩人臉上同時閃過了異樣的神色。
鳳七七擡手,抹了一把眼角下的淚,卻倏地發現,君莫黎和君臨烈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她稍稍地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呵、呵呵……我今天中午沒有吃飽。”
聽見了鳳七七的話,君楚悠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今兒中午,鳳七七可是將滿滿一桌子食物給吃了個乾乾淨淨,現在卻又說自己沒有吃飽,她究竟是長了一個什麼樣的胃啊?!
他將那張英俊的臉,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微微地扯了扯脣角,說道:“小七,你真是一個吃貨。”
鳳七七漂亮的眼睛,有些嗔怪地瞥了一眼君楚悠,冷哼了一聲說:“你纔是吃貨,你們全家都是吃貨……”
鳳七七的話還沒有說完,倏然感覺到了兩道寒光,朝着自己射了過來。
不由得,鳳七七打了個冷戰,顫顫地擡起了眼皮兒,正瞧見了君莫黎和君臨烈兩人在看着自己。
鳳七七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脣,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說:“口誤,口誤行了吧。”
君莫黎頎長的睫毛低垂,神琥珀色的瞳仁,瞟了一眼面前白玉桌上的照殿紅,脣邊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
皇上爲何會將照殿紅賞賜給君楚悠,在場的四人之中,只怕就只有君楚悠察覺不出來其中的願意,他爲了三人斟滿了杯中酒,笑着說:“來來來,咱們喝。”
酒過三巡,君臨烈時不時地用餘光瞟上一眼鳳七七,他那雙細長的鳳眸之中,似是總有着一股子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這一切,都映入了君莫黎的眼中,他將酒盞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全然不似在品嚐着極品的佳釀。
鳳七七始終都感覺到了有一種異樣的目光,仿若帶着穿透力,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心臟,這個強悍的壓迫感,像是一座大山,打鳳七七的頭頂鎮壓而下,讓她透不過氣來。她把手中的酒盞放在了白玉石桌上,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冷冷地剜了一眼君莫黎。
君莫黎冷笑,卻沒有說話,依舊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眼瞧着冷了場,起了玩心的君楚悠,又哪會就如此輕易地放過這麼個大好的機會,“四哥,你有所不知,前兩日在端王府之中,小七用一首極秒的樂曲,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哦?”君臨烈挑了一下眉,順着君楚悠的目光看向了鳳七七,點頭笑了笑,問道:“鳳公子還精通音律?”
因爲照殿紅的酒香實在是太吸引鳳七七,她貪杯用多了幾杯,此時她的雙頰像是染上了天空之中的一抹紅霞,原本就嬌俏的小臉,加上這一抹緋色,顯得更加地誘人。
鳳七七雙眸微彎,笑吟吟地說:“也談不上精通,就是會些而已。”
“小七,來給四哥見識見識你那絕倫的歌技。”君楚悠酒氣衝上了頭,面色微微泛紅,他倏地站了起來,滿過了君莫黎,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後,擡手攬住了鳳七七的肩。
鳳七七壓了壓眉,擡起了睫眸之時,正對上了君莫黎的那一雙細長的鳳眸,瞧着君莫黎像是要吃人的表情,鳳七七吞了一口口水。
她擡起了手,揮去了君楚悠搭在自己肩上手,淡淡地笑了笑說:“六哥,有兩位王爺在,我還是不獻醜了。”
“鳳公子,既然老六說你的歌技絕倫,那你就唱一個吧。”君臨烈脣邊噙着一抹淺淺的笑,他英俊桀驁的眉眼微彎,笑得極爲好看。
鳳七七瞧見了君臨烈的笑容,愈發地覺着,他和尹黍的笑容像極了,他墨玉般雙瞳,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海,端是一眼,便讓鳳七七深陷其中。
許是酒勁上頭,亦或是君臨烈的笑太過燦爛,鳳七七的雙頰變得更加紅潤了起來。
