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隴西將軍

也就在這個時候,鐵筆王子和隴西將軍進來了。我回身一看,突然大吃一驚。這隴西將軍,這隴西將軍居然是我的父親,就是我很小的時候,那個某一天夜裡離開我們的父親。

此時的我,不知道來形容我這驚訝的神情,我的像被一把刀狠狠的剜了一下,有些生疼。

眼前這個男人,他就是我的父親。可是此時他又怎麼能認出我來,我現在戴着一張人皮面具,我的角色只是西門鴻。我看着他——我的父親,他比記憶中的那個影子更加的蒼老了,臉上也有了少許皺紋。他戴銀色頭盔,身穿銀色戰袍,臉上鬚髯飄飄,頗有幾分儒將之風。可這身裝扮和我記憶中他的影子卻是大相徑庭。

其實我有很多的話要問他,我想知道他爲什麼要無故的離開我,妹妹,還有一直執着的等她的母親;他爲什麼走的時候就不給我們說一聲;他爲什麼會當上郾國的隴西將軍…………很多很多的問題,我都想一一的問清楚。可是此時的我只是西門鴻,我只是烙碧和鐵筆王子口子的表哥,我只是郾國國王口中的西門侄兒。

而這些問題,我只能埋藏在心裡,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纔有機會慢慢的問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我是多麼的想讓他知道我就是星辰,我就是他的兒子。可是我又突然有些恨他,恨他那麼狠心的拋棄了我們。

如果那場戰爭他沒有離開,還在我們身邊,我們是不是都會順利的逃走呢?那麼母親是不是不會死呢?海棠妹妹是不是就不會丟失呢?

我一想到這些,我又想到母親慘死的時候的場景,她到死的時候還在等待着這個男人吧,可是等到又是什麼呢?也許現在他都還不知道她已經死了吧?

突然之間,我就覺得心裡堵的慌,就像心裡壓上了一塊石頭,讓我喘不過氣來。只是,眼眸中有些溫潤的東西在打轉。我強力的控制自己此時內心的情感,不斷的對自己說,要平靜下來,否則在這一瞬間露陷,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保持着鎮定,否則怎麼來完成任務,怎麼來報答師父的養育之恩。

我又想到了師父,想到了她慈愛的臉。師父,師父,幸好是她救了我,不是我早就和母親一樣成了一堆白骨,否則我又怎麼能再見到這個負心的男人,這個拋棄我們的男人?

“表哥,這是隴西將軍。”鐵筆王子突然說道。

“早就聽聞大王誇獎西門公子的才學,在下有幸指導西門公子,是我大大的榮幸了。”隴西將軍對我拱了拱手。

“哈哈哈哈,隴西將軍,你何必給他們二人客氣,從明兒開始西門侄兒就拜在你的門下了,以後還希望你盡心盡力的指導,假以時日,我還想他爲國效力,領兵打仗呢?”郾國國王說道。

“謹遵大王之命。”隴西將軍施禮謝恩。

“表哥,以後我們可就是同門師兄弟了,按照入門先後順序,你現在可得叫我大哥喲。”鐵筆王子戲謔的說。

“呵呵,表弟既然想當大哥我這個當表哥的叫你一聲也無妨。”我說。

其實我現在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現在我一心只想找個地方,問這個負心的男人,這個拋棄我們的男人,這個現在是郾國的隴西將軍的項國人——我的父親。

“哈哈哈……西門侄兒的大度,鐵筆,烙碧你們可要學着點。”郾國國王哈哈大笑,對我大家讚賞。

“孩兒知道了。”鐵筆王子和烙碧王子異口同聲的回答。

“好吧,今日就到這兒吧,都各自回去吧。對了,隴西將軍,你暫且留下,我有要事和你商量。”郾國國王說道。

烙碧王子如獲重釋,噓了一口氣。然後我們三人就走出了王宮。一路上鐵筆王子顯得異常的興奮,也許是我這個表哥從明天開始就要和他一起跟着隴西將軍研習行軍佈陣的緣故;也許是他平時一個人跟着隴西將軍很是枯燥單調。所以現在他聽見有我和他一起跟着隴西將軍學習,自然也是欣喜無比了,可是一家歡喜一家愁啊,再看烙碧王子這邊,卻是眉頭緊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一直悶着,沒有說話,好似有許多的心事。

