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豐盛的一頓回門宴,嶽琉璃卻是吃得渾身不自在。本以爲凌雲霄會聯合嶽承一起來試探她,因此一直小心謹慎,誰知到了最後兩人也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倒是讓她白白擔心了一場。
按照規矩,回門宴吃過,她便早早地跟着凌雲霄回了王府。一回到自己的琉璃殿,整個人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將腳上鞋子踢掉,將自己在牀上擺成了個“大”字形,兀自望着房樑發呆。
春巧走過來,將她踢亂的鞋子規矩地擺放在牀下,咬了咬下脣,說道:“王妃,今天真是嚇死奴婢了,太子他……”
“他怎麼?他還能吃了我不成?不是,你說我以前什麼眼光啊,怎麼能看上太子這樣的人?這怎麼看,凌雲霄都要比他強上百倍啊,只不過……”只不過他已經有了個馬側妃,不然她或可考慮考慮留下來。
春巧不聽她說完,便急得低聲嚷道:“噓,王妃,您可不能直呼王爺名諱,這要是被人聽見,怕是又不知道要惹出什麼麻煩來!”
嶽琉璃不以爲然地瞥了她一眼,心道:也許她想着留下本就是個錯誤,這王府實在規矩太多,束得她不暢心不說,還要時刻壓抑自己的本性,這簡直就是煎熬啊!不行,還是得儘快離開纔是上策。
當天晚上,嶽琉璃乖乖地喝了藥之後,早早地就上了牀,熄了燈。下人去書房回稟時,凌雲霄手裡還捏着兩幅字帖。其中一幅雖是臨摹古人辭賦,但卻是字體閨秀,與另外一幅完全可稱得上是兩種極端,怎麼看也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然而,事實上,在外人來看,這還真就是一人所寫。
只不過那前一幅是原主嶽琉璃而寫,而那篇“秋”則是現在的嶽琉璃所寫。
凌雲霄指尖隨意地敲打着桌面,盯着面前那兩幅字帖,嘴角逐漸勾起了一個笑容。
夜色微涼,嶽琉璃在牀上翻了個身,輕聲喚了句“春巧”,沒有迴應後,她隨即跳了下來,麻利地穿好了鞋襪,又從牀底下掏出一個小包裹,一矮身便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
來到走廊上,她四下看了眼,除了草叢裡偶爾傳出的幾聲蛐蛐兒叫,再無其他動響。
嶽琉璃將包裹往肩上一挎,貓着腰就朝着後院去了。
她這兩天早已打探清楚了,王府前院兒大門晝夜都有下人看守,那裡是出不去的,而府裡圍牆又太高,她不懂輕功,要想爬牆出去也有點困難,唯一的辦法就是後門那裡,一過子時,那裡的下人也就休息去了,她可趁機溜出去。
先喬裝改扮一下,混進堯都城,等到明日一早城門一開,她就直接出城,然後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
然而,想象總是很豐 滿,現實往往很骨感,她雙手剛搭上門栓,眼見下一秒便可奪門而出,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隻手掌就緊緊扣住了她的肩頭。
嶽琉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心臟差點兒驟停,不由分說擡起一掌便揮了過去,格開身後那人,悶着頭就往走跑。
可對方顯然比她想象中難纏,沒等腳步跨過門檻兒,手臂就被人拉了過去,一個急甩便將她拖回了院子。
嶽琉璃氣惱,回頭看了眼,就見面前一個同她一樣穿了夜行衣,蒙了面紗的男人,正站在一米之外看着她。
她眉頭擰了下,忽地想起那天晚上在窗外偷窺的人,若不是當時凌雲霄來得太快,她就要出手了。眼下又見這人,心裡的火當時就躥了起來,怒道:“又是你這個偷窺狂?上次老孃放你一馬,這回還敢來,今日不將你牙打掉,老孃就不叫嶽琉璃!”
話不說完,手腳就上去了。她雖不懂這個朝代的功夫,但卻是學過一段時間的散打,也就是如今這個身子太過柔弱吃了虧,不然對付這個男人不在話下。
而對方明顯也被她那不按套路來的招式驚呆了,有那麼一瞬間忘了抵抗,被她一腳正中前胸,只是這看似要命的一個迴旋踢,卻沒能將人直接踹飛,反而把她自己震得連連後退,最後沒站穩愣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把她給氣得,當下破口罵道:“混蛋!別仗着自己個頭兒高就了不起,老孃發起瘋來自己都怕!你給我站那兒別動!”
對方還真聽話,她說不讓動,那人還真就站在那裡不動了。嶽琉璃站起身,揉了揉摔痛的地方,目露狡黠地看向那人,壓低了聲音,道:“告訴我你到底是哪路的?幾次三番夜探凌王府究竟有什麼目的?你若是老實交代,我興許能網開一面,不去告發你,否則……”
那人站着依然不動!
嶽琉璃神色冷了冷,又道:“要不這樣,我今夜就當沒看見你,你也當沒看見我,咱們兩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何?”
對方還是沒有迴應!
嶽琉璃心裡慌了下,總覺得事出古怪,她壯着膽子往前挪了一步,又問道:“喂,你該不是睡着了吧?”
對方依舊站得筆直,嶽琉璃終於覺出不對勁了,方纔着急之下她根本沒來得及細看,便先入爲主把這人以爲是那天偷窺之人了,然而此時再仔細看去,這個人身形似乎比那人要高大了些,很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她暗道一聲:糟了!
不敢再往下想,她轉身要跑,卻見面前燈光一晃,凌雲霄不知何時手提着一隻燈籠就站在了她的身後。
而此時,那個蒙了面紗的男人也從另一邊走了過來,取下面紗的那一刻,嶽琉璃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人不是霍鍾那小混蛋又是誰!
正想着,就感覺臉上一涼,她的面紗也被人扯了下來,凌雲霄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說道:“王妃這是要去哪兒?”
嶽琉璃咬了咬牙,心知這回說什麼也躲不過去了,她乾脆把肩上的包裹往地上一丟,翻起一雙琉璃般的眸子看向凌雲霄,面色平靜道:“凌王爺,實話與你說吧,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嶽琉璃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嶽琉璃了,也就是說殼兒還是那個殼兒,但靈魂卻早已不是那個靈魂,你也可以理解爲,如今的嶽琉璃已經不再是嶽琉璃,所以,我這麼解釋,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