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芸整個人狠狠一顫,呆滯着神色擡頭看去,口中呢喃道:“皇上,您是想起什麼了嗎?”
她不確定的語氣沒有得到迴應,反而讓某人身上氣勢更加冷冽,他道:“既然她這般着急想要再嫁,卻又爲何讓你來找朕?”
小湯圓也意識到了他的怒火,但是小嘴巴卻是不受控制一樣,回駁道:“她纔沒有讓我來找你,我、我是自己不小心找來的,如果媽媽知道我在這兒,她肯定會來救我的!”
“救你?”凌雲霄徹底被她氣笑了,袍袖一甩,怒道:“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居然用‘救’這個字!”
話說着,他一彎腰將小傢伙從冬芸懷裡提溜了起來,怒聲道:“那朕倒要看看,她要怎麼來救你!”
言罷,不顧小湯圓掙扎,大步拎着就走了。
冬芸在後邊看着,嚇傻了一般,半天才回過神來,本能地想要去追,又忽然想到什麼,跌撞着就往另一邊跑去。
眼下這種情況,即使她追過去了也沒什麼用,那可是皇上,稍有不慎,別說救不了小皇子,或許連她都要被殺頭。她死不足惜,可這宮裡往後還會有誰貼着心照顧小主子?
她不能對不起主子,更不能讓小主子有任何閃失。
想着,她快步跑去了羅阿妹和南門佳溪住的地方,將整件事簡短說了一番,二女一聽,瞬間就要炸了,尤其南門佳溪,撒腿就要往外跑。
得虧羅阿妹眼疾手快把她拽住了,道:“先別急,你現在去無疑火上澆油,我們先想想別的辦法!”
冬芸等不得,道:“兩位姑娘先想着,我再去找找別人!”
不等羅阿妹多說,她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整個宮裡,除了羅阿妹和南門佳溪,她還能找誰?還有誰能毫無保留地幫她?
主子不在,春巧不在,找霍鍾嗎?或許有個人比霍鍾更管用。
她一刻不停,往前殿跑去,只想着這個時間,那個人還沒離開。
許是上天看到了她的着急,不等她人跑到前殿,就看見一道暗紅色身影朝這邊走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冬芸不顧一切地奔了過去,因爲跑得太急,到了近前時,幾乎是整個人跌撞進那人懷裡。
她急道:“竇小將軍,冬芸有事相求!”
竇鯤早已不是原來的小將軍,他現在是大盛國的大將軍,但是冬芸已經叫習慣了,所以一直以來也沒有改口。
而且,自從三年前,皇后故去之後,這兩個人的關係突然間就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竇鯤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說好了他回京之後便迎娶冬芸過門,可是等她回來,一切就變了。
冬芸刻意的疏遠,讓他不知所措。但他慣是個不善言語的,即便心裡有疑,卻是每次見到冬芸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今日他也聽說了昨晚的事,糾結再三之下,纔想着來問問冬芸到底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是皇后娘娘回來,他想着,他和冬芸之間的關係或許還能出現轉機。
可此時看着冬芸狼狽而來的樣子,他心裡一疼,忙將其扶住,問道:“怎麼了?”
冬芸將事情一說,竇鯤心裡也是唏噓不已,安慰道:“我知道了,你先彆着急,等我過去看看!”
“嗯嗯!”冬芸連連點頭,又不放心地抓着他的手臂,眸中劃過一絲難過,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我覺得皇上似乎想起什麼了,如果情勢不對,你定然要先將小主子救出來!”
竇鯤默了片刻,道:“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皇上不會小皇子怎樣的,你先不要亂想,我送你回去!”
“你不要送我,你趕緊去找皇上,我自己沒事!”冬芸掙開他的手,推搡着讓他快去。
竇鯤無奈,只得又囑咐了幾句,而後往乾盛宮去了。
如他所料,凌雲霄即便再生氣,也不會對一個孩子做什麼的。
到了乾盛宮凌雲殿,竇鯤第一眼看見霍鍾躊躇不安地在殿外走來走去,眉頭擰得跟麻繩一樣。
他忙走過去壓低聲音問道:“皇上可在裡邊?”
霍鍾見了他,一如方纔冬芸見了他一般,一把抓住他手臂,道:“竇將軍,幸好你來了。皇上方纔帶了一個孩子進去,看着臉色不好,我也沒敢問,要不然你進去看看?”
竇鯤點點頭,輕叩了房門,朗聲道:“皇上,末將求見!”
半晌,裡邊才傳出來話來,“進!”
他推門而入,餘之善不在,屋裡只有皇上和一個兩三歲奶娃。
凌雲霄坐在龍案後,臉色不佳,鳳眸冷冷盯着前方。
在他對面,一個半米多高的小娃,也氣勢洶洶,挺胸擡頭,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回瞪着凌雲霄。
那小娃的五官,彷彿自凌雲霄臉上拓印下來的一般,除了多了幾分嬰兒肥,其他的渾然一樣。
他暗暗心驚了片刻,轉身道:“皇上,這是……”
凌雲霄沉了臉色,道:“你來得正好,今日起,他就由你來管束,但凡不得體的地方,不用顧忌朕顏面,教訓便是!”
“這……”讓他來教導,也不是不行,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戰事要打,他這大將軍整天也沒什麼事。只不過,這孩子看着奶裡奶氣的,可這骨子裡透出來的叛逆,他可也瞧得真真切切。
聽皇上的語氣,勢必想讓他把人往好了教。
可這其中有好幾個問題,首先就是,若是教不好,皇上肯定會怪罪,但若是太嚴了教,萬一哪裡不得當了,冬芸那裡指定也會繞了他。
最關鍵的是,冬芸斬釘截鐵地跟他說,這孩子是皇后娘娘和皇上的,但是此時一看,他腦子裡也浮現出跟夢妃一樣的念頭:若真是皇后的孩子,這時間也對不上啊!
除非是說,當年皇后根本沒死!
因爲這個想法,他心裡又大吃了一驚,心道:如果皇后真的沒死,將來要是知道自己太過管束了她的孩子,那他豈不是更倒黴了?
如是這般,不過片刻時間,他就想了這麼多,當機立斷道:“皇上,小皇子身嬌體貴,末將這等粗人,恐怕不是位良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