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多問,裝着認真收拾東西的樣子,等爺爺走遠了,我就悄悄跟在他身後。
爺爺沒往小公園去,在巷口拐了個彎朝公車站的方向走。可能是爲明天出遠門的事,要出去置點什麼貨吧?
想不明白的事我就不想了,晃晃頭,回店把剩下的活收拾完,上學去了。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莊瓊揹着個大揹包站在那裡。她老遠就衝我招手,大聲喊:“曼曼我在這呢。”
她那大嗓門,把經過的同學都惹得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昨天晚上,我打定了主意跟莊瓊少接觸,我老感覺昨晚的派對哪裡不對勁。和莊述聊天時,對於我能看到鬼的事,他爲什麼一點也不意外?那些神鬼亂力的事,他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句。更不關心白馨的屍體被藏哪裡,只是不停傾訴他有多想念白馨。
莊瓊的哥哥很奇怪,莊瓊又是爲了她哥哥,有目的地接近我。這兄妹倆,身上肯定有什麼大秘密,回上她家的那個鬼窩,實在嚇人,所以我對莊瓊的招呼裝沒聽見,我低頭繞到了學校門口的另一邊。
“哎喲,曼天星你走路不帶眼睛是不是?”
今天出門可能忘看黃曆,我只顧低頭走路,沒留神把堂姐的腳給踩了。聽她在那矯情地嚷嚷,我說了聲“對不起”,想趕緊離她遠點。
堂姐拉住我說:“曼天星你什麼意思?踩了人就這態度?道個歉不會嗎?真是沒教養。”
看她這話說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說:“要不,我讓你踩回去?”
“蠻不講理。就這麼野的性格,也不知道陸凡看上她哪點了。”章小紋嘀咕:“爲她跟齊小可分了,又爲她從山坡上摔下來,這麼久都不去看一下,真是沒心沒……”
章小紋的話讓我呆住,陸凡受傷了?
堂姐假模假樣地喝止她:“你在這瞎起鬨些什麼?”
章小紋很不服氣地說:“我就是看她那樣不順眼,好像全天下男人都得圍着她轉,然後她還不帶個正眼看人。”
莊瓊很快跑到我身旁,叉腰指着章小紋罵:“章小紋你個跟屁蟲,天天跟在曼春蘭屁股後邊當應聲蟲,都不嫌丟人。”
章小紋立即回嘴說:“我說莊瓊人家小蘭的家事你來湊個什麼熱鬧?”
“你也知道那是人家自己的家,那你湊個熱鬧?”
“平常裝個窮就算了,還出來裝正義?你以爲曼天星真要跟你交朋友?她那是圖你的家有錢,沒準再勾搭勾搭你哥,你以後得喊她聲嫂子。”
“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了嘴巴!”莊瓊的性子很直,一看就是個不經激的。
這倆人怎麼莫明其妙就吵起來了?我趕緊拉開莊瓊,着急地問章小紋:“你剛剛說陸凡受傷了,是怎麼回事?”
命硬克親的說法雖說是無稽之談。但從小到大出過那麼多事,尤其是最近我頻頻撞鬼,我對這種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產生了一種敬畏感。所以一聽說陸凡受傷,我覺得有些心虛,擔心陸凡真是因爲跟
我關係好,摔出個好歹來。
堂姐插話說:“曼天星你不是對陸凡沒意思嗎?一聽到他出事你緊張個什麼勁?要不是去爬牛角山那時,你到處亂跑鬧失蹤,回來後還說不見了什麼東西,陸凡能一個人跑去那裡找?他能從山上摔下來摔斷腿,到現在都下不了牀?”
我吃驚地問:“陸凡把腿都摔斷了?”
從枯井被救回來後,我發現新買的鋼筆不見了。那支筆是我給自己買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一百九十九塊錢,挺貴的。沒出院時,有天跟陸同凡聊天就說了那麼一句,沒想到他放心上了。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有男生不但爲了你跟女朋友分手,還爲了你受傷,你覺得自己很有魅力對不對?”堂姐要笑不笑地說:“我告訴你,不管是不是有男生爲你受傷,你都是從農村裡來的土包子,不管怎麼樣也洗不掉那一身的土腥子味。”
自打我來到江城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堂姐不待見我。可她平常不是這樣的,也從來不會說這麼難聽的話,我頓時有點氣了。
“堂姐,你會不會好好說話了?”
“就憑你,吃我家喝我家那麼久,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還想讓我跟你好好說話?”
堂姐的嗓門越扯越高,開始有人圍過來看熱鬧。我不想成爲大家圍觀的小丑,小聲地說:“好吧我是隻寄生蟲子行了吧?我還有課先走了,你不願好好說話,我還不想跟你說了。”
堂姐拉住我不肯放手,對看熱鬧的同學說:“你們都來評評理,人家陸凡跟齊小可處得好好的,一直都恩恩愛愛。這個曼天星仗着自己長得有點姿色,硬橫在人家中間當第三者。現在陸凡腿摔斷了,曼天星轉身又去別校找了個男朋友來顯擺。這是什麼道理?”
