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房間,直到中午那沒有一點動靜的牀上,才小動作的蠕動了兩下。
門外的舉着盆等着洗漱的宮人已經在外面等了幾個時辰了,但鑑於楚雲歌昨晚的壯舉,就連平時最注重禮節的嬤嬤也還是乖乖的在門口站着。
她們可不敢打擾這位姑奶奶。
今日一早,楚雲歌的大名就已經印在了鳳萊皇宮每個人的心裡。
一個將整個一隊太監扔下去池塘餵魚,侍衛總管一直掛到半夜纔下來。
不僅打了出雲郡主,還聽說因爲飯菜不可口,叫御膳房重做了幾百道菜。
最最重磅的是,半夜戲耍了幾百的禁衛軍,聽說白天還有不少人沒緩過來。
然而,也有另一種說法,說她是心腸好,心直口快,拿飯菜給窮人們,不過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了。
睜眼,楚雲歌抻了個懶腰,已經中午了嗎?
她穿好衣服,其實她早就知道門口站了人了,只是不願意起來罷了。
“真是煩,什麼事啊,進來吧。”
聽見召喚,站在門口的一衆宮人魚貫而入,拿着麪粉的,捧着毛巾的,換洗衣物的,舀水的,水桶裡一桶冒着蒸汽的熱水,一桶涼水。
楚雲歌微微有一些笑意,她的震懾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洗個臉恨不得把所有的器具都端過來。
“放着吧。”楚雲歌手伸進去洗臉盆,兩把將臉洗乾淨,“下去吧。”
這麼痛快!他們還以爲這位祖宗又要水熱了水涼了的呢!
“還愣着幹什麼,還想看着我換衣服不成?”
昨日那件粉色的襦裙,折騰下來現在已經成布條條了,好在今天給她準備的是一件簡潔淡藍色長衣,誰這麼體貼!
長衣多好,多方便她無理取鬧啊。
隨便吃了點剩下的糕點,楚雲歌走出門。
所有的宮人皆是低頭,等楚雲歌走後才各自恢復自己的行動。
滿意的點點頭,這個效果還是不錯的!
一路走來,幾乎見到她的宮人能繞道走就都繞道走了,特別是太監司的人,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撒腿就跑。
她走過老遠,宮人才敢在她的身後複述她的事蹟,常年習武,楚雲歌的聽覺異常的靈敏。
“就是她!就是她!”
還有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一臉的疑問,怎麼所有人見了雲歌姑娘都是這副表情。
“你啊。估計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沒聽說昨晚啊!”
宮女搖頭。
“聽說啊,昨晚上她遛皇上禁衛軍遛了一晚上,跟遛狗似得!”
楚雲歌想象昨晚上的場景,她還真就像是個扔盤子的主人,可不就跟遛狗似得嗎?
“還有,昨日你家娘娘晚飯是不是也吃晚了,我家娘娘的晚了一刻鐘呢!聽說都是咱們這位太子妃嫌飯菜不合胃口,讓御膳房重做了幾百個樣式……”
“對對對,我家娘娘昨日也吃晚了!”宮女極力的點頭。
“唉,咱們太子怎麼就看上這樣的人了呢,咱們以後的日子啊,不好過嘍!”
“是啊,還沒過門的就這樣了,這要是以後當上太子妃,當上皇后不讓她飛上天去啊。”
兩個人吐槽的正歡,沒注意到身後有一個身影已經站了不短的時間了,“宮裡的活兒不夠你們幹是不是,還有時間在這裡傳主子的閒話。”
聽着這尖尖的聲音,楚雲歌挑起了一側的眉毛,“老熟人啊?”
“來人,給我拉下去掌嘴!打到說不出話來爲止!”
兩個宮女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她們要是知道身後站了人,是怎麼也不敢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的。
“郡主饒命啊,郡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兩個人都是自己給自己掌嘴了起來。
每一個巴掌都不輕,嘴角留下血跡,她們要是被拉下去了,這一輩子就再也回不來了!
“唉。”楚雲歌走了回來,“郡主,好久不見啊?”
這老熟人可不就是慕昭雪嗎?
“宮女們說的是實話,何必這麼動怒呢?”
慕昭雪微微偏側低頭,雙手扣在腰間,輕吐出了幾個字,“拜見護國公主。”
一切都很是得體,若不是她以前知道她的嘴臉,還真有可能被她這副模樣給騙過去。
楚雲歌像突然想出來個法子似得,“郡主這麼變得這麼有禮貌了,不如跪下對我行禮吧?”