我看他這個樣子,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其一定是與那屠龍寶劍有關,但他現在也無可奈何,那薛家姐妹定是已經把寶劍交予了龍丹王子,而今只好看派出去的侍衛是不是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這其二嘛,可能與我有關,因爲明日我就要陪他哥哥鐵筆王子跟着隴西將軍研習行軍佈陣,那麼他又只能每天對着一摞一摞的四書五經了。雖然他頗有才學,但是卻不愛每天對着這些繁複的詩文。

我看他這副神情,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表弟,你爲何愁眉苦臉的?我每天還是會回烙碧王府的,放心,少不了陪你喝酒談天的?

烙碧微微一笑,說:表哥,只

是有很多的事情困擾着我,你是知道這夜明珠丟失的事情,父王定是暗中派人去追查那薛家姐妹的下落了,只怕父王他會遲早知道的呀?

鐵筆王子問:知道什麼呢?弟弟?

大哥,其實也沒什麼,還是夜明珠的事情。烙碧微微苦笑,並沒有給鐵筆王子講屠龍劍丟失的事情。我暗自詫異,爲什麼烙碧要瞞着鐵筆王子這件事情呢?難不會他們之間也有隔閡?

然後又暗自一笑,這帝王家不知隱藏多少兇險和明爭暗鬥呢,想必這烙碧王子和這鐵筆王子也是一樣的吧,看似很好,只怕暗處都各懷鬼胎?我一想到這,暗自心驚,提醒自己,萬一他們明爭暗鬥,我可得要想好脫身之法,否則陷入其中的漩渦,最後還破壞了我設計好的全盤計劃,以至於完不成師父交代的任務,那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表哥,大哥,下午閒暇無事,要不我們去景樂坊聽曲如何?”烙碧王子提議。呵呵,這個烙碧王子還真是灑脫,現在還有諸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解決,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有這樣的雅興,可是轉眼一想,他着急也是沒有用的,如果侍衛查探到了薛家姐妹的下落,定然是會第一個通知烙碧王子的。我想到這裡,又不得不佩服這烙碧王子的從容與淡定。

怪不得第一次在客棧的屋頂和我喝酒,我就感覺到他是如此的灑脫的一個人呢。呵呵,這種人,定是可以做一輩子朋友的,哎,只是可惜,我們也許永遠不可能成爲朋友,最多,我們只會成爲對方心裡的那個叫做朋友的朋友。

我暗自笑了笑,又搖搖頭。還是不需要思慮太多爲好。我於是滿口答道說:好呀。鐵筆王子也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這個提議不錯。

我們於是沿着京城大道一直前行。午後的陽光格外的燦爛,斜斜的照耀着我們單薄的身子,突然之間,我覺得做這個表哥身份也挺好的,每天錦衣玉食的,沒有什麼可以去思慮,一切事情都已被經安排好。可是若我做回星辰,那麼我就只能是一個殺手,只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每天對酒當歌,沒有親人,唯一有的只有師父和哥哥月辰。

每天潛伏在暗處,找到師父要殺的人,一擊即中。享受殺人給我帶來的暢快與痛苦。而暢快只是拔刀的那一瞬間,可是當對方倒下去的時候,看着血如岩漿一樣噴射而出,在地上開出如紅蓮一樣的花朵之後,難過的情緒就會在心中蔓延,生長,最後,只能是用酒來麻醉自己,來忘記死在我刀下的那些亡魂的痛苦表情,然後沉沉的睡去。