湊熱鬧的那些同學,看我的眼神頓時就有點不一樣了。
我看着堂姐說:“堂姐,我喊你一聲姐,我們就是一家人。不管我們有什麼不對盤的地方,也沒有你這麼編排自己家人的。還有你這樣像個潑婦似的到處叫罵,很丟臉的。”
本來我很生氣的,但不管怎麼樣我跟堂姐都是一家人。後面的那兩句話,已經有點主動和解的意思,可堂姐好像會錯意,頓時臉拉得老長。
“這事是我能編排的嗎?你嫌我丟臉,那你勾搭人家男朋友就不丟臉了?你自己摸摸良心,是不是你見人家陸凡家有錢,巴巴地湊上去的?”
堂姐好歹是個大學生,居然這麼不講理。就跟我以前在村裡住時的那些婦女一樣,黑白不分搬弄是非。
我瞪了堂姐一眼,轉身就走。
“你跑什麼呀?心虛了嗎?不是挺能裝的嗎?天天擺着那臉,也不知道要給誰看?自已爸媽不要把你扔城裡來了,是我爸爸好心收留你。你倒好,說走就走還敢給我甩臉子,你就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wωω¤ Tтkan¤ c o
姐姐越說越過分,我忍不下這口氣,轉身走回去,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曼春蘭,我知道你爲什麼討厭我。你忌妒我長得比你漂亮忌妒我比你年輕忌妒我
學習比你好忌妒我名字比你好。”
我的話說得太快,堂姐似乎有點懵,沒來得及反應。我繼續說:“可是現在那麼多人看着,你不要臉我也要臉。我以後還想安安穩穩地在這把大學唸完,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出來,只要我能辦到我都去辦,只求我們以後誰也別礙着誰。”
堂姐說出一句話:“那你去死。”
圍觀看熱鬧的同學瞬時炸開了鍋,也有幾個同班的同學站出來勸架。
堂姐兇狠地瞪那些勸架的同學:“多管閒事,都滾開。”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今天的堂姐跟平時不太一樣。她平時就算再生氣,也要在大家面前保持形象的,今天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莊瓊靠到我耳邊說:“這個曼春蘭跟鬼上身似的。爲了你踩她那一腳死揪着不放,也不顧別人怎麼看她,太奇怪了。”
章小紋可能也覺得事態發展有點過了,拉着堂姐邊走邊勸:“小蘭,我們還是先回教室吧。都快上課了。”
等堂姐她們走了,看熱鬧的同學才慢慢散了。
莊瓊樓着我的手臂一起走,她問:“你堂姐性格怎麼跟你差這麼遠?不是真親戚吧?”
我沒出聲理她。
其實我也覺得堂姐今天不太正常,該不會真像莊瓊說的那樣,被鬼附身了吧?我突然覺得清晨的風很涼。
莊瓊又岔開話題跟我說昨天派對的事,“曼曼你肯定猜不到,那隻隱藏的‘鬼’居然是隻猩猩。它穿着一身大長袍,戴個牛頭的面具,就跟個人似的一直坐點心桌旁,吃香蕉啊點心啊,還會喝酒,所以都沒有人懷疑到它。”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戴着面具怎麼吃東西?”
莊瓊說:“我哪知道?也許面具在嘴巴的位置開了個口,然後動作慢點塞食物,誰能注意啊。”
說完那隻猩猩扮的鬼,莊瓊又問起圖書館的事,“如果你有什麼眉目,可一定要跟我說。我哥說了,不管你要我幫什麼忙,我都得全力以赴。”
“能有什麼眉目,白馨只記得自己死的那一幕,又不記得害她的人。到現在她又不現身,我一個人上哪去找一隻鬼?而且這幾天觀察下來,我覺得董老師好像沒什麼問題。”
“這人啊,不能光看表面。”莊瓊說:“就拿你來說吧,長得這麼漂亮,看起來嬌滴滴的,居然敢跟鬼打交道。”末了還誇張地捧着臉說:“天啊這事要是說出來,你肯定要成我們學校的大紅人。”
“你沒事扯到我身上幹嘛?”
我們一路說着就到教室了,在座位上坐好,我剛拿出筆記本。莊瓊突然定定地看着我,整個人好像見鬼似的。
“你幹嘛呢?”我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幾晃。
莊瓊嘴巴張了半天,才指着我額頭說:“曼曼,你額頭上的圖案是什麼?好酷啊。”
什麼圖案?
我摸了摸額頭,想起今天早上扎頭髮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額頭光潔挺漂亮,怎麼會有圖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