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天擺手,示意凌侯不必相送。
他信步而去,慵懶從容,絳紫色長衫在半空中劃過優美弧度,似天邊流雲,未曾有一絲停留。
另一邊,凌瑞文將文逸塵等人送至侯府門口。
“今日實乃我侯府多有怠慢,文夫人還請慢行。”
文夫人面帶微笑,矜持道:“四小姐言重了。”
這凌瑞文雖然氣質不俗,但到底是庶出,最多給她家兒做妾!
文府的馬車早已等候多時,從馬車上下來兩位女婢,掀起車簾,準備迎接文夫人。
文夫人率先上車,文逸塵緊隨其後,正欲上轎卻聽一道幽幽之音響起。
“文公子身體不適,不妨前往蒼龍山的臥蟬廟拜拜佛,那裡或許有您心中所想之物。”
“你說什麼?”文逸塵手指扣住馬車邊緣,陡然轉身,望進少女那雙幽幽黑瞳。
這雙杏瞳黑白分明,不若凌瑞雪不諳世事的純澈乾淨;它深不見底,帶着奇異的亮光,卻給人死寂之感。
“您走好!”凌瑞文朝他淡然一笑,翩然轉身。
那嬌小的身軀,在陽光下投射出長長的黑影,緩緩沒入侯府。
明明陽光依舊,卻不知爲何,這一刻,侯府大門在文逸塵眼中的卻猶如巨獸之口,緩緩將那嬌弱少女吞沒。
文逸塵駐足,凝視良久,心頭一動:臥蟬廟麼……若非這位凌四小姐就是他卦象中的貴人?!
當夜,凌瑞雪舉止輕浮,被老祖宗罰跪祠堂,好生反省。
水伊苑內,付姨娘滿臉擔憂,對凌侯道:“侯爺,如今雖是五月天,可祠堂夜裡溫度卻很低。大小姐身子骨弱,哪裡經得起這番折騰。要不妾身,悄悄爲大小姐送些保暖之物?”
凌侯黑眸深沉,緊緊盯着付姨娘:“你真是這麼想的?”
付姨娘眼波含淚,大驚的看向凌侯:“侯爺,您這話是何意?”
她猛然跪下來,美眸垂淚,頭上的白玉簪在凌侯眼底輕輕晃動。
“侯爺,妾身盡心盡力,打理侯府十年有餘,從未敢怠慢。如今大小姐回府,妾身知侯爺心中歡喜,更不敢有半分怠慢大小姐。您怎的懷疑妾身對大小姐的關懷?”
“是啊,侯爺。”
劉嬤嬤也一下子跪在地上:“前段時日,四小姐得了重病,付姨娘急的夜夜睡不着覺,您也是看見的,可她卻忍下心痛,爲大小姐打點一切,生怕大小姐被人看輕了去。”
付姨娘輕擦眼角淚珠,咬着脣,滿臉委屈的瞧着凌侯,眸光哀怨纏綿。
凌侯怔怔盯着她頭頂那白玉簪,那是他曾經親手打造,送給她的。
想當年,歹徒來襲,正是付姨娘用自己羸弱的身體爲他抵擋致命一擊,險些喪命。
凌侯眼神一軟,不由長嘆口氣:“罷了,無論如何,你執掌後宅卻鬧出今日之事,難辭其咎。近日,你好生歇着,府裡就交給柳姨娘打理吧。”
什麼?將府裡大權交給那個病癆鬼柳姨娘!
付姨娘柔順的伏在地上,梨花帶雨:“只要是侯爺說的話,水伊都是依的。”眸底卻閃過一抹慌亂。
這話一出,凌侯再次怔住。他與付姨娘青梅竹馬,當年花前月下,少女嬌羞喜人,也是這麼向他說了這句話。
眼中柔軟更甚,可腦中只要一想到凌瑞雪,凌侯目光再次冷凝。
“今日鬧劇,若京兆府尹查出什麼,本侯定當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