我們走了大約一刻鐘,然後看到了景樂坊。這景樂坊不愧是京城最大的樂坊,剛剛走進去,就看見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各色女子對我們熱情的招呼。

我們選了一個地兒坐下,烙碧點名要這景樂坊的坊主來見他,不一會兒,一個身體發福的胖子走了過來,我看他這一身肥肉,定然是天天在酒林肉池中呆的久了。他見了我們,滿臉堆笑,連忙施禮。

“啊,烙碧王子,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今兒您想點這的那位歌姬唱曲?”呵。烙碧王子,這坊主居然認識,看來這烙碧定是這裡的常客了。

“我要點那日唱柳三變的薛歌姬。”烙碧正眼也沒瞧他一眼,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定然是被這身寬體胖的身子說話噁心到了。

“烙碧王子,這,這個歌姬在前幾日走了。所以……要不,王子您換一位,這裡還有雅碧,玉翠,隴珥,飄雪這四位絕色的歌姬?”

“走了,你這景樂坊所選的歌姬,什麼身世家庭背景不都是有記錄的呢?況且你這的歌姬沒有足夠的銀兩贖身,不是不能贖身的麼?”烙碧鼻子一歪,沒好氣的問。

“可是,可是,不知道這個歌姬是哪位達官貴人送了她一顆夜明珠,她用夜明珠用來贖身了,所以……”

“夜明珠?快把夜明珠拿來我看看。還有這薛歌姬的點冊記錄一併拿來。”

“烙碧王子,稍等,小的這就去。”

一會兒工夫,就看到景樂坊的坊主拿來一個檀木錦盒,和一本典冊。遞給烙碧王子,烙碧王子拿在手中,先是翻開了那本典冊,尋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記錄薛文慧信息的那一頁,上面卻是一片空白。烙碧眉頭緊蹙,擡起頭,看了一眼坊主,臉上冷若冰霜,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薛歌姬的信息是一片空白。”

這句話剛說完,烙碧王子又打開了那檀木錦盒,只見華光陡現,那夜明珠如一顆璀璨的寶石,發出白瑩瑩的亮光。此時還幸好是白天,所以光線要稍微要弱一點,若如是晚上定會照亮整間屋子。

“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我王府之物,你也敢收?”烙碧看到夜明珠,一聲大喝,這一聲大喝,讓整個景樂坊的人都靜了下來,那些前來聽曲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兒,不僅面面相覷,都不由自主的往我們這邊看過來,其中有認識烙碧王子和鐵

筆王子的,都不由的低着頭,他們也許平時可以這裡吆五喝六,紙醉金迷,但是見了這兩位王子也是自慚形穢,灰溜溜的走了。

霎時間,這偌大的景樂坊就只餘我們幾個,本來還在唱着靡靡之音的歌姬,也都停了下來,一瞬間,整個景樂坊出奇的靜,死靜。

景樂坊一聽這夜明珠是宮中之物,大驚,連忙跪下,額上豆大汗珠一直往上滴,本來就長的如肥豬一般,這一跪在地上就整一肉墩了。“烙碧王子饒命,這冊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我們是記錄了的,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了呢?我還記得當時她說她是坦洲人氏,從小就父母離世,就跟着師父學習琴技,我看她長的美豔無比,就讓她試試琴技,卻沒想到技驚四座,這裡的客人很是喜歡,我就留了下來,只是沒想到她這夜明珠是的盜烙碧王府的,如若我早知道這夜明珠是王府之物,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收的啊。”

“二弟,既然這夜明珠的已然從這坊主手中尋回,你也不必動氣了,只是讓那姓薛的女賊跑了,我們只要四處張貼告示,抓捕她即可。”鐵筆王子勸道。

“哼,就暫且饒了你的狗命。”烙碧故意麪露兇態,盯着這坊主,白了一眼,又說:起來吧!

