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剪瞳扛着百里三乎追上了先行的白素他們,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把百里三乎往馬背上一扔,自己也跨坐在馬上,慵懶的剩個懶腰,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白素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是少了些什麼,按照剪瞳的作風,此刻該是搬了不少東西回來,爲何只見他們兩個人,卻不見剪瞳的戰利品呢?
“瞳瞳,你是不是忘了什麼?爲師甚少見到你這般兩手空空的樣子。”剪瞳若是出門,只要不讓被人丟點什麼東西,那就算是她自己丟了東西了,對於眼前的情況,白素很是迷惑。
剪瞳笑眯眯的給白素點了個贊,順便從袖口中掏出來一張白條喜笑顏開的給白素遞過去,“恩,知我者師父也,爲了輕裝上陣,我已經隨便找了個鏢局把文玩字畫之類的東西押回了京城,身上現在也就一張欠條,打劫回來金銀我讓那個官差給蘆城的百姓挨家挨戶的分去了。爲了防止他不聽話,送了他一顆加了料的人蔘養榮丸,其實毒性也不大,畢竟只是爲虎作倀的人,連嶽山我都沒有殺,更不會對他一個小小的官差下狠手。只不過沒有解藥的話,大概人類繁衍生息的大事,他就只能看着不能幹着了。”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哪裡是什麼小事?在場的侍衛大都有意無意的掃了一下的下半身,理智的決定日後爲小姐馬首是瞻,前家主跟公子兩人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啊!
刺眼的陽光跟顛簸的旅程讓白素本就並不靈便的眼神雪上加霜,雖是盡力一試,也始終看不清上面寫着什麼,憑着他對剪瞳的瞭解這東西不看也罷,定是方纔說的欠條,而且一定是讓人出了血本那種,打劫沒遇上剪瞳那是生意興旺,遇上了剪瞳那就一定是被打劫的連下頓飯的着落都沒有。默默的收下手中的欠條,白素一言不發。
“師父你真是高級黑啊!”一看見白素把隸屬於自己的欠條沒收,剪瞳不得不再一次哀嘆自己的宿命,爲什麼自己都這麼努力還只能給師父當槍使啊!就算她平常總給師父闖禍,也不用這麼殘忍的回收成本吧,爲他人作嫁衣裳的滋味真的是不怎麼好受。“要不就是你那雙眼睛附帶什麼功能?從我第一次下山到現在,只要我把打劫的東西往你眼前一放,被你與世無爭的目光掃一下,這東西的主人就算是換了,師父你這麼黑你造嗎?”
白素若無其事的騎着馬,沒有一點陰謀被揭穿的尷尬,反而輕鬆的回答道:“爲師姓白。”
剪瞳嬌嫩的臉略顯幼稚,被刺激的慘白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一抹氣喘造成的不和諧的紅暈,此刻體會到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手,想着下一步是不是要作出後悔藥給自己吃,或者乾脆給無可救藥自己做個換腦手術,要不然諸如此類的蠢事,爲什麼自己
還在無休止的做?“你是想告訴我物極必反是嗎?因爲你太黑了,所以只能考慮用這種辦法洗白了,可總不能因爲你叫白素,我就一直白送啊!”
“老夫已經白送了十多年了,你這纔不到十個月就這樣了?果真是教會了徒弟,現在要餓死師父了!”
剪瞳軟趴趴的倒在馬上,祭奠着自己遠去的戰利品,白素對她的心疼她心知肚明,只是偶爾跟她掐起來,也顧不得那麼許多。點點嬰兒肥埋在馬的鬃毛之中,弄出好幾個激情洋溢的噴嚏之後,剪瞳終於結束了這種自作虐的行爲,“那不是我少年無知嗎?早知道現在師父這麼狠,我小時候就該把能打劫的都打劫走,另找一個隱秘的坑埋起來,或者上交的時候扣下一點也好啊!現在我兩手空空的,想想就激動的熱淚盈眶了。我算是知道爲什麼那些賊成天高危作業,還窮的叮噹響。”
這話分明是說白素是她的上線,每日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白素也不生氣,只接着揶揄道:“你是說老夫是碩鼠咯?其實你只要把百里二公子哄好了,這一點金銀不過是個零頭。”
眼見着靠臉吃飯的那人有點小病嬌,都被剪瞳的輕功帶的眩暈嘔吐了,還不忘露出病態的嫵媚,那樣子怎是一個賤賤可以形容?剪瞳眯着眼瞅了一下吐得稀里嘩啦的百里三乎,天生的矯情人,連吐都吐得柔弱動人。狠了狠心,剪瞳越發的討厭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雖說她不會承認這是嫉妒,不過赤果果的事實已經勝於所有的雄辯。在鼻子前擺了擺手,像是要驅散百里三乎嘔吐物的味道,剪瞳真誠的回答讓白素的面子裡子丟的乾乾淨淨,“那可不行!師父你認識他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怎麼到現在還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呢?你哄着他,他跟你傲嬌,你揍着他,他跟你撒嬌,這就是典型性沒事找抽型,你不把他打的很有節奏感,他就以爲自己呲着大牙笑翻,連春意都能闌珊。”
吐得有氣無力的百里三乎被剪瞳這麼一說,深深覺得自己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怎麼就碰上了這麼一個煞星呢?絕美的臉此刻泛着病態的黃色,他柔若無骨的身子正整個趴在馬背上,要不是剪瞳把卸磨殺驢貫徹的太過徹底,他百里三乎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好歹在她剛纔的打劫中,自己還扮演着幫兇的角色,這會兒撇清關係可做的夠徹底的。
見他這樣子,剪瞳卻想起旁的事情來,望了望自己的後方,說道:“描雲,說好的安靜美男子呢?”