她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一雙不染自朱的雙脣微啓,她的聲音宛如清脆的銀鈴似的婉轉動聽,君楚悠緩緩地闔上了眼皮兒,感受着拂面的清風,君莫黎則是自顧自地喝着照殿紅。
而君臨烈卻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鳳七七,他從腰間拿下了白玉笛,竟合着鳳七七歌,奏起了樂來。
鳳七七身姿灑脫,全然不似女子一般,墨染般的青絲,隨風凌亂地舞着,當她聽見了悠揚的笛聲響之時,鳳七七稍稍地一頓,她擡起了睫眸,瞥了一眼君臨烈,淡淡地笑了笑,頜了頜首。
鳳七七拿起了白玉石桌上的銀筷子,輕輕地敲擊了起來青瓷的碗盤,雖然只有簡單的幾個音節,卻和鳳七七口中的歌極爲符合。
君莫黎被鳳七七手中銀筷子的聲音所吸引,緩緩地擡起了雙眼,微微地蹙了一下眉,脣邊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在他的印象中,鳳七七隻不過是一個歡場中的老鴇子,雖是灑脫似一匹野馬,可卻有着別樣的風情,和平日裡常見到的那些大家閨秀們截然不同。
他擡起了瑩白的纖手,拇指上佩戴着的白玉扳指,擦過了皎月般的華服,發出了一道輕響聲,卻和鳳七七銀筷子敲擊碗盤所發出來的聲音極爲符合,像是在配樂似的。
鳳七七笑了笑,猶如琥珀般的眸子,瞥了一眼君莫黎,似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君莫黎卻斂回了自己的眸光,雙手交疊,轉動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他靜默了下來,沒有說話,像是在欣賞着一副蒼勁有力的狂草,饒有興致地看着鳳七七。
一歌畢,鳳七七笑笑地看了一眼君莫黎,須臾,又將眸光落在了君臨烈的身上,越是瞧着,鳳七七就愈發地覺得,君臨烈和尹黍越像。
這種感覺極爲強烈,像是一頭狂奔的犀牛,不斷地撞擊着鳳七七的心頭,然後,在她的心窩窩裡烙印下淺薄、淡漠的影子。
“鳳公子歌技卓絕,我倒是第一次聽見這般別樣的歌。”君臨烈依舊是笑着,稍稍地歪了一下頭,狹長的鳳眼,彎成了天邊的一輪皎潔的弦月,仿若能夠驅散世間所有的黑暗似的。
有君莫黎在場,鳳七七即便是想要試探君臨烈,可卻也變得束手束腳地,偷偷地擡眸掃了君莫黎一眼,瞧着君莫黎一臉的陰鷙。
鳳七七撇了撇嘴,心中暗忖:拽什麼拽。
君莫黎似乎能夠聽出鳳七七的心聲似的,冷眸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四王兄誇你,你爲何不應聲?!”
鳳七七微微地怔了一下,原本燦爛的笑容,倏地僵在了臉上。
君楚悠湊到了鳳七七的耳畔,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壓低了聲音,輕聲地說:“你別看七弟現在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從前他可是我們七兄弟間的開心果呢。”
“開心果?!”鳳七七的脣角微微地抽了抽,這個詞似乎她怎麼都不能夠和君莫黎聯想在一塊。
眸光冷凝地瞥了一眼君莫黎,鳳七七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朝着君楚悠勾了勾手指,“從前的開心果,現在的冰疙瘩。”
“呵呵。”君楚悠笑了笑,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朝着鳳七七豎起了拇指,“這個形容不錯,往後咱們就叫他冰疙瘩。”
“哈哈哈……”
兩人竊竊私語,爽朗的笑聲,似乎忘記了君莫黎還在場。
君莫黎擡眸看了鳳七七一眼,微微挑眉,聲音清冷如霜,“笑什麼!?”
“要你管!”鳳七七嗔了他一眼,看着君莫黎眸色微斂,臉上似乎籠了一層霾,心頭別提多開心了。
別過了頭,鳳七七莞爾看着君臨烈,瞧着君臨烈也正看着自己,她的面色更紅了。
君臨烈笑了笑,將眸光挪到了君莫黎的身上,擡手朝着他點了點,笑笑地說:“你說的很是形象貼切,冰疙瘩。”
鳳七七有些尷尬,她沒想到君臨烈會聽見了她的話,偷偷地瞥了一眼君莫黎,瞧着他面色依舊,並沒有應爲這個綽號動怒,臉上的笑容舒展開來。
“冰疙瘩!”
鳳七七、君楚悠和君臨烈同時擡手,齊齊地朝着君莫黎指了過去,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