那坊主只嚇的全身戰戰兢兢,原本以爲會拖去官府治罪,現在聽這烙碧王子這樣一說,彷彿遇到大赦。連忙爬將起來。馬上又面露微笑。向我們三位示好“烙碧王子,你們看要聽什麼曲,我吩咐這裡唱曲最好的雅碧給你們唱一曲如何?”

烙碧聽也沒聽這個坊主話,只是看着我們問:“大哥,表哥,今日說是爲了來聽曲,實則我就是來查詢這個薛文慧的底細的,可這景樂坊已只有我們三人,聽這曲反而無趣之極,不若我們還是暫且回王府,順便派下人給父王稟報這夜明珠已經尋回,不用那麼大費周章的派人手去追查了!同時晚上大哥來我府上喝酒,如何?”

“呵呵,二弟既然如此說了,那麼一切都聽二弟的,原本我對聽曲也不是特別的感興趣。只是,表哥你可有異議?”鐵筆王子轉過頭,問我。

“恩,一切都由兩位定奪,聽曲我倒是不行,但是說到晚上喝酒那可是我的嗜好,哈哈!”我哈哈一笑,說道。

於是,我們三人又打道回府,烙碧回來的時候,臉色明顯要好了很多,可能是因爲夜明珠失而復得的緣故,也許這種結果是他沒有想到的。其實,我也沒有想到這薛姑娘會把這夜明珠留在這景樂坊坊主這裡,看來她們對這寶物是不敢興趣的了,她們的目的只是那屠龍劍而已。現在她們既已得手,怕是不會再到這郾國來了。我想到這裡,不僅暗暗爲這烙碧王子擔心,因爲這郾國國王已經派人去追查這薛家姐妹的下落,倘若讓國王知曉了這屠龍劍已經被這薛家姐妹盜取,那這烙碧王子……

我想到這裡,有些憂心忡忡了。

不多時,我們就行到了王府門口,鐵筆王子對我和烙碧王子拱了拱手,說:表哥,二弟,我要先回我的府上,還有一些事情處理,等晚上的時候在過來把酒言歡。

我微笑的着點頭,烙碧也報之一笑;然後就回到了烙碧王府。

是夜,烙碧王子在碧落軒擺好了宴席,靜靜的等着鐵筆王子過來。

夜色漸濃,今夜天有微變,月亮被烏雲遮住,雖然月有着破雲見光的勇氣,卻苦於烏雲漸漸的濃厚,這月亮也是有些力不從心。我看着這月色,微微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和烙碧等了不到一刻鐘,就看見鐵筆王子過來了,跟着一起過來的還有隴西將軍。這一下,我有些微微的走神,把放在茶几上的茶碗打翻在地,烙碧看到我有些異樣的表情,問我,表哥,你怎麼了?

我立馬裝作鎮定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說:“沒事,只是沒想到隴西將軍也過來了。”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同時起身,迎了上去。

“西門鴻見過隴西將軍和表弟。”我垂首一禮。

他爽朗的笑了笑,聲音鏗鏘有力的說:“西門公子不必多禮,從明兒起你就跟我學習行軍佈陣之法,會天天相見,這些繁複縟節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我以後還要多學習隴西將軍的領兵打仗排兵佈陣的妙法,在此行禮也是應該的。”我嘴裡這樣彬彬有禮的笑着說,心裡卻是無味陳雜,有着說不出的苦澀和悲傷。

因爲眼前這是隴西將軍就是我的父親,我原來一直敬重的父親,可是現在呢?我卻不能認他?而我也不想認他。雖然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想問他,可是我又怎麼問呢?我知道了真相,是不是會讓我更加的難過呢?是呀,就算我知道了一切真相,想必他也有他合理的理由。可是,可是,母親的死就像一個噩夢般的纏繞着我,在我的夢中一直的出現,每次在我夢到母親那驚恐的不能瞑目的臉,我就特別的難過和無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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