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歌將一聲一聲的抽泣聽在心裡,就像是碎了一樣。
她雖然是一縷異世的魂魄,但是自從到這個時代就這接受者慕容雪兒和楚靖的寵愛,她怎麼能不感動?而且她繼承了原來楚雲歌的記憶,在她這兒早已經把慕容雪兒和楚靖當成了自己的親爸媽。
一聲聲的抽泣,比在她身上插刀子還難受,楚雲歌眼底泛出絲絲的苦澀。
鳳翊從另一側的地道走了過來,也趴在牀板下面聽了一會兒,就把楚雲歌拉走了,用手指指了指北邊的方向。
楚雲歌閉着眼睛把眼中的酸澀收了回去。
哭,永遠都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楚雲歌也從來都不哭。
鳳翊拉着楚雲歌來到一處地方,將手上的手上的火摺子舉得高高的,照亮他頭頂的輪盤,楚雲歌熟練的一塊一塊的摁石頭,楚雲歌有印象,這塊石頭上面的出口也是隱藏在花叢中的一個隱秘的地方,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小心。
和鳳翊兩人推開一條縫隙,便看了過去。
同樣是通亮的房間,半遮半掩沒有關上的窗戶,只是這次離着要近一些,還能挺清晰的看到慕容雪兒的臉。
慕容雪兒坐在楚靖的牀邊,拉着楚靖的手,神經有些呆滯,就一直看着楚靖,也不眨眼睛眼淚就往下流,楚雲歌看着心疼,她離開的這兩個月,慕容雪兒整整瘦了一大圈,就算是被無憂殿抓走的那段日子,也沒有瘦到那個程度。
臉蛋兒上的肉已經不見了蹤影,顴骨凸了出來,濃濃的黑眼圈就像是畫了煙燻妝一樣,嘴脣煞白,兩雙通紅,一邊撫摸着楚靖的手,一邊又望向窗子的地方。
通紅的眼睛眺望着遠方,好像在等什麼人回來。
楚靖擋在牀上,幾乎看不出來是死是活,臉上烏青烏青的,嘴脣已經變成了深紫色,被慕容雪兒牽着的手也是顏色青紫,而且兩個月來幾乎都沒怎麼吃過飯,再加上被蝕骨的疼痛折磨,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手就像是烏雞的爪子一樣。
深夜午時,慕容雪兒瞭望窗外,可是並沒有等到什麼人回來,也沒有等到奇蹟,她已經這麼熬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她一方面希望這扇窗戶外面出現人影,另一方面又不想有人過來。
慕容雪兒轉頭看了看圍在她身旁,還有藏在房間各個角落的侍衛和暗器,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進來,也只有被抓走這一條路。
楚雲歌把這石頭的手有些顫抖,爲什麼會這樣!如果不是在這種特定的情況下,她都認不出來這房間裡的兩個人是她的父皇和母后了。
一代帝王勵精圖治,風流倜儻,一代皇后母儀天下,風華絕代,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無憂殿!楚雲歌再次將這三個字牢牢的刻在心裡,當年殺了外公折磨母后還不夠,現在還要殺死母后最至親至愛的楚靖繼續折磨她,太狠毒了!