慕昭雪怔了一下,咬了咬嘴脣,雙手撩起裙子對着五色石子甬道就真的要跪下去。
楚雲歌伸出一隻腳踢在她的膝蓋上,“算了,本公主突然不想接受你的跪拜了。”
可是慕昭雪還是跪了下去,胸口起伏語氣誠懇的說道,“護國公主,以前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回到鳳萊國我已經被禁足三個月,今天才剛剛出來,以前真的是我做的太過分,被嫉妒迷了眼。”
慕昭雪再次深呼吸,“真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話說的是十分誠懇的,可楚雲歌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兒,眼睛盯着慕昭雪的胸口,“妹子,你這三個月吃了不少木瓜吧!”
竟然從A變成C了唉。
慕昭雪臉漲紅,自從明月國回來她被禁足,得知有一種瓜果吃了可以變得“豐滿”,便託人千方百計的去買,她還真的吃了不少。
“不對啊,三個月就算你一日三餐吃木瓜,喝湯藥豐胸也到不了這個型號啊!”楚雲歌湊過去,食指勾了勾慕昭雪胸前的遮擋,“從實招來是不是墊海綿了!”
臉更紅了,慕昭雪搖頭,她確實沒墊海綿,不過她倒是在某個部位穿了不少的衣服,她怎麼全知道了!
“唉,你這麼墊不自然!我跟你說啊,你要把海綿或者布一類的東西,剪成……”楚雲歌比了比她的尺寸,“拳頭大的模樣,分成兩個然後縫在衣服裡面!這樣才自然。”
豬肝色,絕對的豬肝色!
隨着慕昭雪身後的太監宮女恨不得個個化作土行孫逃走,這種話題聽了是要被殺頭的啊!
況且,說這個話題的兩個人一個人是當朝郡主,另一個是即將成爲太子妃的女人!
慕昭雪還在跪着,覺得受了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旋,“護國公主,真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被禁足的時候她就已經聽說楚雲歌到了鳳萊了,奈何她禁足的日子還沒到,從明月國回來太后大發雷霆,恨不得要打死她。
若不是他父親求情,她這條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如今太后也不再對她寵愛有加了,還差點撤了她郡主的身份,太后原來是最屬意她成爲太子妃的,現在一切都泡湯了,這一切都要怪楚雲歌!
所有人都知道楚雲歌是護國公主,然而太子卻只允許宮裡的人叫雲歌姑娘,這不是偏愛是什麼,分明就是告訴所有的人。
只要是他鳳翊所愛的,無論是什麼身份都無所謂!
憑什麼,這一切本該都屬於她,憑什麼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楚雲歌奪走?
楚雲歌在她身上奪走的東西,她要一樣樣的奪回來。
“原諒你啊?”楚雲歌說的不經意,她縱橫戰場接近十年,連人都看不清的話,早就死了幾百幾千回了,慕昭雪是不是真心知錯,她一張嘴她就知道了。
還是那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小狗就到底還是改不了吃粑粑。
楚雲歌有些爲難,“可是你以前那麼陷害本公主,本公主還是氣不過,怎麼辦啊?”
撅着嘴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認真的道,“我也想原諒你,要不你給我磕幾個頭吧!這才樣我才能解了氣,就原諒你了。”
慕昭雪水袖中的玉指緊攥,蔻丹深深印進了手心的肉裡,“只要護國公主能釋懷,昭雪做什麼都願意。”
話畢,慕昭雪雙手舉於頭頂。
楚雲歌連看都不看,不得不說,慕昭雪這三個月的禁足讓她變沉穩了,起碼知道怎麼須臾萎靡了。
這五色石子甬道,跪着都是極疼的更別說磕頭了。
御花園本來就是人多眼雜的地方,聽說了有事情發生之後更是圍了不少的人!
在明月國發生的事情,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畢竟那樣的醜事是有損皇家形象的。此刻多數人心裡都給楚雲歌貼上了個大大的標籤——刁。
御花園裡的百種秋菊齊放,本是一副美景,可卻被人污染了。
慕昭雪磕着,一個不小心將潔白的額頭磕出了一道血。
楚雲歌看了看也沒有要停的意思。
慕昭雪的身子顫抖,血已是滿臉縱橫,不過心裡卻是另一副算盤。
今天她在這越可憐,傳到太后耳朵裡的時候她的形象就能挽回的越好,將來還能嫁給鳳翊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她也不想就這麼被楚雲歌白白站了便宜,明明的是磕幾個頭,這都十幾個快到二十了楚雲歌也沒有一點停的意思啊。
血染石子,慕昭雪匍匐在楚雲歌的腳下,就像是個受盡凌虐的毫無抵抗能力的弱女子,似是風箏線一般,只要輕輕一觸就會斷了。
終於,慕昭雪搖晃着磕了二十六個之後,身子一側倒在了金盞菊花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