描雲也不慌不忙,一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讓百里家的人面部掛不住,王妃就算是長臉了。“回王妃的話,要是您自己要一個,奴婢也就去貼告示了,既然是百里二公子要找一個,奴婢覺得那就是不必了,百里家是可以自產自銷的,有何必帶上一
個人來拖累咱們呢?”
剪瞳瞄了瞄頹廢的百里三乎,再看了看依舊是溫文爾雅的百里三歸,覺得描雲的話很是在理,百里家真是奇特,肥水不流外人田,實在是太明智了!“有道理!”
這麼說真的好嗎?畢竟三大世家是一個整體,該是戮力同心披荊斬棘的,可有剪瞳在,不窩裡反就不錯了,白素是如此這般的希望上官文趕緊跟剪瞳生個孩子,至少他還能有個盼頭,要不然就剪瞳這麼個作法,他的餘生是沒什麼指望了。
默默的轉過頭看着百里家主,白素豐富的表情歸結成一臉的尷尬,爲了改變那人極度灰暗的臉色,白素還是想着說一些讓人輕鬆的事情算是中和氣氛中詭異的酸鹼比例了,“那個,百里賢弟啊,你看剪瞳今日忙着其他的事情,算賬的事兒怕是要等到明天了,恭喜百里賢弟又安然無恙的過了一天。”
百里家主側過頭面對着白素,鮮明的黑眼圈像是被大熊貓附體一般一看就是昨夜沒怎麼睡着,臉上的千溝萬壑因爲趕路的關係更顯得滄桑深刻,粗糙的皮膚浸透着歲月的痕跡,臉上卻是悲慼傷感的表情,“喜從何來?夏侯兄如今是在說,今晚周公也不來找我了嗎?未曾嘗試過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終日,夏侯兄如何能曉得我寢食難安的滋味?實在是夏侯兄教導徒弟的方法登峰造極匠心獨運,讓小弟歎爲觀止甘拜下風。”
白素當然曉得這話中的反語,可他也是無可奈何,先天的東西被弄成那樣,後天他就算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來啊,骨子中帶着東西就是那麼殘缺,那白素總不至於給剪瞳剔骨重建吧?
殺氣!
白素本能的豎起所有的防備,在一瞬間蔓延到指尖的戒備讓他運足了功力,彷彿下一秒就是一場惡戰,可當他感受到殺氣的來源時又默默的卸了力,這孩子又開始作了,既然百里賢弟想讓自己睡個好覺,自己也不用攔着了。
剪瞳從懷中取出全套手術要件,那東西齊全的就算是庖丁解牛的大刀小刀也是自愧不如,隔空運力,大大小小的刀具就在百里家主身邊環繞,動不動就劃破他的衣服,卻又是淺嘗輒止的,避開百里家主的身體,它們像陣法中詭異的刺槐林一般,專管調戲,與殺人無關。小樣,你家刺槐能調戲,小爺的刀法也一樣可以!別看這些刀長得凶神惡煞的,其實內心還是很溫柔滴!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無厘頭的吟出這首詩,弄得一行人莫名其妙,這深秋時節拿來的二月春風?也不知道這又是什麼含義。很快一切就明朗起來,百里家主飛揚的披風已經被剪瞳剪成柳葉相連的鏤空樣式,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外袍也不能倖免,那一個個鮮明的大窟窿就像是路邊的乞丐一樣,當真可惜了那昂貴的布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