“小歌兒,你看你母后的桌案前。”
楚雲歌的雙眼通紅,她是強忍着自己衝上去的衝動,隨着鳳翊看向母后的桌案前,那上面放着豐盛的飯菜,應該是晚飯的時候送進來的,可是縱使那麼多的大魚大肉,只有母后旁邊的米飯少了一兩口的樣子。
若不是不吃飯會死掉,估計慕容雪兒就連飯也不會吃了。
慕容雪兒就這樣一夜一夜耗着,兩個月的時間就好像老了幾歲一樣,這樣下去,如果父皇撒手歸西,慕容雪兒必定相隨而去。
鳳翊把手放下來,此時午時已經快過去了,馬上就要寅時了,宮裡也漸漸開始有人走動了,鳳翊就拉着失神的楚雲歌按照來時走過的路,一路往回奔。
楚雲歌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幾萬噸的大石頭,無憂殿給父皇母后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就算是父皇的毒解了,她也恢復不到原來那樣的健康了,慕容雪兒日日以淚洗面,流的淚水全都是心間的血,這種永久性的創傷是誰也癒合不了的。
鳳翊拉着楚雲歌走回了井邊兒,把楚雲歌推了上去,楚雲歌邁出去井邊的一瞬間就坐到了地上,鳳翊走出來之後將地道的門重新關上,稻草什麼的都一次不苟的掩蓋好。
又把那個無憂殿人的屍體拖到了巷口,走回來將楚雲歌拉了起來,在大楚皇宮了饒了一圈兒,與來的時候不同,回去的時候,就張揚多了。
任誰看了那樣的畫面,也平復不了心中的怒火,楚雲歌一直在神遊,鳳翊就在前面拉着她披荊斬棘,一路上只要是發現他們存在的侍衛,通通一劍封喉。
信號彈在宮中炸了好幾個,在天空綻放出絢麗的煙花,等皇宮裡的侍衛尋着信號彈的煙花找過來的時候,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要知道他們幾乎都是挨着的崗,這邊炸開信號彈了,他們頃刻間就到位了。
然而這時,扒了侍衛兩件盔甲鳳翊已經拉着楚雲歌回到秀女殿中,把兩個人的衣服扔到爐竈裡,待到都成爲灰燼的時候才離開。
“先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鳳翊心疼的搓了搓楚雲歌的小臉兒,一個皇朝公主,這個年紀本來是最天真爛漫,對生活充滿美好憧憬的年紀,而她卻在經歷這樣慘痛的事情。
楚雲歌貼着牆壁,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就像喘不過來氣一樣,原來特工組織專門找她這種無父無母,天地間孤身一身的人訓練當特工是有道理的,因爲一旦有了家人的牽絆,一旦有了在乎的人,所有的能力都變成廢品了。
楚雲歌推門而入,失神的做到自己的牀上,她覺得自己好無能,她曾經信誓旦旦的答應過母后一定會爲父皇尋來解藥,一定會讓大楚重新回到以前昌盛的狀態。
可是現在呢,她眼見着父皇母后受着那樣的罪卻只能遠遠看着,什麼都做不了!那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有什麼用?什麼用!
楚雲歌低着頭,進來房間許久才發現對面的牀上也有一個坐起來的人。
肖微就一直坐着看着楚雲歌從門口進來,然後坐在自己的牀上。
楚雲歌張嘴想說些什麼,她居然沒有被迷藥迷倒,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化成了三個字,“對不起。”現在宮裡的未知因素太多了,她經不住一丁點的背叛,所以只能選擇最安全的方式。
“我從小便體弱多病,每天幾乎都要喝上一罐子的藥,久而久之身體習慣了這種狀態,所以一般的藥在我身體裡的效果都會大打折扣。”她剛進寅時的是變醒過來了,只覺得腦袋有些暈有些痛,起來倒水的時候就發現了對牀的楚雲歌不見了,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
“對不起,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要遠比你知道好的多。”
肖微呼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將被子重新蓋上,閉上了眼睛。
楚雲歌就垂着雙臂,失神的在牀上坐了一夜,知道一個時辰之後,集合的銅鑼打響,楚雲歌才重新穿上秀女的服裝,和肖微一起走了出去。
今天就要比昨天有序的多了,秀女們換好衣服出來,很自覺的就站成了一個方隊,幾個太監和嬤嬤在前面一站,爲首的老太監在衆人的面前來回踱步,“從今天開始,你們就都是秀女了,也真正的成爲皇城中的人了。”
下面的秀女們,臉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昨天到現在十幾輪的選拔,終於可以確定自己在宮中的地位了!老太監對一個個的表情很是滿意,唯獨楚雲歌。
“你!”老太監翹着蘭花指,手指指向楚雲歌,“當上秀女爲什麼哭喪着臉啊!”
楚雲歌擡起頭,稍微醞釀了一下,把自己臉上換上了和煕的笑容,“公公,我這是太高興了,不知道怎麼表達了。”
“哼。”老太監收回手,繼續說道,“你們現在已經是秀女了,也自然有秀女的規矩,從今天開始,就會有嬤嬤來教你們宮中的規矩,你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學習,聽明白了?”
“明白!”
“命運可是掌握在你們自己的手中,若是日後誰學的好了,成了皇上的心尖寵,老奴還得對着你們叫一聲主子呢。”老太監說的陰陽怪氣的,“好了,都散了吧。”
“慢!”衆人皆向粗重的聲音方向望過去,一隊侍衛提着重兵器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